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意外重重
路上未有積雪,然白色片片紛飛,仍舊清冷凍人心。
車子一路駛往郊外,袁葉離在車中只能聽到馬蹄奔跑與鞭子在空中掠過的呼呼聲音,她不敢撩開轎簾,一旦撩開,寒風入轎,只有更冷。就這樣,馬車卻在路上停了下來。袁葉離問:“怎么一回事?”
車夫探進轎中來,一臉歉意:“小姐,這路馬車過不去。”
袁葉離往外看去,只見馬車太大,那路段卻狹窄得緊。她問:“能不能繞路?”
車夫搖頭:“可以是可以的,但是要慢些,而且得走回頭路。”
袁葉離已無其他辦法,她點頭:“行,那就繞路吧,只要能到就好。”
車夫只得一拉馬匹,往來路繞去,尋到一處岔口,再從那里繞出去。這邊風景要熱鬧一些,路上有幾戶人家,但果然如車夫所言,這路長許多,袁葉離試圖往上看,卻絲毫看不到那山坡的影子。她心中焦急,一連催了車夫幾次,車夫連連應是,卻不見得這車快了多少。
終于她離開人煙,前面就是山路,因著到高處的緣故,空氣越發的稀薄,袁葉離將帶來的衣服全穿在身上,這才恰恰好些。她聽著車聲,車子已經入了林中,路上更是顛簸得厲害,一路甚至有枝葉掉下來壓到馬車上。
就在出了林子時,車夫再次停了。
不需要袁葉離問,車外已經傳來聲音:“喲喲喲,大哥,這荒山野嶺的,總算來人了啊!”
車夫驚慌失措:“你們是什么人?”
那站在車前的大漢一笑,臉上紋身猙獰至極,在這大雪中他們倒能穿著昂貴的貂,反倒是車中幾人,因為衣服穿得不夠,此時正冷得厲害。“站在這里,還用問嗎,將你們身上的東西交出來,不然不給過!”
袁葉離探出轎簾:“你們要錢?”
大漢看見她,更是一挑眉:“行啊,這里還有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那么,我就不要銀兩了,你跟我回去,好給我們老大做壓寨夫人!”
袁葉離這時才知不妙,她還沒有說話,白鷺已經跳下車,“小姐,你們趕緊走,奴婢留下善后!”
“白鷺?”
她眼睜睜看著白鷺一個人打了上去,幾十枚暗器連發,車夫見此架勢,連忙讓馬匹往山上沖去,就這樣遠遠脫離了山賊的攻擊范圍。袁葉離聽著后頭聲響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她裹緊了衣裳,喊車夫道:“你慢一點,不然白鷺她追不上來!”
車夫搖頭:“小姐,到了這里,就算再怎么慢,白鷺姑娘也要半天才能趕上了。”
他說著話,長鞭隨即打到馬背上,那馬嘶鳴一聲,又繼續往山上跑。袁葉離往車后看,卻只能看到一片白雪茫茫,卻是再也找不著白鷺的身影了。她就道:“那你快點,我到了山莊,就可以差遣人去找白鷺了。”
“哎,行!”車夫點頭,馬車移動,因為下雪的緣故,路上是滑的,袁葉離坐在車中,卻依然是擔心這車子會往后滾,掉到山下去。如若是在水里反而好些,馬是會水的,然則這是在陸上。
再接著往前,風景突然開朗明晰起來。似乎因為地勢的緣故,兩邊大山環繞,這里的路要好走些。車夫見到這樣的路,就開心了起來,車子行駛得更快,按著這架勢,很快就能到達終點。
“小姐,前面很快就到了!”
“是么?”
袁葉離雙眼一亮,可她才掀開簾子,就聽到前面的車夫驚呼起來,似乎遇上了意外。“發生什么事了?”
車夫沒有回答她。可是袁葉離已經感覺到,車子在往前栽。一點一點地,如果不留神,不會知道自己下一刻就要墜入懸崖深淵。袁葉離大著膽子,掀開前面的布簾,卻見到車夫已不見人影,馬兒和車子中間的卡位卡著斷崖,馬還在不停掙扎,如果她晚一刻發現,就會隨著斷崖掉下去。
那馬不停掙扎,可它的蹄子越是往空中飛,就越容易將這輛馬車往前帶;
十、九、八、七……
袁葉離心中像在倒數,她必須盡快做出決定——可是她人在馬車里,她能怎么辦?
馬還在揮它的蹄子。不消半秒,車子失去平衡,終于掉到崖下。這時候袁葉離從旁邊跳了出去,她盯著那藤曼試圖抓住它,可是縱然抓住了,藤曼受不住攻勢掉了下來,袁葉離頂多只是緩沖了一下,她手中抓著半根藤曼,往山下滾。
幸好這斷崖還不算十分厲害的,并非那種一看就知是懸崖峭壁的地方,而是斜著的。袁葉離感覺暈眩,有什么扯破了她的衣裳,很銳利的東西在大腿上一刮而過,就在她心跳拼命加速時,袁葉離總算停下來。
她一陣暈眩,天旋地轉,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因為本能,她的眼睛是緊閉著的,她只能這樣躺著,胸中有嘔心氣悶之感。她感覺不到周圍有什么,只有身下的雪,讓她覺得好冷好冷。頭痛極了,全身上下都因為翻滾而隱隱作痛。
她不想睜開眼。
不行,她一定要睜開眼。
袁葉離心中絕望,等得做好心理準備,她才能睜眼看看自己身處環境。天空是一片霧茫茫的白色,看不到樹枝和葉,她拼命掙扎,可是雙腳沒有力氣,只能看到多一點的東西。她瞧見自己右手邊上就是滾下來的斷崖,一路上能看到痕跡。她的衣服全都穿著,但已經破破落落,因為他們替袁葉離擋住了一部分的傷害。身下好冷好冷,她一定是躺在雪堆之中,凍得皮膚快要發麻了。
馬車呢?
馬車在哪?
要深吸一口氣,袁葉離才能支撐著自己站起來,往其他地方看。這樣一看,她心中驚詫,若不是還存著一絲冷靜,當真要掉下去。她身在一處小小的平臺上,只要稍加挪動,就會落入懸崖更深的地方。
袁葉離感覺腿在發抖,她只能將自己盡可能的往邊上挪。——光是聽著崖下的呼呼聲,已經能想象出,車夫和馬車此刻是怎樣的慘況,恐怕粉身碎骨尚不足以形容。懸崖邊上開著一朵美麗的紫色花朵,卻無人去摘它。
她往左右看,卻只在懸崖比她高一點的地方,看到一處洞穴。剛剛袁葉離抓著的植物還在,她看看手中破落的藤曼,它纏繞在一處樹枝之上,唯今之計,只能是抓著它,往上攀升了。
袁葉離捏捏自己的腿,讓它恢復知覺,隨后,孤身一人,往上爬去。
那洞穴離袁葉離并不遠,距離只比她的手臂長上那么一點點,可是山上石頭那樣多,她很難找到抓住的點。一個不慎,就要去為那紫色花朵陪葬。
袁葉離不是個冒險者,她還不想死。她抓住一塊石頭,差些手滑,幸好另一只手抓得夠緊。就這樣,她慢慢地兩只手交替,引體向上。身上穿的衣服太多,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重。
已經沒有手套,她的指尖凍的發麻,她能感覺到自己腳下空空蕩蕩,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就握在這一小段距離之中。
一旦落入深淵,就是萬劫不復。
這世上有個詞,叫善泳者溺。
終于努力再努力,袁葉離抓住懸崖里頭的土地,五根手指死死地陷進去。她的指甲覺得好痛好痛,可是比這痛楚更清晰的是恐懼和興奮,她很有可能馬上就要死在這里了,但她還有最后一次機會可以嘗試。
袁葉離沒有看見的是,她的指甲已經開始斷裂出血。
她覺得可以了,于是一下按住洞穴地面,半個身子到了洞穴中。只剩下下半身。她未曾有過這樣的經驗,雙腳不停在空中踢著,終于她才懂得挪動上半身到哪洞穴更深處。她緊緊地環抱著自己,確保自己還活著。
這洞穴很大,深處極黑——她看不清。
袁葉離這時候才發覺,她的大腿上有一片被尖銳石塊割開的傷口,腳已經扭到了,袁葉離感覺疼,只是因為時間尚短,未曾現出淤青來罷了。身上的衣物此刻只剩下保暖作用,不戴飾物是對的,因為在這種環境下,珠寶能發揮出的作用是零。
白鷺尚且在山下,車夫和馬車已經死了。莫論找到大夫,她能否回家,恐怕還是個問題。
這洞穴在斷崖之中,有大風刮過,發出陣陣呼呼聲。她覺得前所未有的清冷。她回頭,看到山洞中極深極深的路,連嘆息都似乎有些多余。
她扯下自己身上的布,將手帕拿出,緩緩擦著傷口,那傷口能看到扯著藤曼所留下的痕跡,帕子太干,擦到皮膚上,只是更添了一層痛楚。她無法,只能到外間摸一把雪,用以清洗傷口。雪水滲透入帕子,但也只是另外換了一種痛法,因為水沾到傷口的話后者會痛起來,可是袁葉離不得不將傷口洗凈,因為如果不洗干凈后果只會更慘。
她扶著墻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摸索著往黑暗的洞穴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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