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過去的修士被抬走了。羅汐被左玄牽著，跟著師兄去審罰堂。

        審罰堂不過是一個廳。但里面森冷空曠，擺設和衙門相似。

        羅汐心里發怵，不自覺的抓緊左玄的衣袖。

        左玄拍拍她的手。

        堂上坐著一個面容剛毅的中年人，顴骨突出，雙唇緊抿。

        領他們進來的師兄上前行禮：“莫長老。”

        羅汐和左玄也跟著行禮。

        莫長老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側耳聽完師兄匯報后，臉色很不好。

        師兄退下后，莫長老冷冷地看著底下兩人，驚堂木重重一拍。

        “啪！”

        羅汐嚇得一抖，咬著唇站直身。

        “公然斗毆，你們視學府規矩為何物？！”

        羅汐和左玄撲通跪下。

        莫長老身居審罰堂堂主多年，威嚴與日俱增。只是坐在堂上，無形中就有一種氣壓環繞在廳里。

        “身為隨行侍女，竟然毆打學府弟子？誰給你的膽子！”

        羅汐嚇得一哆嗦，嘴唇不停抖著，硬是說不出話來。

        長老訓斥完羅汐，轉而又把矛頭指向左玄：“還有你！自己的侍女都管教不好，馭下不嚴，家不安寧，還如何修行？！”

        左玄低著頭：“是，弟子知錯。”

        看他認錯態度好，莫長老臉色稍緩：“念你二人初犯，這次就算了。免你二人體罰，但需搬去后山，反省一年！”

        一句話，就給這次斗毆事件畫上句號。

        左玄領著羅汐走出審罰堂，回頭一看，她臉色蒼白。

        “阿羅？”

        羅汐抬頭看他。自從來學府后，他都這么喚她，她反對了幾次無果，也就由著他了。

        羅汐低聲道：“對不起啊，這次連累你了。”

        本來是她一個人的錯，只因她是他的侍女，反倒連累了他。

        她心里愧疚不已。

        她一副低聲下氣的模樣，雙眼蒙上水霧，不同于嬌女含淚的柔弱，她表現出的是無措。

        左玄揉了揉她的腦袋，輕笑道，“想什么呢？你不是老早就想要一個獨立小院子嗎？正好隨了你愿，也省的我再去爭了。”

        也是誤打誤撞吧。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這么快如愿。羅汐吸了吸鼻子：“不管怎樣，這次都是我連累你了。你放心，以后我不會再犯。”

        左玄覺得好笑。也不多說，只讓她回去收拾行李。

        不過是一會功夫，左玄被罰的消息傳了出來。開學以來第一次處罰通告，還是作為新生被罰，左玄的信息立刻被人扒了出來。

        羅汐回到小院，意外地被三個白天從不著家的侍女堵住了。

        “喲，看看誰回來了？”首先開口的是梨花。

        羅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側身想避開。

        菁菁上前攔住她：“別走啊。姐姐在主子面前如此大膽，還能得主子維護，妹妹可是好生羨慕呢！不知道姐姐是如何討主子歡心的？”

        羅汐刷的變臉。

        粉衣的珠兒柔柔弱弱的，一雙水眸看羅汐時閃過一抹嫉妒：“是啊，姐姐和自家主子主仆情深，實在叫妹妹羨慕呢！”說著還抽出一方帕子擦眼圈，“妹妹自到這學府來，都沒見過小姐幾次，學府規矩甚嚴，妹妹只得托人給小姐送些吃食。哪像姐姐，能與公子朝夕相伴。”

        這話說的過了，羅汐哪有和左玄朝夕相伴？她只是給他做飯而已。加上他老是閉關，他們幾天都見不上一面。

        羅汐看著她們半是鄙夷半是嫉妒的眼神，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

        “有病！”

        有病！神經病！

        “誒，別走啊！”梨花上前一把揪住羅汐的袖子，“你就直說了吧！你和你那公子到底有沒有暗通取款？你一個凡人，竟能哄得你公子陪你共進退，你還要臉嗎？”

        “啪！”

        梨花話話音未落，臉上就多了一個五指印。她站在原地，一臉愕然。另外兩個侍女也被嚇得噤聲。

        羅汐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她手勁有多大，看那修士被打成什么樣就知道了。梨花可比不得修士，那一巴掌下去把她嘴都打歪了。

        “我可不是什么弱女子。”羅汐略活動手腕，“你們最好別惹我。我既然打得了修士，自然也打得了你們。”

        三個侍女不由得退后。羅汐眼神太冷，讓她們覺得她就是一頭隱忍的野獸。

        羅汐冷哼一聲，兀自回廂房。

        她的東西并不多，收拾好也就一個包袱。

        走出門時那三個表砸還在哭。羅汐看都不看她們一眼，離開了小院。

        左玄已經在約好的地方等她了。

        他們被安排到后山一個小院里。只有兩間廂房和一個小廚房。從規格看還不如他們在森林里建的竹屋院子。

        小院已經很久沒打掃過了。左玄先把羅汐的房間收拾干凈，而后才收拾自己的。

        廚房有石臺和灶頭，不過沒有廚具。左玄說會有人送來的。

        羅汐受不了臟亂的強迫癥犯了，和左玄里里外外折騰了一下午，總算把小院收拾干凈了。

        傍晚時，果真有人送來了廚具和食材。

        羅汐看了一圈，全是素菜，頓時哀嚎。來學府這么久都沒見過幾次葷腥，真把他們當和尚養了？而且她又不是修士，她需要營養的啊！

        帶著滿滿的哀怨做了魚香茄子煲和魚香豆腐湯，差點忘了加鹽，吃的很不是滋味。

        左玄想是沒有心事似的，還讓羅汐添飯。

        入夜不久就該睡了。羅汐上床前還想著事，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晚了。

        她迷迷糊糊起來時左玄已經出門了。洗了把臉清醒清醒，突然想起，今天是新生考核。

        但是想想左玄那淡定的樣子，她也就放心了。人家都不急，你還急什么？

        廚房還有些食材。羅汐就去分類整理。

        可是，直到中午左玄還不回來。羅汐有些奇怪，但也沒想太多，自己收拾好自己吃了。

        學府安排他們住小院是讓他們“反省”的。羅汐毫不猶豫地住進來只想求個清凈。她壓根沒覺得自己有錯，反省什么？她愧疚的只是因為連累了左玄。

        整個白天都無所事事。羅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還在屋檐下發現了個鳥窩。

        黃昏將近時，左玄回來了。

        羅汐看他滿臉倦容，眼圈微紅，心不由得一緊，忙上前虛扶他一把：“怎么了？考砸了？”

        左玄有些呆滯。剛聽她這么一問還沒回神，待他腦子漸漸清晰，看她一臉擔憂，不禁莞爾。

        “沒事。考核已經通過了。”他輕松地說。

        羅汐反倒不信。她看他一臉沉重（？）的怎么可能會考好？當下就心疼的，哪還想得起之前的不安，連忙叫他進房休息。

        回廚房拿出幾樣食材，打算給他做一鍋大雜燴。想到之前把他逼得那么緊，羅汐心中的愧疚更甚。

        真是的，讓他安安靜靜的修煉好了，干嘛逼他呢？

        于是左玄一回來就享受了羅汐一晚上的殷勤，頓時覺得好笑又無奈。

        他今天考核還算順利，只是因為受罰的事遭了一部分人的白眼。加上慕璃因優秀的表現大出風頭，他的存在感就更低了。

        他倒不是因為不被重視而郁悶，而是因為穆璃在考后對他的維護。

        “左玄是我見過最認真的人了。資質又如何，后天努力同樣重要！”

        “這次成績不代表以后。我相信總有一天左玄會超過我的！”

        ……

        聽到有人在議論左玄時，穆璃就會蹦出來辯解。

        于是乎，左玄就莫名其妙成了話題人物。

        “什么嘛，明明天賦沒有女神好，還沒有女神爭氣，憑什么能入女神的眼？”

        “就是！長得還沒有風師兄俊，真看不出他有什么能吸引女神的！”

        “聽說他還帶著個拖油瓶侍女呢，昨天那侍女不是剛打了人被趕去反省嗎？還連累了主子。嘖嘖嘖，這種女人，怎么和女神比？”

        ……

        那些人私底下想法不一，但在左玄面前，確是裝作友好的樣子來祝賀他的。

        左玄得了考核第三名，剛好排在穆璃和慕容桓后面。一出考場就被人團團圍住，為了應付他們，左玄只得放棄回去吃午飯的想法。

        可是那些人都抱著試探的意思，話里話外地打聽他的私人問題。左玄只得多幾個心眼免得被繞進去。

        好不容易把他們都打發了，他早就又餓又累。

        現在嘛……

        他很自然地接過羅汐端來的飯碗，心中的疲憊早就一去不回。羅汐雖說平時冷了點，蠻了點，可到底還是女孩子，有著男人沒有的溫柔。她一靠近，很輕易就安撫了他。

        左玄看她小心的樣子，低頭忍著笑。

        還是算了，暫時不把他的真實成績告訴她。

        這頓飯左玄吃得很痛快。對面的人卻是心不在焉。

        羅汐一直觀察著他。發現他情緒并沒有太大變化，她就又擔心又害怕。左玄一向很會隱藏心思，那這次……

        她熱情地給他燒水洗澡，給他縫衣服，待在他房里沒話找話纏了他一晚上，他還是不想說太多的樣子。搞得羅汐心煩意亂，看他困極，只好回去了。

        夜里，羅汐翻來覆去睡不著。

        第二天一早，他們吃完早飯，左玄竟收拾著要出去。

        羅汐一急，忙問：“你去哪兒？”

        左玄頭也沒回：“練功場。”

        “去干嘛？”好像生怕他一去不回。

        左玄看她緊張的樣子，突然起了逗她的心思：“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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