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春生尋思，把女醉鬼單獨丟下不厚道，便找楊明芳要手機，打算通知她老公來接人。

        楊明芳不給，讓他別轉移話題，“我知道你有，你們出軌男人的丑陋嘴臉，我一眼就能看透�！�

        “你圖什么？想睡個處？你老婆就是��！她剛出大學校園就跟你，最美好的青春給了你……”

        說到最后，楊明芳竟然哭起來，“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我爸也這副德行，當年以為我年紀小不懂事，帶著我去找小三廝混，多少次我都想拿刀捅了那對狗男女！”

        “你走吧，趁櫻桃對你還沒徹底失望，跟小三斷絕關系，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葉櫻桃醉成攤爛泥，陳春生費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抱回車里。剛準備啟程，手機在支架上震動，陳春生扭頭看下號碼，果斷拒接。

        短信緊隨其后，飽含質問的語氣，“約好來家里，怎么還沒到？”

        為防止對方沒完沒了地騷擾，陳春生簡短回幾個字，“突然有事，改天�！�

        葉櫻桃很乖，像個嬰兒蜷縮在后排，不哭也不鬧。陳春生盡量把車開得快又穩，到家又一口氣抱上樓。

        兩趟距離都不短，饒是他經常鍛煉，也累得夠嗆，胡亂沖個澡，陳春生歪倒在老婆身邊沉沉睡去。

        葉櫻桃沒醉過酒，二天醒來頭痛欲裂，哼哼唧唧央求老公給她倒水喝。

        陳春生早醒了，偏不動彈，目光冰冷地瞪著老婆，“想喝水？昨晚在酒吧沒喝夠？”

        葉櫻桃一點不心虛，她是去酒吧了，但光和小帥哥聊天，什么出格的事沒干，要審也該她審他�！安唤o拉倒，我自己接去！”

        躺著的時候不明顯，站起來才發現，腿都是軟的。葉櫻桃扶著墻緩好一會，才把天旋地轉的難受勁兒壓下去。

        “沒本事還敢瞎逞能，要不是我去接你，今天在哪醒來的都不知道。”

        “怪我嘍？”葉櫻桃轉身與陳春生對視，“既然你不關心老婆的死活，還去酒吧找我干嘛？”

        “誰不關心你了？”

        “呵，架吵一半睡得像頭死豬，還打呼，故意想氣死我唄。離家出走也不擔心，一通電話不打，任我自生自滅！”

        陳春生忍不住樂，“你能去哪？左不過是回娘家。”

        “對，我沒你朋友多，受委屈也只能找爹媽，還要被他們罵不懂事，”葉櫻桃越說越心酸，泫然欲泣的模樣分外可憐，“反正女生結完婚就沒有家了……”

        示弱永遠是女人最有效的法寶，陳春生摟住葉櫻桃貼貼親親，肉麻地喊她大寶貝，“怎么沒有家，老公這兒就是你的家�！�

        他一哄，葉櫻桃就軟了，滿腹冤屈煙消云散。低頭一瞧，還穿著昨晚泡吧那條蕾絲裙，“你沒幫我換睡衣？”

        陳春生舉手投降，“饒了我吧，能把你抱回來就不錯了，你是沒試過醉酒的人有多沉。”

        葉櫻桃猛地驚醒，妝也沒卸，豈不是跟女鬼有一拼？她尖叫一聲，捂住臉不許老公看，陳春生哭笑不得，“你什么樣子我沒見過？又不會嫌棄你�！�

        “我嫌棄，你必須把現在的我忘掉！”

        “好好好，先去洗臉，阿姨早把醒酒湯煮好了，專等你起來喝。”

        洗臉的時候，葉櫻桃打心眼里鄙視自己，不會又原諒老陳了吧？全世界最沒出息的就是你！

        可怎么辦呢，明明昨晚的小帥哥長得很合她眼緣，氣質也干凈，沒有半分風塵味，就是下不去嘴，心心念念都是家里這個老男人。

        葉櫻桃上了趟廁所，沖水時意外在馬桶水箱蓋上發現一部黑色手機。阿姨不用這個洗手間，所以肯定是陳春生的。

        手機外觀不算新，顯然用了有段時間，葉櫻桃卻是第一次見到它。

        不祥的預感籠罩著她，連試好幾個密碼都不對，葉櫻桃拿著手機到客廳找陳春生。

        “這是你的？”

        男人的表情有一絲慌亂，“工作備用機，平時我都放辦公室不帶回來。”

        “干嘛換密碼啊，怕我偷看？”

        “有什么好看的，聯絡人都是公司客戶�！�

        “你解鎖給我瞧瞧，萬一有不懷好意的女客戶呢�！�

        陳春生怨她不可理喻，“就算我撒過謊，也不該被當成犯人整天查來查去吧？”

        “老陳，我的一切都可以光明正大攤開來給你看，為什么你不敢？這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你太神經質了！難道你朋友是玩咖，她老公出軌，就能推理出世間沒好男人存在了？這些無聊手段也是楊明芳教你的？我們是成年人，能不能給彼此留點空間！”

        他倒先發制人，指責葉櫻桃疑神疑鬼，管太寬，搶過手機往外走。

        葉櫻桃心知肚明，她又一次沒沉住氣打草驚蛇了，如果手機被陳春生拿走，里面的證據會被刪得一干二凈。

        她追上去阻攔，不讓他離開，“你要去哪？今天是周日，不用上班。”

        “下樓散步，難不成留下來繼續跟你吵架？”

        “散步也要帶手機？人可以走，手機必須留下�！�

        “你是不是瘋了？”陳春生難以置信地望著葉櫻桃，“我的個人物品，怎么用還要經過你同意？”

        “不需要，如果你現在解鎖，讓我看看聊天記錄的話。”

        陳春生不聽，執意要出門，葉櫻桃生拉硬拽不許他走，“老陳，你到底在心虛什么？”

        拉扯中，陳春生推了葉櫻桃一把，本就暈乎的她一不留神摔倒在地。葉櫻桃眼淚都流不出來了，在她心里，已經給陳春生判了死刑。

        是啊，未必捉奸在床才算證據確鑿，懼怕老婆查手機的男人，哪個沒點貓膩？

        陳春生心知他該扶葉櫻桃起來，可這樣的日子他也受夠了，無休止的爭吵，不再溫暖的家……

        他輸入密碼，迅速刪掉不愿被葉櫻桃發現的聯系人，然后把手機扔給她。

        “隨便查，查到你厭煩為止�！�

        “都清除記錄了，我還查個屁？”

        “找高手恢復啊，可以看到你想看的一切�！�

        “你就不能承認嗎？”

        “莫須有的罪名，我為什么要認？！”

        陳春生毫不留戀地離開，巨大的關門聲震得葉櫻桃心臟狠狠揪緊。

        離還是不離，該是時候做個了斷。

        獨自生活會很艱難嗎？并不，葉櫻桃會猶豫，是因為把愛人從心底剔出去，像拔掉扎在心尖的利刃一樣，太痛太痛。

        阿姨這時才敢從廚房出來，扶葉櫻桃到沙發上坐下，“夫妻吵架正常，有個人先低頭就好了，太太不要難過�！�

        前晚吃完火鍋又去唱k，嗨到凌晨一點才回，連秦知雨也破天荒地睡起懶覺。

        手機連響好幾遍，秦蘇北沒接，迷迷糊糊以為是鬧鈴，幸好那頭不放棄堅持打，終于把他從夢境拉回現實。

        秦蘇北懶懶說聲喂，對方火燒屁股似的嚷嚷，“請問是秦廷書的家屬吧？”

        “嗯。”

        “秦廷書早上突然昏倒，我們送到監獄醫院，醫生說情況不太好，建議你們立即申請保外就醫。”

        秦蘇北騰地從床上坐起來，問：“他現在怎樣，清醒了沒有？”

        “沒，之前醫生開的藥，他好像都攢著沒吃。”

        “怎么不早說？非等人出事了才告訴家屬沒吃藥？你們監獄是不是從來不管犯人死活？”

        秦蘇北沒空聽廢話，套好短褲下樓喊妹妹起床，“爸生病了，快跟我去看他。”

        秦知雨嚇個半死，問爸爸生的什么病，嚴不嚴重。秦蘇北哪有工夫細說，催她趕緊穿衣服，臉也甭洗了，直接到巷子口叫出租。

        依舊是陰沉沉的天，秦蘇北什么都來不及帶，就拿兩把傘，包里裝著手機、銀行卡和他們的身份證。

        途中兄妹倆一句閑話沒聊，從哥哥的神情秦知雨可以猜到，爸爸的病輕不了。她虔誠向老天祈禱，一定保佑爸爸闖過難關。

        到監獄醫院，把秦知雨丟在病床旁看著父親，秦蘇北找醫生了解情況。

        “磁共振顯示病人腦部有幾處血栓，輸液治療無效的話就要做手術。他有多年高血壓卻擅自停藥……”

        秦蘇北一時間不知道該怨誰，坐幾年牢而已，又不是關一輩子，怎么就不想活了？尋死也拜托搞徹底點，現在這副鬼樣子，還要他掏錢治，他招誰惹誰了？

        因秦廷書病情兇險，程序批得很快，第二天上午就允許他們轉到寧塔市某三甲醫院。

        秦蘇北幾乎沒有積蓄，不得已只能向周謙借。周老板為人挺仗義的，二話不說往秦蘇北卡里轉十萬塊，還把車借給他開。

        “實在不行讓小雨跟我回家，小姑娘整天守在醫院里吃不好睡不好，到我家有我女兒跟她作伴�！�

        秦知雨不愿意，非要守著爸爸。

        秦蘇北自嘲，“她不放心我，怕我舍不得花錢，放棄治療�！�

        周謙照他胸口捶一拳，“亂講，你才不是那么無情無義的人�！�

        最終秦廷書沒躲過劫難，做了開顱手術。

        手術室外，秦知雨扯著秦蘇北的衣襟低聲抽泣：“哥，你求醫生一定治好爸爸，我答應秋天舞蹈比賽得獎的話，把獎杯帶給他看的。”

        “是他自己不想活，我能有什么辦法？”

        秦蘇北異常煩躁，甚至冒出個惡毒的想法，老天不如把他們三個一股腦全帶走得了。

        術后轉進重癥監護室，一天幾千上萬的花。以前秦蘇北買新衣花個頭十萬眼都不帶眨的，這會兒才體會到，窮人活在怎樣的人間煉獄里。

        他錯了，生活根本沒提供得過且過這一選項，如果執意要選，終有一天會被狠狠教訓。

        秦知雨倒不愁，她認為手術做完，老爸就得救了，盼著他快點轉到普通病房，然后順利康復。

        自早上離家，陳春生徹夜未歸。葉櫻桃做了一晚上離不離婚的選擇題，凌晨三點才勉強入眠。

        周一還要打起精神去新公司報道，撲了厚厚的底妝和遮暇，好容易把黑眼圈遮住。

        好就好在，有事情忙沒工夫胡思亂想，而且時間過得飛快，似乎沒做什么，居然就堅持到下班的點。

        財務經理名叫顧箏，打算張羅晚上聚餐歡迎新同事入職，在q上挨個私聊大家時間方不方便。

        葉櫻桃想，早回家干嘛，說不定又是一個人，便回復說沒問題。“aa嗎？”

        “不用，我們每個部門都預留活動經費，財務部的余額很充足�！�

        幾個女生年紀相差不大，能玩到一塊去，她們先去吃了韓餐，后來又開間包房唱歌。

        葉櫻桃許久沒這么痛快地玩，像單身狗一樣自由。夜間十一點，陳春生終于想到打電話，她麻溜地選擇拒接。

        笑話，你在外面風流快活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在家遭受怎樣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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