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無奈地嘆了口氣，母親以前很少看電視劇，現在倒是很容易把自己代入進去了。
她沒答母親的話，徑直去了廚房，發現沒有一星半點開伙的痕跡。
“媽，您不會中午也沒有吃飯吧？”
沒有回音。
蘇曉坐到母親身邊，輕輕攬住她的肩：“媽，我問您呢，你是不是中午也沒吃飯？”
“我中午準備做飯的時候，隨手打開電視，發現了這部寶藏電視劇，不知不覺看到現在了，我竟然都沒覺得餓呢。”
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瞥了蘇曉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
“人是鐵飯是鋼，您可不能老這樣！章恒媽媽還一直惦記著您呢，讓我帶了飯過來。我看啊，以后您還是天天去他們那邊搭伙吧！”
她強硬地把電視關掉，把母親按坐到餐桌旁邊。
“曉曉，我看剛才那電視劇里，女主角真是夠狠啊，把渣男唬得一愣一愣的。你說你嫂子會不會也變成那樣的人啊？別的我都能接受，就是怕她讓跳跳改姓……”
又來了！
有了劉茜茜親口保證，母親還是不放心。
這人一鉆牛角尖啊，真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媽，不會的！”
“怎么不會？茜茜人好，可不代表她將來的男人好啊。到時候男人心里介意，非要讓跳跳改姓，如果是你，你會怎么選？改個姓總比離婚簡單得多。”
“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娶了媳婦就覺得媳婦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跳跳長得多可愛啊，到時候人家會覺得還是改成自己的姓才能真的把他當成自己家人。這也沒什么錯。”
“我現在有點兒后悔，當初就應該爭取共同撫養，這樣我可以時不時地接跳跳過來。萬一茜茜想再生，咱再好說好好量地談一下變更撫養權……”
母親絮絮地說著，蘇曉好幾次張嘴，都沒有找到機會插話，只好就那么靜靜地聽她說完。
“媽，您想多了！您擔心的這些事都不會發生的。”
“怎么不會？茜茜現在都有男朋友了，以后的事誰說得準啊？”
焦慮是會傳染的，母親一直說個不停，把蘇曉說得也有些不耐煩了。
“那您說怎么辦？”
她的口氣稍稍重了一些，母親愣了愣，臉色變了變。
“媽，您說吧，”蘇曉理了理凌亂的頭發，放軟了口氣，“怎么辦比較好？”
“想辦法爭取一下，讓你哥你嫂復婚！”
都說小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蘇曉現在發現，母親這么大年紀也是如此。
她真是無法理解她老人家的腦回路。
讓他們復婚？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好不好？
“那不可能！”
蘇曉的口氣絲毫不帶猶豫的。
“不可能？那就讓茜茜簽一個協議，保證再婚以后孩子不改姓，或者到時候把跳跳還給我們蘇家！”
蘇曉媽是真的認真考慮過茜茜再婚之后的事情。
這些年，看多了后媽后爸虐待孩子，她的寶貝金孫可不能受一點點委屈。
她沒見過劉茜茜的男朋友，即使見了，人心隔肚皮，沒人能保證那個男人會一直把跳跳當成親生兒子看待。
萬一到時候茜茜不在家，那個男人對跳跳不好，又威脅他不許跟媽媽講，那跳跳豈不是會有心理陰影？
連她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都親近不起來，更何況一個大男人？
她陷入對未來的擔憂中無法自拔。
蘇曉心亂如麻，安慰母親很久無果之后，只好放棄。
現在她顧不上這個，一直惦記著章恒。
等到母親吃完飯，去旁邊公園里跳廣場舞了，她又回到章恒那邊。
孩子們還在寫作業，章恒媽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偌大的房子里安靜得仿佛掉根針都能聽見。
“還沒有出來？”蘇曉壓低了嗓門問。
“沒有！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真是擔心死了！”
章恒媽不停地唉聲嘆氣，不知道如何是好。
蘇曉又來到章恒的臥室門外，輕輕敲了幾下門，壓低了嗓門說：“章恒，咱們也活了三十多歲了，什么沒經歷過啊？你老這樣悶著也不行，我陪你聊聊天好不好？”
里面傳來腳步聲。
就在蘇曉以為他是過來開門的時候，腳步聲又消失了。
他大概是站到了窗戶前。
“章恒，你別讓媽擔心好嗎？”
過了好一會兒，腳都站麻了，門“咔噠”一聲輕響，章恒蒼白憔悴的臉闖進蘇曉的視線。
“進來吧！”
蘇曉回頭看了章恒媽一眼，笑了笑以示安慰，然后慢慢跟著章恒走進臥室。
他嘴唇干裂，說話的聲音啞得厲害，走到床邊，把拐放下之后斜椅在床頭上。
“你們不該瞞我！”
他做夢都沒想到真相竟是從孫瀅的嘴里聽到的。
蘇曉垂下頭，低聲說：“對不起！我其實是想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跟你說的……”
“合適的機會？你是想領了結婚證之后，瞞不下去了再告訴我是不是？到時候你已經是是我的妻子，只要你堅持不離婚，我就離不成……”
章恒說中了蘇曉的心思，她無話可說。
“你有沒有想過，要真是那樣，我得過得多痛苦？我突然有點兒感激孫瀅了，要不是她，我一直蒙在鼓里，連做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蘇曉愣了愣，捏緊指尖，對上他的視線。
“我不可能和你復婚了！我這輩子已經毀了，不能再毀了你！”
剛把自己鎖在房間里那會兒，沒人知道他有多崩潰。
他想把一切能砸的東西全部都砸壞，他想憤怒地大吼，想歇斯底里地哭泣，可母親在呢，他怕嚇到她，怕她心疼難過。
忍了又忍，他還是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壓到理智以下。
蘇曉走近了兩步想要抓住章恒的手，他卻把雙手放到背后，眼神瞬間冷了幾分：“我剛才的話，你沒聽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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