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上課的第一天，班里重新調整座位。

原老一班的學生座位沒什么大變動，新擠進來的同學按照個子填補了空缺。

上午的大課間，姜見月坐在桌前看書，歐陽熙隔著一道走廊，正和剛認識的新同桌聊得火熱。

兩個女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絲毫沒有影響姜見月看書進度，一直到歐陽熙伸手過來敲了敲她的桌面。

“姜見月，我和胡琳想去書店看看手賬本，你去嗎？”

姜見月抬頭，看到她旁邊個子嬌小的胡琳好奇地望著自己，于是站起來跟歐陽熙說：“走吧。”

一中有個小書店，在學校后門。

三個女生進去的時候，里面沒幾個人，窄窄的三排貨柜整齊排列，最外面是琳瑯滿目的各種文具。

歐陽熙和胡琳就站在貨架前嘰嘰喳喳地挑選。

姜見月漫不經心掃過眼前粉粉嫩嫩的各種文具，抬眸往書店深處望。

最后排的貨架前，有個男生微微仰頭，凝神看著一排排書脊上的名字。

他穿著和她一樣的校服，身形挺拔，側顏是熟悉的清俊。

似乎發現了目標，男生抬手，修長的手指夾住一本書，將它慢慢從中抽出。

姜見月下意識掃了眼書封，是一本懸疑小說《夜半笛聲》。

有些意外，沒想到大學霸的閱讀喜好會是這類。

“謝星闌誒。”歐陽熙忽然做賊似的拉了她一把。

姜見月：“謝星闌就謝星闌，做什么這么鬼鬼祟祟的。”

“看帥哥你好意思懟著人家臉看啊？”歐陽熙看過去，“旁邊那誰？”

“那是何明恒，之前我跟他一個班。”胡琳也學著歐陽熙偷偷摸摸的樣子，“早知道何明恒和謝星闌是朋友，上學期我真應該和他搞好關系。”

歐陽熙曖昧笑道：“怎么，看上我們班大帥哥了？”

胡琳坦誠得很：“誰不想找個謝星闌這樣的男朋友啊。”

歐陽熙提醒說：“帥是帥，但我勸你還是別惦記了。”

“為什么？”

“他在我們班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至今還沒有人能摘到呢。”

胡琳剛來一班，對此還不了解，不由看向姜見月。

姜見月拿起一沓明信片看了看，隨口道：“確實比較高冷。”

她聲音并不大，但那邊的謝星闌忽然扭頭瞥了過來。

看一眼歐陽熙，然后便停在姜見月臉上。

歐陽熙和胡琳一驚，拿起手賬本往懷里一揣，“走了走了，被聽到了。”

姜見月這才注意到謝星闌發現了她們，匆忙之間的視線相撞，她還來不及收起錯愕，便被歐陽熙拉著從貨架前離開。

一直到人跑沒影，何明恒才在旁邊起哄說：“哦喲，高嶺之花哦。”

謝星闌淡淡收回視線，重新翻開手里的書。

過了會兒，他忽然問了一聲：“我很高冷？”

何明恒：“我去，你高不高冷自己沒點數？”

謝星闌沉默。

書頁在他手中無序地翻動兩頁。

“走了。”

拿上書，謝星闌走得頭也不回。

何明恒趕緊把雜志重新塞回貨柜，抬腿追上。

……

高二的生活與高一相差無幾，唯一比較大的改變，就是晚自習的時間延長了，原本八點半能放學，現在回到家差不多得要十點。

作息的改變帶來的問題不少，比如，不少學生放學后必須抓緊時間，才能趕上自己所乘交通的末班車。

周三，姜見月這一小組輪值。

晚自習放學后，因為要留下做清潔，姜見月沒動，而是繼續做當天的作業。

歐陽熙背上書包說：“姜見月，我著急坐車，今天就不等你了啊。”

姜見月：“嗯，拜拜。”

“拜拜。”

教室里的學生陸續離開，也有人在門口磨磨蹭蹭。

一個穿格子衫的男生晃蕩過來，沖教室里喊：“謝星闌，走啊。”

謝星闌抬頭，視線先是在前排的背影上停一秒，隨即才對門口的何明恒道：“你自己走吧，我要做衛生。”

何明和無可無不可，和他打過招呼便離開了。

大概十分鐘之后，教室里已經沒什么人。

姜見月和另一名女生拿上掃把開始清掃教室，謝星闌和一個男生則帶上拖把去了衛生間。

大家都急著回家，很積極的做著自己的工作，相互之間沒什么交流。

那名女生著急趕公交，掃完自己的兩列，就準備開溜。

“姜見月，一會兒你倒下垃圾啊，謝謝。”

姜見月：“嗯，你趕緊回去吧。”

女生放好掃把，抓著書包風風火火地走了。

很快，兩個男生回來，教室里便只剩下他們。

姜見月已經掃到窗戶邊了，謝星闌拿著拖把拖她清掃過的區域。

他抬頭，朝彎腰的女生看了一眼。

“謝星闌，幫個忙，把這張桌子抬一下。”

剛想開口的話被咽回去，謝星闌放下拖把，走過去幫另一個男生抬桌子。

姜見月將最后一點垃圾掃進畚箕，直接從后門出去倒垃圾，倒完洗了個手，回來便收拾書包回家。

“簡行，謝星闌，一會兒你們鎖門啊。”

簡行：“OK。”

謝星闌沒說什么，直起身看著她走出了教室。

一中不在市中心，不像步行街那么熱鬧，雖然路邊還有商店在營業，但這會兒已經接近十點，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

也許是不放心，姜維斗在這時候給姜見月打了個電話。

“月月啊，怎么還沒回家？”

“今天做清潔，出來得晚，已經在路上了。”

“那你注意安全，回來的時候看有超市帶瓶沐浴露回來，剛最后一點用光了。”

姜見月說好，然后掛斷。

未免忘記，她在經過一家小超市的時候把沐浴露買了，提著口袋往家趕。

回家有兩條路，一條穿老居民區，能節約七八分鐘路程，高一的時候，姜見月總是從那邊過。

只是快十點的居民區，安靜得有些過分了，某些夜行動物，也在這時候傾巢而出。

走了沒多遠，前面有個黑影從綠化帶中飛快竄出，擦著姜見月的鞋面跑過。

毛茸茸的觸感劃過腳脖子，姜見月頭皮一炸，忍不住叫了一聲。

還沒來得及平復這陣驚恐，身后又是一陣腳步聲靠近，姜見月扭頭，一個人影快步走到面前。

“怎么了？”

昏黃的燈光投射在對方臉上，姜見月眨眨眼，辨認出對方：“……謝星闌？”

謝星闌看著她：“聽見你叫了聲，怎么了？”

姜見月松了口氣：“……沒什么，剛才有個大耗子從我腳上跑過去。”

謝星闌朝綠化帶里看了眼，沒說什么。

他撿起地上的口袋，拍了拍灰，遞給她。

“謝謝。”

姜見月接過去，確認沐浴露沒有摔漏，提上繼續往前走。

走了沒兩步，她回頭。

謝星闌頓了頓，提步跟上，走在她的旁邊。

深夜的居民區安靜無比，路上只有兩人節奏一致的腳步聲。

就這么干走有點尷尬，姜見月正想找點話題，謝星闌卻率先開了口：“怎么不走大路？”

姜見月：“平時都走的這邊，大路太繞了。”

“這學期放學晚，你一個女生走這邊，不安全。”

姜見月笑笑：“就今天做清潔耽誤了而已，平時這條路上也有學生。”

謝星闌抿唇，氣氛又沉默下去。

就在姜見月絞盡腦汁找話題的時候，身邊的謝星闌忽然朝她側了側頭。

“以后周三晚上都一起走？”

姜見月驚訝地看過來。

謝星闌重新看向地上的影子，“反正都回一個小區，一起走安全點。”

姜見月其實不怕走夜路的，但如果能有一個人陪著，確實會更安心。

短暫錯愕之后，她笑著應了下來：“行啊，那謝謝了。”

謝星闌：“客氣了，都是鄰居。”

他在夜色中，輕輕揚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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