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凡為此消沉了好幾天，茶飯不思。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
明明什么道理都懂，卻又控制不住。
直到他聽護工說，好像蘇曉要出院了，他才像是猛地從夢中驚醒。
出院是好事，說明她已經康復了，可轉念想到從此以后這一層病房樓里再沒有蘇曉這個人，他又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心里癢癢，他還是想去見一見蘇曉，哪怕只是和她說幾句話也是好的。
目光不自覺地飄向窗外。
不遠處那扇窗戶后面依舊有人偷窺。
他的視力很好，可以看得見。
所以，就是見蘇曉，也不能在病房。
可是蘇曉一定不會答應他在別處見面。
他最終還是想到了辦法。
蘇曉臨出院之前還要在做一些必要的檢查。
有一項檢查是在隔壁的門診樓的頂樓。
洛一凡跟醫生檢查了，安排了同樣的時間過去排隊。
排隊的人并不多，走廊兩側的椅子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人。
章恒沒在，只有蘇曉一個人。
她的病號服有點兒寬大，顯得更瘦。好在，她的臉色比前幾天好了一些，即使只是輕輕地抿著唇，也像是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說明，她最近過得很好。
起初她并沒有發現洛一凡。
因為還要再過一會兒才能輪到她，她靠在椅背上盯著對面墻上宣傳畫出神。
“蘇曉姐，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身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蘇曉陡然一驚，轉過頭，正對上洛一凡熾熱的眼神。
她幾乎下意識地就要起身走人，只是身子才剛欠了一下就被洛一凡扯住了胳膊。
剛才看宣傳畫看得太出神，她都沒有發覺身邊的座位上換了人。
如果第一時間發現，她早就走人了。
“放手！”
她擰緊了眉頭，眼里浮起一層薄怒。
“上次的錄音，謝謝你。”洛一凡馬上松開了手，可眼神卻死死鎖住蘇曉的瞳仁。
兩個人保持著奇怪的姿勢對望著。
蘇曉以為他說完了，最終還是站起了身。
“蘇曉姐，我知道章恒的身體出現了一些問題。不要和他在一起，你不會幸福的。我只是善意地提醒，完全站在朋友的立場……”
洛一凡拿捏著口氣，讓自己顯得誠懇又無辜。
“我們不可能做朋友，我跟你說過！”
蘇曉看了一眼電子屏幕，還有一個人就輪到她了。
不然，她真要撤腳走人了。
她實在不想和洛一凡再有任何交集，也不想再和他說一句話。
這個人，分明是故意的，知道馬上輪到她了，她不會走，所以就趁著這個機會纏住她。
以前洛一凡不是這樣的，現在怎么會變得這么令人討厭？
蘇曉站到了走廊中間，背對著他，臉色變得有點兒難看。
“你不拿我當朋友，可我始終把你當朋友。你要為自己的將來著想，不要一時沖動作出錯誤的決定！”
聽到這兒，蘇曉特別想說，她最錯誤的決定就是當初和他曖昧不清。
那也是因為一時沖動。
可當著這么多人，她沒法說，根本說不出口。
“蘇曉姐……”
洛一凡似乎還有話要說，可是喇叭里喊了蘇曉的名字，她頭也不回地進了檢查室。
走廊里的人來來去去，洛一凡一臉茫然，眼眶隱隱泛紅。
他的話，她完全聽不進去。
她避他就像在避瘟神！
以前他們曾經那么甜蜜過，幾年過去，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
他還停留在那段感情之中，而她，早已經跨了進去，擁有了新的生活。
連他都覺得自己像一個冒失的闖入者，除了打擾到對方的平靜，起不到絲毫好的作用。
他心里郁悶，沒等到做檢查就回病房去了。
睡了一覺醒來，護工告訴他，蘇曉已經出院了。本來說明天走，可不知道為什么，她跟主治醫生打了招呼就匆匆回家了。
洛一凡當然知道，她是在躲他。
心里泛起一片片苦澀，直到逆流成河，傳遍四肢百骸。
這樣的感受應該是他以后生活的常態。
他應該習慣。
早就應該習慣的。
手機響了好幾遍，他才接起來。
母親是個急脾氣，終究按捺不住主動打了電話。
“一凡，最近身體怎么樣？好些了沒？”
比起以前對他說話一開口就罵不同，她這次實在是客氣得過分，這倒讓洛一凡很不習慣，只覺得雞皮疙瘩都在一層一層地掉。
要知道，真是這樣客氣的話，只能代表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好多了！”
“有沒有給杜穎打過電話？”
“我們都離婚了，我給她打做什么？”
更何況，她還讓杜家的人打了他，他有那么厚臉皮嗎？被打了，還要主動聯系她？
母親的話，真是可笑！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母親的聲音稍稍發沉：“可是杜穎給我打過電話，她哭得很厲害，說后悔和你離婚了，而且也不該把責任推到你身上，還讓她父親派人打了你……”
母親的時間很寶貴，她難得這么絮絮的，好像接下來還有幾千字要講。
她平時向來惜字如金，只說重點。
洛一凡知道逃不過一頓罵，干脆主動挑釁：“能不能說重點？”
既然暴風雨早晚要來，與其提心吊膽等著，還還如讓它早點兒來。
“怎么跟我說話呢？我是你媽！你這孩子，二十多歲快三十歲的人，怎么還跟個叛逆期的孩子一樣？我欠你的嗎？這些年我為你操了多少心，花了多少心思？你就是這么孝順我的？”
洛一凡把手機拿遠了一些，依舊平靜地提醒：“母親大人，請說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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