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試著去理解他，可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
她也是人，也有自尊有驕傲，不可能由著他一次次踐踏。
沒人看得到她的掙扎和痛苦，沒人知道為了救他，她到底擔驚受怕了多久，又做了多壞的思想準備。
這些都不重要了！
反正他也不會領情！
“蘇曉，你本來就不應該對我抱有希望。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不是嗎？你做人，實在太掉價了！”
章恒完全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態。
他眼里毫不掩飾的鄙夷，讓蘇曉覺得自己格外低賤。
憑什么？
她不惜厚著臉皮去洛一凡，事事為章恒著想，結果換來的卻是他這樣的反應。
一再地做心理建設，拼命地說服自己，他只是不想連累她，只是想把她推得更遠。可次數多了，終究沒辦法真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章恒，我可再管你的事，我就把蘇曉倒著寫！”
她撂了狠話，扭頭就走。
活到三十多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憤怒過。
以前她不明白什么叫出離憤怒，現在她終于明白了。
當一個人憤怒到極點，真的是恨不得原地爆炸，甚至直接擰斷對方的脖子。
她很長時間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洛一凡幾乎每天都發微信給她，三言兩語說一下他為幫章恒做了哪些工作。
不是為了邀功，只是想讓她心里踏實一些。
蘇曉每次都會說“謝謝”。
可是相比于他做的事，這兩個字未免也太單薄了。
甚至都有點兒不好意思說出口。
有一次蘇曉回復：【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洛一凡：【如果實在過意不去的話，不如……】
后面省略號不由讓人心生忐忑，浮想聯翩。
蘇曉的手抖了一下，心都提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不見他再說什么，她主動問：【你是不是喝醉了？】
看看時間，已經快午夜十二點了。
這不像洛一凡說話的風格。
隱隱地含著曖昧。
這讓蘇曉渾身不自在。
她甚至在想，如果洛一凡真的提點兒什么過火的要求，她到底要怎么答復。
畢竟，他真是幫了她天大的忙。
而且章恒的身份又微妙得很，是她前夫，也是她心里一直放著的那個人。
可以說，章恒是洛一凡的情敵。
得有多大的肚量和涵養，才能做到這個份兒上。
過了足有半個小時，洛一凡才回復：【喝了點兒酒，頂多就算微醺吧。剛才，對不起，只是失了分寸！你別往心里去！】
蘇曉：【沒事！注意身體！】
洛一凡：【謝謝你的關心！有人關心，真好！】
看到這句話，蘇曉心里又莫名生出憐憫之心。
在別人眼里光鮮亮麗高高在上的洛家少爺，竟然也會如此缺少關愛。
他時不時地發一條微信過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蘇曉有點兒困，可也沒到轉瞬就能倒下大睡的程度。
她懶懶地靠在床頭上，讓大腦放空，手機嗡嗡震動的時候，才會拿起來看一眼。
其實不想聊，可又不好冷落他，只好說些不疼不癢的話。
洛一凡似乎絲毫不介意，他聊興正濃。
話題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兩人初識時。
蘇曉實在佩服洛一凡的記性，和她認識之后的每一件小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懷疑，他的身邊是不是放著一個小本本，上面記錄了以前他們在一起時發生的所有小事，就像小學生的日記本一樣，流水帳似的，多年以后再翻出來還是會忍不住感慨。
等到洛一凡在那邊說了一段又一段長長的話，蘇曉也只是簡單地回復一個“嗯”，或者是一個微笑的表情。
她沒什么可說的。
那些回憶在她的人生中早已淡去，風過不留痕。
只是不想讓他失望，不想讓他覺得用著他朝前不用他朝后，她才勉強自己陪著他聊天。
沒人知道她有多不自在。
洛一凡似是感覺到了蘇曉的情緒。
他收住了話題，轉而問：【這么晚了，真抱歉，影響你休息了。我保證，下不為例，晚安！】
蘇曉：【沒事！晚安！】
她終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慢慢躺下來繼續熬這漫長的夜。
電話那頭的洛一凡卻是心中竊喜。
他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和蘇曉一起緬懷昔日的甜蜜時光。
哪怕她沒什么回應，只要她肯聽他說，他就已經很開心了。
他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花時間和別人寫字聊天了。
自從當上了洛氏集團的總裁，每分鐘對他來說都極為寶貴，有時候他打重要電話，三言兩語，甚至電報句都是常有的事。
每天被各種大小事務填得滿滿的，連吃飯睡覺都變得極為匆忙。
他經常會覺得活著其實挺沒意思的，每天連點兒樂趣都沒有，跟機器沒什么區別。
真的讓節奏慢下來，尤其是能和蘇曉這么聊上一會兒，他覺得心情都愉快起來。
外面沒有星光，黑漆漆的，可他硬是站在落地窗前，勾著嘴角站了很久。
果然應了那句話，你心情如何，看到的世界是如何。
原來世界竟然如此美麗動人！
連死氣沉沉的人生都變得歡快起來。
明天太陽照常升起，可他心里落了一片陽光，對于明天也生出幾許期待。
章恒的事比他預想中棘手得多，他做很多事都要背著母親，所以操作起來就麻煩許多。可因為是為蘇曉做事，多麻煩他都能接受。
他比以前更謹慎更小心，每個細節都做到滴水不漏。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母親雖然沒有抓到什么實質的證據，可還是漸漸起了一點兒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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