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季世野。”
林鎮宇在和季世野分別前突然叫住了他:“如果你覺得這件事情牽扯太多,有必要的話,可以向聯盟申請全民基因測序。還有!溫斯頓……”
汽車感應到季世野身上的通訊器,發出了開鎖的聲音。季世野走過去拉開駕駛座的把手,回過頭來:“他怎么了?”
林鎮宇害怕季世野覺得自己是在挑撥離間,囁嚅道:“他……我回去以后看了大量的病例,很少有大腦受到像他那樣損傷還能恢復那么迅速的……”
“你不是跟我說他是失憶了嗎?”
“那是我之前的想法,而且我突然想起來,上次去他家給他檢查的時候,他身上的傷口好得快得令我難以置信,而且是溫斯頓開槍殺了那個流浪漢,流浪漢的血或者腦漿有沒有濺到他身上還說不清楚……”
“幾個小時前我們還去安全局做了基因檢測,你想說他被感染了嗎?”季世野的眼神變得不再友好。
林鎮宇知道季世野還對溫斯頓被誤認為c城隱藏者,而抓進安全局虐待的事情懷有愧疚,那個時候他們正在地球考察,沒有人能救溫斯頓出來,才導致tfa最優秀的狙擊手被關進“黑房子”里。按照季世野的性格,他一定覺得這其中有一半的責任來源于自己,所以林鎮宇在這個時候懷疑溫斯頓是感染者顯然是個危險的做法。
“我知道了……”林鎮宇想清楚這其中的關系后接著說,“如果要進行全民基因檢測的話,我建議不論是哪一個人類都不能例外。”
“放心,我自有分寸。”
說罷,季世野上車關上門,又把副駕駛的玻璃搖下來。林鎮宇在車側把大衣的領子立起來擋風,由于他們離黑塔太近,很少有光能照到這里來。
“我知道你的顧慮,你知道我有多恨異種,我不會放過每一個異種,但是也不會冤枉每一個無辜的人類,更何況溫斯頓是帶我參軍的人,他為聯盟做的貢獻有目共睹……圣誕夜里你還跑來基地,你哥和伯父應該還在等你,早點回去吧。”
林鎮宇神情復雜地目送著季世野的車子消失在道路盡頭的拐角處。
……
季世野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把貼在眼球上的黑色鏡片摘下來放在清洗器里,然后揉了揉自己的雙眼。
他緩緩抬起頭,鏡子中出現一個金色眼睛的男人。
窗外城市的天空已經完全亮了起來,季世野不知道自己一個人過了多少個圣誕節和除夕夜,他不是逃避在辦公室里工作,就是一個人靠在家里的某個角落。
林鎮宇的話回蕩在耳邊,季世野的腦海中卻都是丟掉的那枝小玫瑰。那個纖細少年的模樣在他眼中。
季世野記得他的手腕,那時候他藏在被子里,自己握住槍,看見一只小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懶洋洋地抓住枕頭,然后轉過頭來。
季世野那個時候一定是有一瞬間失神的,他握住槍的手有一刻松懈,那是他自參軍以來第一次有那種時刻。有什么東西揪扯著他去記憶的深處把一些東西挖出來。
他穿好衣服來到書房,從大衣柜里的抽屜最深處取出一個磁盤,端詳了好一陣子后拿到了書桌上,又放進了手提袋里。拿出通訊器給林鎮宇發了個消息。
“明天來上班的時候把調查報告帶上。”
發完消息后,季世野終于覺得疲憊了。他的眼皮開始變重。
世人都說惡魔的眼睛是金色的,季世野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眼睛,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卻在溫斯頓面前睜開了沒有鏡片的雙眼。
他要戴上鏡片睡一覺,然后把自己變回原來的樣子。
聯盟的少將應該為了全人類的的利益而戰斗,他不能被人類當成惡魔。
……
新歷232年,1月11日,雨。
沐純走在街上,他每天上下班都能路過這個廣場,每天都有忙碌的人類在布置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少將說冬季有很多節日,新歷的新年已經過了11天,但是過段時間還有一個新年,所以現在廣場上的人們都在給路燈上掛紅色的燈籠。燈籠在夜晚會亮起來,沐純這幾天路過都會覺得很好看,似乎冬天的黃昏也不那么冷了。
他每天路過那個井蓋都會停下來一兩秒看一看,因為這是溫斯頓先生給他全新生命的地方。
沐純一手撐著傘,看見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傘的邊緣,然后又順在邊沿留下里,淌進下水井蓋的小孔里。
沐純穿著沒過膝蓋的大衣,一手揣在兜里,隔著朦朧的一段空氣從井蓋的孔洞往下看,不知道這些雨水流向了哪里,是去了萊茵河嗎?
說起來那個窗戶的玻璃到底是誰修好的呢?圣誕節的第二天有維修師傅來敲門,但是沐純告訴他窗戶已經被修好了。師傅進來檢查了一下,說新的玻璃是有機的,裝得很好。
但是沐純也不知道是哪個厲害的人物裝的,竟然連專業的工人都會夸他。
會是溫斯頓先生的弟弟嗎?沐純記得他留了一張“晚安,哥哥”的字條,看起來他好像有這間公寓的門禁。
不知不覺走到了公寓樓下,沐純拿出通訊器,滴的一聲,打開了公寓樓的大門。
他收起傘,把雨傘上的水珠甩了甩,然后又取出一張塑料傘袋給雨傘套上,提著進了門。按下電梯,上了八樓。
電梯門開的時候,他不自覺地看向了802號房間。
那天晚上他和杰錕一起看了日出,他幫杰錕煮了他唯一會做的飲料——咖啡。但是杰錕好像到最后都沒有喝完。沐純記得少將喜歡喝這個,而且基地有很多人都會喝咖啡,所以他還以為人類都愛喝這種苦苦飲料。
當他問杰錕為什么沒有喝完的時候,地方說因為自己在咖啡店做員工,所以早就聞慣了咖啡的味道,不怎么喜歡了。但是如果是自己專門為他煮的話,他勉強喝一兩口還是可以的。
杰錕工作的咖啡店一般晚上十點打烊,所以他一般回到家是十點四十左右。
沐純走進房間,換完鞋來到書房,準備看一會書。
現在是八點鐘,看一會兒書,然后他要去客廳睡覺。
玫瑰在土壤中休眠多久大概就能清醒多久,所以從晚上八點半開始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七點半的話,他大概可以清醒一整天。
沐純挑了一本《宇宙簡史》來看,他接了一杯15c的溫水,坐在椅子上,打開臺燈,開始安靜地看書。
半個小時過去得很快,沐純已經抱著這本書在書桌前頻頻點頭。
他看了一眼表,勉強打起精神把水喝了一半,然后把書放回書架中,關掉臺燈,拿起最后半杯水走到客廳,把水澆到自己的“床”里,讓土壤變濕潤一些。
沐純把衣服全部脫掉,整齊地疊好放在沙發上,然后生長出藤蔓和枝條,打算鉆進金魚缸一樣的“床”里。
就在這時,狂風閃電開始咆哮,雷鳴聲陣陣。
沐純嚇了一大跳,他以為出什么事情了,趕忙又把衣服穿好,鉆到臥室的窗簾后面藏起來。
雷電狂舞,雨聲震天,在沐純耳畔炸裂開來。
雨點如豆大,被風吹斜,叮叮咚咚地砸落在玻璃上。沐純瞬間清醒了,他抱住頭,躲在窗簾后面瑟瑟發抖。
碑林是安靜的,有時候甚至安靜得可怕,沐純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雷聲和大雨,也從沒想到過聲音太大也會令自己感到這么恐懼。
他好困,但是又不敢睡,一陣陣雷聲牽引著他敏感而脆弱的神經。
沐純向后轉去,透過那扇有機玻璃窗,他看到閃電把天空劈開一道巨大的縫隙,好像是有什么東西撕裂了時空。
閃電劈下來的一瞬間,整個天空都會變亮,變成金色的,會照亮溫斯頓先生的陽臺,然后又在聲音消失的幾秒前歸于平靜。
也許什么事情都不會發生,但是沐純依然害怕這種撕裂般的光和聲音。
不知道在哪一個瞬間,冰冷的閃電貫穿天地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陽臺上。
沐純僵住了。
男人穿著軍裝,但卻不是他在基地里見到的那種黑色的軍裝,這個人的領子好像更大一些。
他的背后是漫天瓢潑的大雨,是黑色的暗夜,是爆裂的閃電。
男人瞇著眼睛,似乎很困乏,雨水沖刷著他的頭發,從里面帶出不怎么刺目的藍色液體,順著他的額頭流過鼻尖,再滴落在地上。
天空又一次發出轟鳴的時候,沐純在黑暗中看見了一雙眼睛。
是綠松石一樣的眼睛。
沐純愣了一下:“杰……杰錕?!!!”
沐純在看清楚對方的臉后,立刻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拉開陽臺的玻璃門。
滿身是血的杰錕立刻支撐不住,倒在了沐純的身上。
沐純在雨中接住他,嗓音變得擔憂急切:“杰錕?你怎么了?你的頭……”
手從杰錕的后腦勺上放下來,沐純在看到自己手上的液體時瞳孔驟縮,呼吸似乎都在這一刻停止了。
沐純只覺不可置信。
藍色的……血液……
他是……和我一樣的異種嗎?
杰錕比溫斯頓高出很多,他的下巴抵在沐純的肩膀上,剛才經歷過一場戰斗,他真的很累,他只想要找到哥哥,他只想要哥哥抱著他。
此起彼伏的雷電雜糅著風聲和雨聲,依舊在肆虐咆哮著。
黑暗中,他喉頭滑動,唇齒輕啟,道。
“哥哥……你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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