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張姓商人
劫匪還沒有走,樓下一片很亂。她們靜靜的聽著,一個字都不曾講。夜色低垂,掩蓋了所有的光芒,幾乎讓人窒息。
袁葉離和聞墨躲在屋里,兩人都沒有出聲。
聞墨心神不定,一雙眼睛到處看,若不是被袁葉離按住,只怕早已開口說話了。而袁葉離依舊聽著門外動靜,像是偷東西的盜賊,要等主人家睡著了才能離開。但實際上,他們不是盜賊,而是被害的主人。
她并不害怕,反而很鎮(zhèn)定,像是一個容易遇事的人的反應(yīng)。
聞墨看到她頭上掛著一個狐貍面具,紅色的線條勾勒出耳朵與狐貍那靈活的雙眼,看起來栩栩如生,幾乎要從紙張上跳躍而出。袁葉離頭發(fā)有些散亂,但一雙眼睛睜得很大,望著門外的動靜。聞墨偷窺著這樣的她,只覺得這個人可當(dāng)真是好看。
慢慢地門外就靜了,似乎是那一群綁匪都被人趕走了,所有人都回了屋里,也有人當(dāng)場就走。屋里寂靜而黑暗,一彎冷月傾斜下來,看起來是那么寂靜的美。就是在這個時候,聞墨沖動了。她張了張嘴,仿佛想說些什么。
一時之間,聞墨心底的所有事情,都消失不見了。縱然疑慮已經(jīng)埋在了她心底,但這一刻,她決定相信袁葉離。相信是一種虛無縹秒的感情,誰也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消失。事實上,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感情二字。
她道:“離姐姐,對不起……”
她軟軟的聲音傳來,讓人有些猝不及防。但凡一個小女孩子這么撒嬌,幾乎沒有一個溫柔一點的人招架得住。只有那真正脾氣硬而且心冷的人,才能架得住這樣聲音。
但是袁葉離搖搖頭,沒有管她這一聲臨時的道歉,而只是起身道,“今晚好好睡吧,明早我們就啟程。”她說起話來,聲音清冷,似不動情,然而卻依舊引人深思。她沒有多對聞墨說上什么話,也不肯理會她。做錯了,就是做錯了。
聞墨幾乎是本能的知道,她沒有原諒自己。不知為何,她扯住袁葉離的衣袖,像是想挽留下來什么,但袁葉離看一眼,也只是開口說:“不必了,晚安。”
一個溫柔的人冷血起來,竟然是這般的不容情。聞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了房間。她覺得有點寂寞,又多有點難過,但是到了最后,她竟然找不到一句話,或者一個詞,精確形容自己的感受。
最終聞墨什么也沒說,洗嗽以后,立刻上chuáng。她想到今夜之事,只覺得有些蹺蹊。一群劫匪,為何偏偏盯上了客棧?但她不如袁葉離敏銳,很快就睡著了。
但另一邊房中,袁葉離卻并不是這樣想。她是個很成熟的人了,如今看見這樣一件事,就免不了多想一些。她當(dāng)然承認這事或許是巧合,有人策劃在這燈會的夜晚里打劫客棧,這已經(jīng)不算是新奇的招數(shù)了。
她看到不少人,收拾包袱離開,仿佛遇見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許多人都冷著一張臉,仿佛不愿意在這白榆小鎮(zhèn)多呆一會兒。
她在門口與掌柜搭話,掌柜搖搖頭,說道:“云姑娘,只怕此事要稍后再說了。客棧里的客人,好多都要走……”他嘆了口氣,知道這客棧恐怕又要冷清一陣子了。出了這樣一件事,還能不人心惶惶么?
這不怪他們。
在這客棧里的本就都是些旅客,他們一見這地方這樣亂,自然就要走,走得遠遠的,不要再留在這多事之地。人人都要為自己著想,如今鬧了這樣一處,袁葉離也是這樣打算的。她和掌柜又閑聊了一會兒,始終沒聽到什么有用的話。那幫綁匪,要么逃了,要么死了,死在混亂之中。
大廳有許多伙計在收拾碎了的杯盤椅子。
她就這樣離開了,回到屋中,卻發(fā)現(xiàn)有人在。
這個有人在,只能是只衛(wèi)晟云。她失笑。
她坐下,屋中的另一邊架了屏風(fēng),那是衛(wèi)晟云要和她說話。這一夜發(fā)生的事情太多,袁葉離覺得自己還醒著,也就和人對答起來。所謂的對答,僅僅只是用紙筆,在紙上寫字而已。
他們不能見面不能聽聲音,這樣的確是最省事的辦法。
袁葉離道:“你打算如何?”
紙遞過來,其上寫道:“打算離開。”
筆墨來回傳遞,傳輸著兩人的想法。袁葉離嘆口氣,果然兩人看法一樣,都不想在這多事之地久留。
兩人又在紙上多寫了幾句話,隨后兩人決定,第二早就離開這個鎮(zhèn)子。畢竟,這個小鎮(zhèn)太不安寧了,他們都不是很放心。袁葉離躺下,衛(wèi)晟云推門離開了。一夜過去,第二日又是新的一天了。
時光流逝得很快。
三個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他們的行李本來就不多,收好了一些必要的細軟和銀錢,袁葉離帶上那根不知來歷的玉笛,三人就離開了這白榆小鎮(zhèn)。昨晚的事情一鬧,不少人都知道了這客棧居然來了劫匪,整個鎮(zhèn)子人心惶惶,有許多人準備走了。
一時之間,大清早的白榆小鎮(zhèn),像是擠滿了要走的旅客。
白榆小鎮(zhèn)本來就有許多商旅路過,如今離鎮(zhèn)的人又多了不少,袁葉離和衛(wèi)晟云,竟然一時是截不到馬車了。馬車本來就有限,但此去路遠,一定要有馬車才行。他們站在城門處,不由得有些傷腦筋。
三人站在路邊,有點惶惶。聞墨抓住袁葉離的衣衫,焦急道:“離姐姐,怎么辦?”
袁葉離搖頭,左看又看,忽然看到了一個人。那人向他們走近。她忽然想起來,這人她是認得的。
在昨晚,他們參加燈會的時候,袁葉離在鬧市邊上看到了一個商人,去和他搭話——如今走近來的,居然正是那說自己姓張的商人。袁葉離迎上前去,與他寒暄。那張姓商人也是個爽快性子,隨后道:“你們找不到馬車?”
袁葉離點頭,承認這件事并沒什么可恥的。他們正需要人幫忙,能當(dāng)個人搭把手也好。她原本沒想到這商人會幫忙,畢竟人人都說,商人重利。但下一刻,他就提議了一件事:“不如搭我們商隊的車吧?”
他說起話來很爽快,表情也很親切,連站在旁邊的聞墨都看了他兩眼。這姑娘膽子小,如果不是覺得他人好,是不會看他的。
他是個商人,袁葉離一開始就知道。可她還是直覺上覺得有點奇怪,“你們商隊也要往北行?”
“對,”他點點頭,“還有空的馬車,你們只要不嫌臟,可以上來。”
不嫌臟。
這話聽起來,是那么糟糕。但事情確實就是這樣。這世間許多人都嫌商戶臟,因為他們不認識仁義道德,也不通詩書,只會賺錢。所以他這個說法,并不能說是在自卑,而是真正存在的現(xiàn)實。
這下子,問題就解決了。三言兩語間,她得知這人叫張誠,是一個商隊的主子。商隊到處去,賣貨可以賺很多錢,他自言性子俗,不如他們這些貴人一樣。這樣會自嘲的人,通常都是比較容易溝通的,他們很快就熟絡(luò)起來了。
袁葉離上了商隊的車,帶著聞墨。而衛(wèi)晟云卻坐在了另一輛車里。
她們坐的車里,竟然還有一個人。袁葉離一上車,就將人認了出來,不禁覺得熟悉:“阿九?”
坐在車里的,正是那個賣玉笛給他們的阿九。這是個很冷靜的少女,只不過一個晚上,自然還記得他們。他們在哪燈謎攤子上有一面之緣,卻不曾想還會在這里遇到。阿九道:“你們也要往北邊去?”
不怪阿九這樣問,再是往北,就是極為寒冷之地。很少有人會到那些地方去,而且又接近苗寨。大多數(shù)人,對于苗寨二字,都是避之則吉,因為太過陌生,不是人人都想惹禍。但袁葉離與衛(wèi)晟云,卻是一定要去的。
袁葉離點頭,坐在車里靜靜道:“是的。”
阿九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聽見她這樣說,也就舉起酒壺,說了一句:“祝你順風(fēng)。”
她說話簡潔,明明年輕,臉上卻露著風(fēng)霜的痕跡。她是個很成熟的少女,一眼就能看出來。路上顛簸,又是商旅生涯,大多在路上的商隊,都是一群酒鬼。每個人都有酒量,只為了灌醉自己,讓自己路上好受些。
她一口將酒灌下去,望著窗外,眼中是一片的白日與藍天。
馬車靜靜的開了。整支商隊自然不止一輛馬車,路上卻并不熱鬧——只有一個聞墨,一路都在看熱鬧,因為她是唯一有心情這樣做的。而阿九走慣了這樣的路,袁葉離則心里有事情,兩人都不怎么說話,車里氣氛悶熱得很。
輪子滾得很快,路上飛揚起來大片的塵土。
他們離開白榆小鎮(zhè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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