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當初嬌嬌軟軟的小團子，已經上初中了。

喃喃剛上幼兒園的時候就沒表現過有多不適應，再到后來讀中班、大班，甚至上小學，她一直都很情緒穩定，就像個縮小版的姜見月。

升入初中后依舊如此，她總是到什么時間做什么事，上課聽講，下課休息，午休時間會雷打不動的睡覺，過得極其自律。

唯獨秦弋，是她規律作息中的意外。

周五的傍晚，秦弋從教學樓頂樓跑下來，守在初一二班教室門口。

喃喃慢吞吞收拾書包，同桌提醒她：“謝令儀，你哥又來了。”

喃喃抬頭望向門口，秦弋在那邊探頭探腦，一與她對視，就朝她揮手。

喃喃收回視線，對同桌說：“那我先走咯，拜拜。”

已經升入初三的秦弋身高長到了一米七七，在一群青澀的初一生面前，尤為出眾，再加上他長相好看，走出教室的不少女生，都會對他暗暗投以關注。

但秦弋似乎完全沒有身為一名帥哥預備役的自覺，他倚在門口揮動手臂的傻樣，讓喃喃不由自主想起某種大狗。

喃喃背著書包走到門口，看他一眼說：“走吧。”

秦弋立刻跟上去，邊走邊說：“剛才我爸打電話了，讓我過來等你，晚上去我家吃飯。”

喃喃點頭，下午的時候，姜見月也給她打過電話。

“坐公交去嗎？還是叔叔來接？”

秦弋：“我爸來接，他已經在路上了。”

周五的傍晚，住讀生走讀生統一放學，校門口擠滿了人，接孩子的家長，逗留的學生，馬路邊一排私車停著。

秦昭此時正堵在支路口處進不來。

喃喃和秦弋到了馬路邊，秦弋瞅一眼她背著的書包，伸手去拎：“我幫你拿。”

喃喃看他一眼。

秦弋升初三了，周末作業翻倍，所以今天的書包裝得尤其鼓。

她搖頭說：“不用，又不累。”

秦弋沒管那么多，伸手就把書包從她的肩上取了下來。

夕陽的余暉灑落在秦弋身上，喃喃忽然盯著他的頭頂說：“哥哥，你頭上掉了只蟲。”

秦弋一邊伸手去摸一邊問：“什么蟲啊？”

“毛蟲。”

秦弋的手一僵。

天不怕地不怕的秦弋，唯獨怕會蠕動的東西。

喃喃抿嘴笑了笑。

“你低頭，我幫你弄下來。”

秦弋僵著脖子，朝她俯下身。

喃喃從兜里掏出紙巾，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將蟲子包住，用手捏了起來。

秦弋感到她的手移開，問：“拿掉了嗎？”

喃喃吹了吹他頭發，“好了。”

“喲，秦弋，你倆約會呢？”

有個和秦弋同班的初三生背著書包走過來，看見秦弋幫一個漂亮小姑娘拎書包，立刻起哄開玩笑。

秦弋回頭，笑瞇瞇沖那男生罵道：“約會你個頭約會！”

男生嘻嘻哈哈地跑走。

秦弋將目光收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喃喃，那小子亂說呢。”

喃喃點點頭，對于這種玩笑早就習以為常。

約會算什么，還有人說她是秦弋小女朋友呢。

這些無聊的家伙，哪里知道秦弋和自己關系好得就像親兄妹，什么小男友小女友，搞笑死了。

……

晚飯是秦昭和謝星闌一起弄的。

女人們坐在沙發上聊天，喃喃在餐桌上寫作業，秦弋跑來跑去的端茶遞水，而廚房這邊，就是男人的天下了。

“刀工不錯，”捻起秦昭切的土豆絲看了看，謝星闌難得夸贊道，“想當年大學的時候，每次去你那，只有速凍餃子吃。”

秦昭得意洋洋：“那會兒一個人，湊合湊合就得了，現在可不行，不會做飯，餓的可是我媳婦兒。”

秦弋問：“就不怕餓著我啊？”

秦昭瞥眼兒子：“你先把手里抓著的酥肉放下再說話。”

一個硬菜快要出鍋，秦昭朝餐廳喊：“喃喃，過來替叔叔嘗下咸淡。”

喃喃丟下筆來到廚房，就著秦昭手里的鍋鏟，用手指捏了塊辣子雞放嘴里。

“嘶——燙！”

謝星闌急忙把手遞過去：“喃喃，快吐出來。”

喃喃沒吐在爸爸手里，而是吐進了秦弋遞過來的垃圾桶中。舌尖的刺疼讓她苦著一張臉，秦弋立刻去給她倒了杯涼水，又去給她拿紙巾。

旁邊的謝星闌默默看著秦弋。

還未褪去青澀的俊秀小男生接過喝光的水杯，又把紙抽出來遞過去。

這一幕，讓他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剛出鍋的肉就往嘴里放，你傻不傻。”秦弋拿著杯子說道。

喃喃拿紙巾擦手指，皺著眉頭小聲說：“疼著呢，你別說了。”

“好好好，我不說。”

謝星闌又轉頭去看秦昭。

兩位家長的視線不期而遇，謝星闌目光有些怨念，秦昭卻毫不掩飾自己的調侃。

等兩個孩子從廚房出去了，秦昭就開始嘚瑟：“我兒有出息啊。”

謝星闌冷聲譏諷：“是比你有出息，你要是像他一樣，說不定秦弋都該上大學了。”

“……”秦昭一噎，隨即又笑了笑，“孟佳稀罕喃喃得很，要我說干脆讓喃喃給我們當兒媳婦。”

謝星闌臉都黑了：“秦昭你再說，以后休想進我家門。”

晚上吃過飯，大人們坐在餐廳閑聊。

吃飽的喃喃坐到沙發上，準備看電視。

秦弋抱著平板走過來，一屁股坐到她旁邊，把平板往她面前遞。

喃喃瞧了眼：“做什么？”

秦弋：“你看這幅畫，怎么樣？”

畫的主角是個小女生，扎著馬尾，留著齊劉海，五官清秀，眼熟得很。

喃喃有些驚喜，放下遙控器，把平板抱了過來，“你什么時候畫的？”

秦弋：“如何，是不是比上次那張進步多了。”

喃喃難得給予肯定：“不錯，看著和照片很像了。”

她在平板上左右劃動，相冊里全是秦弋畫的她以及保存下來的照片，從筆觸潦草稚嫩，到逐漸成熟。

看得出來，小時候那句要把喃喃畫成公主，他一直有在認真踐行著。

餐廳正在侃侃而談的秦昭聽到兩個孩子的笑鬧聲，漸漸閉上嘴。

他拿胳膊肘撞撞謝星闌，示意他朝那邊看。

謝星闌扭頭望向客廳。

十三歲的喃喃窩在沙發里，慢慢劃動著平板，十五歲的秦弋胳膊搭在她身后的沙發上，低頭看著她動作。

兩個人頭挨著頭，說說笑笑，偶爾秦弋皮一下，喃喃就會毫不客氣地用手肘拐他。

這一刻，謝星闌想到了一個詞——

兩小無猜。

他心中生出感觸，想起了許多舊日回憶，那些溫柔的、悸動的心情，仿佛還在眼前。

謝星闌探手，從桌下牽住了旁邊的姜見月。

美麗的妻子回頭，看向他。

謝星闌笑，捏了捏妻子的掌心，朝客廳方向挑動眉梢。

夫妻倆一同看去。

歲月帶走了他們的青蔥年少，但孩子們的故事，似乎也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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