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一家子都快被葉櫻桃的榆木腦袋氣到吐血,尤以龔文靜為最。她還幻想著小姑子得了遺產,哄她在市里買套房。感情就撈輛車,回娘家啃老來了。
周日葉櫻桃想睡個懶覺,龔文靜九點下了早市,在家里叮鈴當啷唱大戲似的亂搗鼓。
是人就有起床氣,葉櫻桃自老陳去世,許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她拉開房門一看,大嫂正拿雞毛撣子到處撣灰。
那不叫打掃衛生,叫摔摔打打更合適。
葉櫻桃瞧龔文靜身上的衣裳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居然是她這季新買的真絲衫。姑嫂兩個體型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萬幸是寬松款,不然就是把龔文靜勒斷氣也套不到身上。
葉櫻桃語氣不善地質問:“你干嘛偷穿我衣服?”
“誰偷了?看著不錯拿來試試,不行啊?”
“我放衛生間的乳液,也是你用的吧?大象一次也擦不了半瓶!”
膘肥體壯的女人最忌諱人家笑她胖,龔文靜把雞毛撣子往地下一扔,“是我用的又怎樣?你還蹲家里白吃白喝呢,用你點化妝品怎么啦?”
“不怎樣,就顯得你這人素質特別低。”
“呦,你素質高,怎么只敢跟家里人耍橫?”
葉櫻桃攏攏頭發,決定先去洗臉,龔文靜雙臂環抱,在她身后陰惻惻地笑。“我大著肚子還整天忙里忙外,你怎么有臉睡到日上三竿不起來,被婆家趕出來,還當自己是個人物?”
李梅大概領葉蘭蘭到雜貨鋪玩去了,只有葉櫻桃和龔文靜在家,她才敢毫不掩飾地露出真實面目。
葉櫻桃轉過身,笑吟吟地叫聲嫂子,“做人呢不要太捧高踩低,心眼壞臉也會跟著壞,擦再貴的護膚品都沒有用。”
自打龔文靜懷上二胎,就跟國寶似的,全家老少都讓著她,哪受得了小姑子這般擠兌?她上前猛推一把葉櫻桃,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要想在娘家安身立命,首要一條是得曉得收斂。
葉櫻桃穿著拖鞋,水泥地面上不知誰弄的積水,龔文靜力氣又大,她腳底一滑,四仰八叉地摔一跤,后腦勺正磕到水泥砌的花壇邊緣。
劇痛襲來時,葉櫻桃頹廢地想,就這么死了吧,一了百了,興許還能在天上與老陳團聚。
蹊蹺的是,她不僅腦袋疼,肚子也跟著湊熱鬧,跟有人伸手在里面撕扯似的,疼得直冒冷汗。
起初龔文靜以為葉櫻桃裝的,年紀輕輕何至于摔一跤就爬不起來,但見她臉色越來越蒼白,龔文靜不由得著慌,“你還能不能走?要不去醫院看看?”
葉櫻桃疼到說不出話,只捂著肚子呻/吟。
離家幾百米倒有間社區診所,憑龔文靜一個孕婦,怎么也沒辦法把個成年女子背過去。
她跑巷子里喊人幫忙,大夏天鄰居們都在家待著關緊門窗吹空調,根本叫不應。
秦蘇北就在這時推門出來,準備去紋身店開工。但凡能找著別人,龔文靜都不想求他。事急從權,她高喊一聲那誰,“蘭蘭小姑姑在院子里摔跤,恐怕得送醫院……”
秦蘇北三步并作兩步飛奔過來,“人呢?”
龔文靜往地上一指,“那兒呢。”
葉櫻桃蜷縮成一只蝦米,姿勢其實有些可笑,但秦蘇北再頑劣,也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取笑她。他問龔文靜:“車鑰匙在家嗎?”
“在,我去拿。”
秦蘇北拉起葉櫻桃,把她背在身后,龔文靜拿著車鑰匙,在巷子口找到車,幫忙拉開車門,秦蘇北輕手輕腳地把葉櫻桃平放在后排。
“去附近大醫院吧,省得診所看不了還得來回折騰。”
他眉目冷峻,嚴肅起來更有股不容拒絕的氣勢,龔文靜居然有些怕他,咽口唾沫說,“行,就去大醫院。”
與葉櫻桃不和,打打鬧鬧是小事,真有個三長兩短,葉予墨絕對饒不了她。
秦蘇北車開得賊溜,十多分鐘把人送到,再背進去找醫生。龔文靜光是跟在后頭跑,都累的夠嗆。
“你在這等檢查結果吧,我得回去上班。”
聽聞秦蘇北說要走,龔文靜忙攔著,“我也不會開車,等下咋回家?”
“叫她哥來?”
龔文靜哪敢給葉予墨打電話,支支吾吾地說,孩子她爸估計在忙,聯系不上。“你好事做到底,陪我等會行不?我這大著肚子,跑來跑去真心受不了。”
秦蘇北只得聯系周謙,讓他通知客戶晚點到。
醫生做完基礎檢查喊病人家屬,龔文靜提心吊膽地進去,聽他說:“估計有點輕微腦震蕩,具體等檢查結果出來才能確定。她這跤摔得不輕,有先兆流產跡象,最好住院保胎。”
好比被天雷劈了一道,龔文靜缺心眼兒似的大聲嚷嚷,“誰流產?你說我小姑子她……懷孕啦?!”
醫院內禁止喧嘩,她這一嗓子令醫生面露不悅,“怎么,意外懷上不打算要?”
龔文靜活三十多年,頭回腦筋轉得如此之快,連連否認,“要,怎么可能不要?該住院就住院,只要能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花多少錢我們都愿意。”
老陳家的遺腹子哎!哪怕生出來是個小丫頭片子,那也是陳春生留在世間唯一的種!
這么無敵的籌碼,簡直是老天爺誠心幫扶他們!
龔文靜頓時不怕了,讓醫生給開住院單,她到門口給葉予墨打電話。“櫻桃懷孕了,應該剛懷上沒多久,擱醫院呢,醫生說有先兆流產跡象,要住院保胎……”
秦蘇北在不遠處站著,龔文靜嗓門兒大,不想聽也聽得一清二楚。他蹙起眉頭,這就是傳說中的紅顏薄命?
剛沒了老公,又發現懷了他的骨肉,要或不要,都是痛苦的抉擇。
龔文靜報完喜,過來向秦蘇北道謝,“今天多虧你,等小姑子出院,請你們兄妹倆到家里吃飯。”
秦蘇北識趣,曉得這是暗示用不上他了,干脆地告辭。他剛走沒多會兒,葉予墨領著老媽和女兒趕到住院部,急吼吼地問妹妹在哪。
龔文靜答在病房里,剛睡著,絕口不提晨間兩個人吵嘴動手的事。
忍痛太消耗體力,加之陳春生出事后,葉櫻桃整晚整晚的失眠,輸上液痛意漸消,不知不覺竟迷糊過去。
醫生告知病情時,她在里間診床上躺著,沒聽真切,是以并不曉得懷了陳春生的孩子。
入睡前,葉櫻桃還在心里怨大嫂沒眼色,找誰幫忙不好偏找那個人,滿嘴跑火車,明明會開車卻騙她說不會。
李梅和葉予墨進去看完葉櫻桃,怕吵她休息,依舊回走廊站著。老太太本不認為女兒有孕是好事,單親媽媽哪有那么好當。但扛不住龔文靜一個勁兒游說。
“生下來可以送給陳家養,小姑子拿到錢,該改嫁改嫁,即便不聞不問,她也永遠是孩子親媽。”
“要是個男孩,將來繼承老陳家的家業,櫻桃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葉予墨譏諷老婆天真,“你也說扔給陳家養,不是自己帶大的孩子,跟她能有感情?”
妹妹的秉性葉予墨清楚,太重情重義,只管生不管養,根本不可能,“這事沒人能替她做主,你們少在旁邊煽風點火,醫生不是讓保胎?留不留得住還難講。”
葉蘭蘭嫌醫院無聊,鬧著要回家,葉予墨讓老媽和龔文靜娘倆先回,“中午我給妹妹買老雞湯,媽晚上包點蝦仁餛飩,她愛吃。”
葉櫻桃睡了快兩小時,睜開眼見大哥坐在床邊,不由得心中一暖,“大周末耽誤你拉活兒了。”
“親兄妹還說客套話,餓不餓?我買了雞湯泡飯。”
葉櫻桃打小愛吃雞湯泡飯,煮到軟爛的雞肉撕成細絲,加點蔥花小咸菜進去,干一大碗不在話下。
她輕輕“嗯”一聲,葉予墨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來,然后把桌板架到床上,“沒來及從家里帶碗筷,你先湊合著用。”
“你吃了么?”
葉予墨說不餓,等老媽來換他再吃。外賣湯、飯分開裝,葉櫻桃不由分說撥一半給他,“我吃不完。”
藥水已經掛完了,手背上還插著留置針。葉櫻桃問她是不是得了急性腸胃炎,按理說摔跤不該肚子疼。
葉予墨踟躕片刻,小聲答,“你懷孕了。”
“啪嗒”,葉櫻桃手里的塑料勺掉到桌板上,眼睛瞪的老大,“確定?醫生說的?”
葉予墨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居然沒控制住紅了眼眶,“櫻桃,你好好考慮要不要這個孩子,不管你做什么決定,哥都無條件支持你。”
葉櫻桃摸摸在心里推算下日子,大姨媽推遲二十多天沒來,她忙著捉小三,和老公鬧,完全忽略這檔子事。
老陳那么殷切地盼望要寶寶,倘若早知她懷了他的孩子,是不是就不會跟她吵,也不會半夜離家出走?
陰差陽錯的代價實在太沉重了!
葉櫻桃舀著湯飯,木然下咽。即便之前口口聲聲說不想太早當媽,當一個小生命真正孕育在身體里,誰也沒法輕易舍棄。
這是她和陳春生愛情的結晶,她欠他的,生下這個孩子,是不是就能償還一些?
葉予墨勸妹妹先養好身體再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愁又愁不出什么名堂。
葉櫻桃輕聲說,“哥,過段時間我想搬出去住。”
那張意外險保單,原計劃周一送到保險公司,材料都已準備齊全,賠付金額足夠在市里貸款買套不大不小的房子。
她打算先租幾個月房作為過度,在石榴街有爸媽照顧是沒錯,可跟大嫂天天鬧矛盾,哥哥夾在中間會很為難。
“你搬哪兒去?”葉予墨不知道保單的存在,更舍不得妹妹花冤枉錢,“家里現成的房間,出去什么都得靠自己,你一個人我哪放心。”
“我都多大了?”葉櫻桃硬擠出笑臉,“在家不自由。老媽愛嘮叨,蘭蘭太鬧騰。我小時候多聽話,你怎么生出這么個閨女?”
“像她媽唄。”葉予墨心知肚明,妹妹嘴上嫌棄小侄女,實際嫌棄的是嫂子,他老婆。
女人之間的矛盾,神仙也擺不平。
護士叮囑葉櫻桃前兩天必須臥床休息,吃完她順勢躺倒,拿手機追劇,“哥,我懷孕的事,你讓媽千萬別告訴我公公婆婆。”
葉予墨連聲答應,萬一不想要,悄無聲息流掉拉倒,讓陳家那倆老家伙知道,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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