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蘇曉想不明白。
雖然她隱隱有這樣的擔心，可真的從管桐嘴里聽到，還是覺得非常驚訝。
這是怎么了？
這些年自己身邊的朋友感情就沒幾個順遂的，真是邪了門了！
管桐勾了勾唇角，聳聳肩：“說不好，反正是感覺寡淡無味。你知道的，我對愛情本來也沒什么信心，直到遇見孔德炎，我又相信愛情了。他給了我希望，也讓我非常失望。”
她說得很清楚，蘇曉沒什么疑問了。
“感情這種事，也會有七年之癢之類的感受吧，熬一熬也就過去了。你們要是現在分開，我不知道孔德炎會怎么樣，只是覺得你十有八九會后悔。”
雖然她自己的感情都是一團亂，更無意去指導別人的感情，可這些話是她發自內心想說的。
兩個人走到一起太不容易了，能不分開當然還是不分開。
管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沉默了好久。
直到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也就是標志著上班時間到了，她們該各自去忙了。
再為感情煩惱也要暫時放下了，她們說好的要好好搞事業。
管桐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蘇曉的肩膀，口氣輕盈：“沒事，不管結果如何，該來的總會來。上班吧，還有一大攤子事等著我們。”
過了三十歲，離過婚，她們雖說不上是女強人，可內心早已被磨練得比以前強大許多。
有些好事，來了當然好，沒有緣份，她們也能坦然接受。
沒有什么可以阻擋她們搞事業的決心和勇氣。
又是忙碌的一天，下班時間還沒到，蘇曉已經累癱了。
助理給她沖了一杯咖啡，熱氣騰騰地端來，蘇曉一口都沒喝，此時已經涼透了。
粘稠的一坨，有點兒難看，蘇曉瞄了一眼，動了動嘴角，苦笑的力氣都沒了。
管桐過來找她，說有客戶過來了，讓她一起去見一下。
當時蘇曉正埋頭在一堆設計圖里，并沒有多想，就跟著她去了。
沒想到，等在管桐辦公室的客戶竟然是洛一凡。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蘇曉一眼，一副并不認識的樣子，目光很快又落回到管桐的身上。
“現在可以談了嗎？”
是關于項目的事。
看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蘇曉深吸一口氣，站到會議桌旁邊，等到洛一凡坐下以后才慢慢坐到了管桐身邊。
和洛氏的項目，雖然管桐是負責人，可具體跟進還是蘇曉。
她以為再也不需要和洛氏的人接觸，沒想到洛一凡竟然大駕光臨。
他這一趟，也不知道是真為項目而來，還是抱著別的目的。
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公司的大客戶。
她沒有避而不見的道理，而且越是避開，反而會讓他多想。
可是面對昔日的情人，她怎么都無法做到完全的心無旁騖。
好在有管桐在身邊，她至少不至于尷尬。
隨著交談的深入，蘇曉驚訝地發現洛一凡對這個項目竟然如此熟悉，每個細節都能信手拈來。
這太不可思議了。
就算是為了掩蓋什么專門做功課，那做得未免也太細了。
洛一凡很專業，每個問題都問到了點子上。
蘇曉這才恍然想起，洛一凡也是學建筑設計出身。論專業素養和經驗，他當然是比不上她的，可他這些年來顯然從沒有放棄專業。
這一點倒是讓蘇曉很是佩服。
洛氏集團在海城是數一數二的民營企業，作為總裁，每天要處理各種事情，恐怕屬于自己的時間少之又少，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堅持沒有把專業放置在一邊，這得需要多大的意志力？
這是蘇曉第一次覺得，原來洛一凡也是有閃光點的，而且是實實在在的，能深切感覺到的。
她在某一刻對上洛一凡的目光，似乎透過他看到當年的那個很努力的實習生的樣子。
不過才幾年的功夫，他位置變了，初心卻沒有變。
她記得他曾經說過，一定要做最優秀的建筑設計師。
因為身后的家庭，因為很多不得已，他離專業漸行漸遠。可他從來沒有真的放棄過，他的堅持，這一路走來一定很不容易。
不知不覺心思就跑遠了，管桐發現她眼神有些虛空，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肘。
蘇曉強迫自己全身心投入討論。
因為一個極細節的問題，兩個人幾乎針鋒相對，陷入全然忘我的狀態。
蘇曉較真兒，洛一凡比她更較真兒。
還是管桐看不下去了，叫了暫停。
她從沒設想過會有這樣的場面出現。
如果客戶方不是洛一凡，而是項目負責人，那么她們現在早就把人得罪了。
好在是洛一凡！
管桐手心里捏著一把汗。
客戶就是上帝，她始終牢記，只有蘇曉拋到了九霄云外。
她大概真的把這當成了一場討論，還是那種一定要有一個結果的討論。
管桐尷尬地輕咳了幾聲，勾起唇角：“洛總，不好意思！蘇曉有點兒鉆牛角尖了。您是客戶，您說了算！”
她瞥了蘇曉一眼，特意咬重了“客戶”二字。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蘇曉也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失態了。
她微微紅了臉，垂下目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洛氏是公司到目前為止最大的客戶了，哪里能得罪？而且仔細想想，洛一凡說的修改意見不無道理。
設計方案這種事，好和更好，其實有時候也帶有主觀性，同等條件下當然還是以客戶的意見為準。
蘇曉深吸一口氣，低聲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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