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主動低了N次頭，不知道為什么還要在乎多這一次。
除了他，還能找誰來接她呢？
她想了想，撥了林夢溪的電話，沒人接。
又撥了管桐的，關機。
撥了助理的，也沒人接。
這個時間張嬌嬌一定睡了，照顧兩個孩子挺累的，還是不打擾她了。
轉了一圈，好像只剩下章恒。
可她偏就較這個勁了，就不主動聯系他。
唉，算了，這種時候還是要靠自己！
凍得全身都發麻了，她揉了揉胳膊和腿，攢了點兒力氣猛地站起來。
起猛了，眼前一黑差點兒栽倒在地。
狠咬了下舌尖，刺痛令她清醒。
她記不清自己是怎么坐上出租車的。
師傅問她要去哪里，她全身出虛汗，一點兒力氣都沒了，連話都說不出來。
“您到底要去哪兒啊？”
蘇曉艱難地抬起胳膊，往正前方指了指，示意他先往前開。
過了好一會兒，身上總算是有了些溫度，蘇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沙啞著嗓子報了自己家小區的地址。
困倦一陣陣襲來，不管她怎么掐自己硬是無法睜開眼睛。
真想就這么一覺睡過去。
這半輩子過得好累啊，累成狗，累得想死！
越是覺得累，苦撐的意志越是渙散。
她最終還是睡著了。
到了小區門口，司機喊了她半天她才醒過來。
下了出租車，腦子尚不清楚的她一時有些茫然。
等到她意識到司機送錯地方的時候，出租車已經在前方路口拐彎了。
這是什么地方？
她茫然四顧，一個地標性的建筑都沒有，別說路牌了，連個公交站牌都沒有。
要瘋了！
本來還指望著回到家倒頭就睡，明天一起床照樣生龍活虎，又是一條好漢。
馬路對面是一個生活小區，和她們小區同名，只是字不一樣。
怪不得司機把她送到這兒來。
可這里顯然遠離市區，四周黑漆漆的，路燈都稀疏得不像話，別說出租車了，連個人影都沒有。
完蛋了！
這讓她怎么回去？
而且手機眼看著就要沒電了。
人要是倒霉，喝口涼水都塞牙，她簡直要瘋了。
她絕望地蹲在路邊，鼻子一陣陣發酸，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這樣肆無忌憚的哭，上一次好像是很多年以前了，記憶模糊得要命。
夜深人靜，四下無人，好像真的很適合釋放。
她完全不管了。
等到她哭夠了，還是要面臨殘酷的現實。
得想辦法回去！
穿過馬路進了小區，本來指望著能找保安幫幫忙。
誰知道這個小區又舊又破，門口倒是有一間小屋，掛著值班室的牌子，可是鎖著門，里面黑洞洞的，哪里有半個人影？
想打滴滴，等到絕望了都沒人接單。
手機“叮叮”響了兩聲，徹底沒電了。
難道她要向小區陌生人求助？
大概她試個十次八次，連敲開人家房門的可能都沒有。
就在這時，車燈光由遠及近。
就在她以為那輛車就要和她擦肩而過時，車子卻妥妥停在了她的身邊。
車窗落下。
竟然是洛一凡！
蘇曉驚呆在原地，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她實在說不清自己此時是什么樣的心情。
不知道為什么，特別想罵臟話。
平白無故的，他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鬼才相信這是巧合！
可是，他又怎么會知道她在這里？
除了跟蹤她，還有別的可能嗎？
沒有！
可是她太累了，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送你回去！”
洛一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說了這么一句。
看蘇曉站在那兒沒動，他又補了一句：“你把我當成網約車司機就好，到時候該怎么付錢怎么付錢。坐誰的車不是坐，對不對？”
風越來越大，把蘇曉的頭發吹成了一面旗幟，她凍得嘴唇都青紫了。
她猶豫了差不多一分鐘，這才拉開后排的車門坐上去。
不是她多愿意坐他的車，而是，除此之外，她真的別無選擇。
她想說謝謝，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回市區的這一路，她一個字都不打算說。
洛一凡專注于前方的路況，臉上始終沒有什么表情。
他的手機響了好幾次，應該是微信，他似乎并不打算看，即使碰到路口紅燈很長的情況，他也是保持坐姿不動，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
蘇曉始終轉頭看著窗外，眼睛的余光卻能瞟到洛一凡的后腦勺。
這個她主動選擇在記憶里模糊掉的男人，此時真真實實出現在她的面前。
像從天而降的及時雨！
當然，如果是幾年前，她一定會很感動。
可是現在不會了。
她對他，已經再無波瀾。
車子行駛得四平八穩，速度卻很快。
蘇曉覺得自己應該很困的，畢竟，車內的空調開得很足，實在是溫暖得理當讓人昏昏欲睡。
她的大腦清醒而活躍。
很多以前在洛總公司工作的情景涌上心頭，她想起洛總，想起小曼，想起很多同組的同事，甚至還想起自己專門去章恒的公司一趟，和宋涵雨的初次見面，那些畫面里唯獨沒有洛一凡的影子。
他們的相識真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錯誤。
如果當初她能無視他的示好，選擇和他劃清界線，那她的人生也許完全不同。
代價是慘痛的，只是再也無法挽回。
在回憶和不斷的恍神之間，車子終于駛進了小區，開到了她家樓下。
終于到家了！
從來沒有一次回家的路程是如此曲折和艱難！
她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放到旁邊的座椅上，然后推開車門下去。
洛一凡只是看了她一眼，便開車離開。
蘇曉做夢都沒想到，在午夜兩點半的樓下，章恒竟然站在那里，像是特意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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