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狗戚戎。
戚戎走后,陳柔在心里罵了他大半天。
奈何作為一個知書達理的世家小姐,罵來罵去,也就那么幾個詞。
陳柔爬上繡樓,她手撐在窗臺上,看向窗外,整個園子的風光都出現在她的眼底,游廊小亭,假山曲水,翠竹紅花,兩個小丫鬟在檐下交頭接耳笑著做女工。
圍墻外一樹杏花開得正好,風吹過時,杏雨紛紛,不少飄進園子來了。
讓戚戎幫自己去弄出一個樂籍女子,陳柔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有些異想天開,可在戚戎面前,她就這么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了。
她忘記自己此時只是一個身體病弱,被圈在房間里,什么都做不了主的閨閣小姐。
不是那個金口玉言,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被人護著的陳太后。
就算是陳太后,也一樣。
都是一只漂亮的籠中鳥。
不過是從一個籠子,換去另一個大籠子。
晚些時候,陳徴來看她。
“我聽說戚戎離開的時候臉色不大好,你也是,是拌嘴了,還是怎么了?”
“沒怎么。”陳柔不愿與他提戚戎,而是拉著哥哥的手,跟他道:“哥哥,我想學騎馬。”
這話一說出口,陳柔知道陳徴不可能答應自己,從小因為她的身體,她是這不能做,那不能做,別說是騎馬了,她連出個園子都難。
但她這時也不再顧及什么,反正已經在戚戎那挨了一頓,再來哥哥這挨一頓,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好事湊成雙。
挨罵也湊個雙。
成全他倆的兄弟情。
聽了陳柔的話,陳徴卻是沒生氣,而是溫聲問道:“怎的突然想學騎馬了?”
耳邊是兄長的溫聲細語,陳柔鼻子一酸,憋著聲音悶悶道:“我就想知道,騎在馬上是什么樣子的。”
她知道自己這話說得任性了,畢竟她前天才暈倒過一次,這樣的身體有什么資格說想要學騎馬。
以前她從來不愿意讓父兄擔心自己,總是乖乖巧巧地在屋里養病,極少要求什么,這會兒破罐子破摔,倒是變得任性了不少。
“好。”
陳柔愣住了,好是什么意思?
“哥,你答應了?”
“我、我……能騎馬?”
陳徴頷首,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笑道:
“別人家的姑娘小姐都能騎馬出去游玩,為什么我妹妹就不能?”
巨大的喜悅在心頭蔓延,陳柔整個人如同泡在甜水里似的,今天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在瞬間消失殆盡,她激動地抱住眼前的兄長。
果然還是親哥哥最疼她。
有哥哥最好了。
陳徴抱著她,在她的背上拍了拍,柔聲道:
“我讓人來教你騎馬,這事先別讓父親知道,別怕,出了什么事都由哥哥擔著。”
“不過約法三章,我們家小七可以騎馬踏青,但是打馬球就免了。”
陳柔開心地點了點頭。
“我都聽哥哥的。”
見到她眼底的喜悅,陳徴倍感滿足,他猶豫片刻,接著試探性地問道:“讓戚戎教你騎馬怎么樣?”
“啊?”這下陳柔不是愣住了,而是傻住了。
她以為陳徴最多找個會騎馬的女騎師來教她騎馬,卻沒想到陳徴居然會提議讓狗戚戎來教她騎馬。
陳柔期期艾艾的,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讓……讓他來教我?”
她的心跳都快要嚇到暫停了,竟是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驚嚇還是驚喜,亦或是兩者參半。
見到陳柔的反應,陳徴知道妹妹對這事十分為難,只是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小七,在這長安城里,若是小侯爺的馬術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讓他來教你,哥哥才放心些。”
“再者,哥哥知道你是在家里悶,從小到大,你連長安城都沒出去過幾次,如今正好春三月,哥哥讓戚戎帶你去城外騎馬踏青,他素來喜好游獵,對那一帶山野熟悉的很……”
在城里教陳柔學騎馬,還真不一定能瞞得住父親,倒不如讓戚戎帶她去城外,正好也能讓妹妹去外面透透氣。
戚戎不僅馬術高超,更會辨馬養馬訓馬,在腦海里選來選去,陳徴也選不出比他更合適的人選。
騎馬一事雖然風雅暢快,但騎馬也是件危險的事,若是把親妹子交給別人,陳徴還真不放心。
有戚戎在,別的暫且不說,但他絕不會讓他妹妹受一丁點損傷。
“小七,你看這樣好不好?”
陳柔低著頭,猶猶豫豫地拽住陳徴的衣袖,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推諉多久才答應比較好。
陳徴見狀無奈了,“你若是不喜歡,哥哥再想其他的辦法。”
“那——”陳柔咬了下唇,裝作勉強且嫌棄道:“就他吧。”
狗戚戎。
“好。”陳徴笑了。
陳柔有些好奇地問:“哥,戚小侯爺他會答應嗎?”
陳徴勾唇一笑:“你是我親妹子,他怎么能不答應。”
“再說了,若是他不答應,哥哥就去投其所好。”
陳柔:“……???”
投其所好?
戚戎在長安城里擁有三座府邸,一是將軍府,二是公主府,三是他自己的侯府。將軍府與陳家挨得近,只是戚戎一年到頭不怎么踏入將軍府,他平日都住在自己的侯府。
陳徴騎馬帶著人去侯府找他。
因為兩人相交莫逆,他上門來也無須通報,下人直接將他引入侯府。
“小侯爺練槍法呢。”
陳徴穿過月拱門,便看見一排武器架,一襲紅衣的戚戎手持銀槍,或刺,或挑,或掃,槍身抖動宛如游龍,后空翻,回馬槍,以腰帶槍,雙手騰龍,耳邊只聽得呼呼破風之聲,肉眼幾乎無法捕捉到槍尖在何處。
陳徴興致一起,隨手抄起一條木棍向他攻去,戚戎不避反進,手抖槍花,槍尖回旋成環向他刺去,陳徴左右連避七八下,又是幾個回合,他以手中長棍抵擋,“砰”一聲,只覺得虎口一震,手中的木棍跌落在地。
眼前紅纓一晃,槍尖自他喉旁直刺而過。
陳徴揉了揉手腕,朝他笑笑:“我帶了酒來,你就這么迎客的?”
隨從遞上兩壺酒,陳徴接在手中,拋了一壺給戚戎。
戚戎收了槍,與他同坐在檐下石階,他打開酒壺,仰頭喝了一口,喉結滾動數下,他看向陳徴,問道:“何事?”
陳徴笑了:“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
戚戎不搭理他,只顧喝酒。
“那日在長樂公主府的事,我本該對你道一聲謝謝,但我對你沒說過謝字,因為我知道,我們之間不需要那個字。”
戚戎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要說什么?”
“我比你大一歲,雖然你從未叫過我一聲哥哥,但在我心里,卻一直將你當親弟弟看待。”
戚戎放下酒壺,涼涼道:“你再說我要放狗了。”
長安城里關于他戚小侯爺的傳言也沒說錯,他的侯府中,別的不多,兇犬猛鷹養的最多。
盜賊行也有一則傳說:寧闖皇宮,不入武安侯府。
陳徴“嘖”了一聲:“你把烏云放出來給我瞧瞧,好久沒見過了,我給喂喂。”
戚戎一抬手,就有人牽了十數條兇犬而來,這些兇犬或黑或金或黃,皆是體大如驢,吼聲如獅。
兩人一起喂狗。
陳徴揉了揉“烏云”的腦袋,這條黑犬渾身皮毛油光水滑,足有半人高,看著它那一口獠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陳徴小聲嘆了句:“要是小七見了這場面,估計得抬著出去。”
戚戎聞言,挑眉道:“七姑娘跟你說了什么?”
“她這個做妹妹的想要什么,我當哥哥的還能不依著她?”
戚戎冷冷道:“你答應了?”
“應了,所以我來找你。”
戚戎冷哼了一聲。
陳徴道:“你呢,答不答應?”
“不行。”
“我話還沒說完,你別急著拒絕。”陳徴嘆了口氣:“小七說想學騎馬,我思來想去就想到了你,你教教她,順便帶她去城外散散心。”
戚戎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后聲音更高了:“學騎馬?這你也答應,她什么樣的身體你不知道?”
“難不成要一直拘著她?”陳徴沉了聲,把那日陳柔暈倒后醒來說的話告訴戚戎。
——“從小到大我都在園子待著,除了養病就是養病,真的很無趣。”
——“哥,這種日子,保準你一天都不想過。”
戚戎抿唇,終是應了:“行。”
“我妹妹就是你親妹妹,幫我照顧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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