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有點兒著急，趕緊打了過去。
“媽，章恒哪里不對勁了？”
“我給他洗衣服的時候翻他的兜，看到一張紙，我正要展開來看，章恒看到了立刻沖過來搶走了。我看到好像是醫院的什么報告，別的沒看清。”
蘇曉有點兒擔心，不由坐直了身子：“您問他了嗎？他怎么說的？”
“他支支吾吾半天，說是公司體檢發的單子，反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這個人就愛多想，你說會不會是他得了什么癌癥之類的，怕我知道……”
章恒媽說著說著就哽咽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她就這么一個兒子，以后還指望著他。萬一他要有個什么好歹，她是真的承受不住的。
心里憋悶得很，反復盤問章恒，他找個借口出去了，現在還沒回家。
明顯就是有事瞞著她，可她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媽，您別瞎想。章恒身體那么好，不會有事的。”
“那他為什么要藏那張單子？”
蘇曉被問住了。
對呀，要是身體沒事，為什么遮遮掩掩？
可能是受了章恒媽猜測的暗示，蘇曉越想越覺得章恒有可能是患上了絕癥。
一顆心瞬間墜進深淵。
“曉啊，你在聽我說話嗎？”
電話這頭一直沒有動靜，章恒媽更慌了。
“我給章恒打個電話問問吧，您聽我的，千萬別著急。”
“好！”
章恒媽遇到事了，第一反應就是找蘇曉。雖然她和章恒離婚好幾年了，可她從來沒把蘇曉當成外人，一直當她是自己的主心骨。
給章恒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沒人接。
蘇曉坐臥不安，想著他早晚會回家，干脆去樓下等他。
外面是真冷，蘇曉裹得嚴嚴實實，可沒過一會兒腳就是凍僵了，只好不停地跺腳取暖。
就在她覺得章恒可能要夜不歸宿的時候，他的身影終于在不遠處的路燈下出現。
他走路明顯不穩，像是喝了些酒。
沒有醉，只是微醺。
他一邊走一邊哼著含糊不清的調子，聲音微微發顫。
等到他走近了，蘇曉才聽出來，他唱的大學時很喜歡的一首傷感情歌。
心情這么差？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蘇曉有點兒揪心，迎上去想要扶住他。
“去哪兒了？現在才回來？”
章恒瞇眼盯著蘇曉看了半天才慢吞吞地一揚手，把蘇曉甩開。
“你又不是我老婆，要你管！”
他撅著嘴，那表情就像委屈的小孩子。
“我不是你老婆，起碼也是你孩子的媽，你的朋友。”
“那倒是沒錯……”
章恒笑了笑，繞開蘇曉朝自己家樓道走去。
“媽說發現你口袋里有一張體檢報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事情瞞著她？”
“她怎么還跟你說了呢？真是！沒什么啊，就是普通體檢。”
“那你為什么怕被媽看到？”
“我……”
章恒撓了撓頭，眼珠緩慢地轉了轉，似是在思索合適的借口。
“跟我說實話行嗎？”
“……”
“到底怎么回事？”
“……”
章恒微微垂下頭，踢著腳邊的小石子，嘴巴閉得倒是緊。
看樣子，他大概是想一直沉默下去的。
以前他就是這樣，一到關鍵時候就悶葫蘆似的。
誰都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怎么可能猜得出來他在想什么。
兩個人就這么面對面站著。
蘇曉盯著章恒的臉，而他卻盯著地面。
夜風蕭瑟，冰涼刺骨。
兩人似是無聲對峙。
最后還是章恒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回去吧。”
“你還沒告訴我怎么回事。”
蘇曉的倔勁一上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攔住章恒的去路，他往左，她也往左，他往右，她也往右，反正就是不給他溜掉的機會。
“章恒，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
想說“絕癥”，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心口發悶，喉嚨口也像堵了棉花，最終還是用了一種委婉的方式。
章恒猛地抬頭，目光直直撞上蘇曉的眼睛。
“你怎么會這么想？”
“不然，還有別的可能嗎？”
不怪她往最壞處想，實在他的舉動讓人太難以捉摸了，她和章恒媽能想到的只有這一種可能。
章恒眼看著蘇曉紅了眼眶，眼淚止不住的一顆一顆掉下來，他的心軟了，說話的口氣也柔和了許多：“其實也沒什么，就是血脂有點兒高，我是怕我媽擔心才不想讓她知道。”
“只是血脂高？”
蘇曉哪是那么容易相信的。
她盯著章恒的臉，試圖透過他的微表情猜到點兒什么。
“對，只是血脂高！我媽可能看不懂體檢報告，可向上的箭頭她是認得的。她這個人很容易焦慮，我怕以后天天覺得這是個事，時時刻刻替我擔心。”
章恒的話聽上去不無道理，可蘇曉憑直覺斷定他并沒有說實話。
“你把體檢報告給我，讓我看一眼。”
章恒的臉色僵了僵：“你不相信我？”
“還是讓事實來說話吧。”
蘇曉伸出手來，固執地伸到章恒面前，慢慢攤開手心。
“我不小心落到公司了，明天拿回來給你看。”
“我現在跟你去公司拿。”
夜長夢多，誰知道他明天會不會拿個假的體驗報告來騙她。既然他說在公司，那就趁熱打鐵直接去拿一趟。
章恒一臉為難，聳聳肩問：“蘇小姐，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看個體檢報告，有必要這么著急嗎？你到底有什么可擔心的？”
“你說我有什么可擔心的？我擔心你真的得了絕癥，我擔心你會拋下媽和三個孩子，我擔心永遠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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