這種酸好像不是吃醋的那種酸，大概更類似于羨慕或者嫉妒，完全基于一個前妻對前夫。
章恒三十多歲了，現在也算是有錢有地位，他就是再滄桑，看上去依舊穩重成熟，風華正茂，而且歲數越長，反倒越有男人味，越會吸引更多女人的目光。
歲月對男人和對女人向來不公平。
都說男人四十一枝花，可女人過了三十歲，身體就開始走下坡路。就是再天生麗質，再用更多的科技手段粉飾自己，身體的衰老都是無法逆轉的。
蘇曉無意中刷到過一則新聞，本城的相親角，女人過了三十歲基本無人問津。
男人過了四十歲，即使其貌不揚，只要有錢，依然市場極好。
就像現在，即使她依舊算得上美女，也會吸引男人的目光，可是和二十多歲的時候已經很不一樣了。
她在想，如果自己的資料被掛到了相親角，就算修圖修得再厲害，男人看到她的年齡，知道她有三個孩子，也不會有人聯系她。
這對于從小美到大的她來說，不愿意接受也只能接受。
她的思緒漸漸飄遠，直到章恒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別嘴硬了！”
他就是覺得她吃醋了，而且非常篤定。
“我說沒有就沒有！”
“你就是有！”
“沒有……”
大概是這樣寂靜的夜太容易讓人放松身心了，蘇曉和章恒居然像小孩子斗嘴一樣杠上了。
章恒終于不作聲了。
就在蘇曉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突然跳起來，眨眼之間就躺到了她身邊。
“你……你干什么？”
蘇曉嚇了一跳，睡意全無，下意識地往旁邊蹭了蹭，努力和他保持距離。
“你跟我說句心里話，你對我還有感情嗎？”
漆黑的夜里，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章恒嘴角含笑，眼睛像黑曜石一般閃亮。
這樣的眼神和他的年齡極不相符。
看慣了他襯衫西裝的沉穩模樣，他眉眼間的調皮，讓蘇曉不禁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久遠的以前，他們倆還上大學的時候，章恒就是這樣，偶爾會突然抱住她就親，或者壞笑著歪頭打量她，即使說的話并不肉麻，她還是會不自覺地紅了臉。
那時候的日子真美好啊，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他們，也曾經熱烈的愛過。
“有吧！”
蘇曉想說沒有，可章恒的眼神太迫人。
她坦然地說了實話。
“這么勉強？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章恒又湊近了一些，他右手支在床上，慢慢地靠近蘇曉，兩人連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有！”
蘇曉又躲遠了一些。
她都已經退到床角了，再一動就會直接摔下去。
臉頰微微發燙，可她的眼神卻很平靜。
都什么年紀了，她有著屬于這個年齡的麻木。
一起生活了八年多，怎么可能沒有感情呢？
說沒有的話，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那你以為的感情里，有愛嗎？”
章恒又靠近了一些，他幾乎和蘇曉鼻尖抵頭鼻尖了。
蘇曉身上特有的體香讓他有片刻的失神，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
夜色讓眼前這個女人的五官更加嬌俏動人，既然她的眼睛里并不見波瀾，依舊讓他不自覺地心跳加快。
曾經最熟悉的枕邊人，在相隔了幾年之后再這么近距離地凝視，他只覺得新鮮又有趣。
是舊人，也是新人，不自覺就開始百感交集。
他也想起了兩人剛開始戀愛時的甜蜜時光。
那時候的他們真的很快樂，只要膩在一起，哪怕只是肩并肩百無聊賴地坐著，都覺得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甜。
剛結婚那幾年，他們也曾經蜜里調油，柴米油鹽都沒能磨滅他們的濃情蜜意。
直到兩個女兒出生，一切的瑣碎都涌現出來，兩個人也漸行漸遠。
蘇曉受了章恒滾燙的目光，轉頭看向別處。
她的胸腔里燃著一團火，甚至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身體比思想更誠實，她承認，這樣的距離讓她情動了。
原始的意念原本在理智以下，現在，卻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撬開一角。
愛嗎？
她努力地想要給章恒一個答案。
可是她給不出。
腦子很亂，完全理不出頭緒來。
章恒抬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在她的臉頰上印下一個吻，然后急促地呼吸著，想把她溫軟的身子摟進懷里，卻又像是顧及著什么，動作慢慢頓住。
“可以嗎？”
他在征求她的意見。
蘇曉直視他的眼睛，心里升起的那一絲期待無法忽視。
只是一個擁抱而已。
就給他嘛。
心里有一個聲音是這樣說的。
可她還是想多了。
給他之后呢？
親吻，然后干柴烈火滾到一起嗎？
她都還沒有想出答案，都還沒有回答對章恒還有沒有愛。
這次，大概只是原始的沖動在作祟。
她猶豫著，臉色起了些微妙的變化。
章恒捕捉到了，他雖有不甘，可還是沒有繼續動作，柔聲問：“還沒有想清楚？”
“再給我一點兒時間好嗎？”
蘇曉輕嘆一聲，再一次望進章恒的眼里。
他們以最曖昧的姿勢，談著再理智的話題。
這是一個很奇妙的場面。
和原始意念的對抗，很難，可他們竟然都默契地選擇了對抗。
蘇曉從章恒的眼里看到了很多情緒，失落、糾結、無奈、沮喪……
總之，很多很多。
他慢慢地坐直身子，抿緊了唇角，轉身就要回到地板上。
對上他寬厚的背影，蘇曉突然有點兒不忍心。
她顫抖著手摟住了章恒的腰，把臉貼在他的后背上：“你真的很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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