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項羽:龍且兄,人外有人啊
冒頓恍若無事,面色如常地陪著自家父親以及部落首領(lǐng)飲酒作樂,分毫看不出剛剛殺掉妻子和弟弟的異樣。
王庭之內(nèi),前來宴飲的部落首領(lǐng),更不會想到,這位已經(jīng)窮途末路,即將成為擺設(shè)的太子,會如此瘋狂。
不少人還端著酒杯,親切地與冒頓敬酒,右賢王莫提耶更是笑容滿面地端著酒杯過來,叮囑他到了咸陽,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謹言慎行,與大秦的權(quán)貴們多多交往,為匈奴爭取更多的利益。
冒頓不動聲色,一一回應(yīng)。
莫提耶只覺得心情舒暢。
這個冒頓太子,雖然與自己是遠房親戚,但是囂張跋扈,為人霸道強勢,對他這位右賢王并不怎么親近,如今他走了,對自己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他已經(jīng)開始琢磨,家中哪一位晚輩子女適合與二王子威曼聯(lián)姻了。
因為自家長子異常配合的態(tài)度,頭曼單于心情大好,連酒都多喝了幾杯,等酒宴散去的時候,甚至拉著自家長子的手,親自出門送客。
“父王和各位叔伯,你看我這些親衛(wèi)勇武否?”
冒頓松開頭曼單于的手,走到一旁等待的親衛(wèi)身旁站定,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家的父親那滿是油膩的大臉和一個個醉醺醺,已經(jīng)有了七八分酒意的各部落首領(lǐng)。
沒想到,這位太子殿下竟然忽然提起這個,所有人不由微微一怔,頭曼單于還以為自家這個長子,心氣不平,臨走之前,想當(dāng)著眾人的面,再次宣示自己的勇武。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敷衍地夸贊道。
“你這些親衛(wèi)都是族中精挑細選的勇士,自然是勇武過人……”
話音未落,就看到自家兒子從一旁親衛(wèi)中接過自己的長弓,緩緩抽出一支長箭。
“近些時日,孩兒帶著他們?nèi)找沽?xí)射,今日機會難得,想請父王和諸位叔伯,品評一下孩兒這些親衛(wèi)的箭術(shù)……”
這自無不可!
所有人都很給面子地停下腳步,頭曼單于也挺著肚子,一臉豪邁地擺了擺手。
“可——”
他剛想問問自家這位大兒子,要不要準(zhǔn)備一些獵物助興,那邊冒頓已經(jīng)不慌不忙地拉開了長弓,弓弦松動,鳴鏑聲破空!
朝著頭曼單于的方向!
身后,七十九名親衛(wèi),下意識地抬手舉弓,鐵矢破空——
頭曼單于的眼神定格,最后的影像只剩下一片藍天白云,以及耳邊傳來的紛亂驚恐的叫聲。他至死都沒想明白,自己這個兒子,為什么敢忽然對自己動手。
但很快他就不用想了,巨大的黑暗慢慢把他吞噬,鮮血浸濕了身下的土地。
驚變!
眼前的一幕徹底驚呆了所有人。
“冒頓,你,你竟然大逆不道,弒君殺父——”
右賢王聲色俱厲,手已經(jīng)按向腰間的彎刀。然后,他就看到冒頓冷冷地沖他看了一眼,然后聽到一聲熟悉的鳴鏑聲……
右賢王卒。
這一下,瞬間震懾住了場面。
沒有人敢再出來斥責(zé)冒頓,所有人都目光驚恐地看著這個忽然翻臉的太子。
“諸位叔伯,大家都看到了,我父王已經(jīng)因為惡疾,不幸暴斃,我身為太子,如今也只能事急從權(quán),繼承單于之位了——”
說到這里,冒頓漫步走到頭曼單于的身邊,俯下身子,取下頭曼單于身上的王印,在頭曼的衣袍未曾沾血的地方,仔細地蹭了蹭,這才托舉著向四下展示。
“諸位,從今之后,我為冒頓單于,可有人反對?”
此言一出,所有人頓時面面相覷,人群中出現(xiàn)了一絲騷動。
“擁護我者,請站到右邊,反對者,請留在原地,我絕不勉強……”
冒頓此言一出,頓時又有幾個頭曼單于的心腹憤然出列。
“冒頓,你弒君殺父,人神共憤,天下共誅之,長生天在上,也決不會饒過你的——我們走!”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他們幾個,都是頭曼單于的心腹,對頭曼忠心耿耿,各自也擁有著強大的部落,手中實力強悍,自然不會把一個弒君殺父的畜生看在眼中。
他們篤定,沒有自己等人的支持,冒頓休想坐穩(wěn)這個單于的位置。回去之后,馬上擁護二王子威曼,起兵討伐這位大逆不道的狗賊!
然而,他們這邊剛一動身,身后就響起了尖銳而熟悉的鳴鏑聲。
他們都沒來得及回頭,就覺得身后像被無數(shù)只馬蜂蜇了到一樣,然后嗓子發(fā)甜,直接撲倒在地上。看著轉(zhuǎn)眼之間,就變得如同刺猬一般的幾位部族首領(lǐng),余下的眾人,不由駭然色變。
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進則生,退則死。
在生死面前,其實很好選擇。
所有人都頗為默契地抬起腳步,走向右邊,宣誓效忠太子冒頓,為新單于!
冒頓見大局一定,第一時間就是召集起原屬于自己的一萬精兵,帶著剛剛宣誓效忠自己的部落首領(lǐng),清洗了頭曼單于和威曼王子手下的部落,娶了頭曼單于和威曼的女人,兩人的子女,則被斬殺殆盡。
冒頓的實力瞬間大漲,成為可以左右匈奴的一支力量。
接著,他又裹挾眾人,以雷霆之勢,吞并了右賢王和頭曼單于幾個心腹手下的部落勢力,徹底穩(wěn)定住了匈奴局勢。
旋即,冒頓立自己年僅十一歲的長子攣鞮稽粥為太子,讓人隨行帶著大量的牛羊馬匹,護送太子攣鞮稽粥入秦為質(zhì)子!
同時,上書始皇帝,祈請封號。
……
而此時,大秦,除了暗中推波助瀾的某人之外,沒有會料想到,長城之北,竟然會上演這么一幕大逆不道的鬧劇。
包括始皇帝在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大秦的第一次科舉考試之上。
第一天,是兩門統(tǒng)科考試。
所有人都也要面臨同樣的一張試卷,一門是大秦的法律條文,一門是《鑄軍魂》。大秦以法治國,就算是趙郢愿意吸納六國余孽,也不愿意招一群不通政務(wù)的法盲去治理百姓。
當(dāng)然,這也是這次的科舉制度,能夠得以推行的很重要的一個因素。
以法為基礎(chǔ),雖然會傷害一部分法家的利益,但是沒有動搖法家的根本。
至于,《鑄軍魂》——無論是你認同,還是不認同,只要你想要參加科舉,謀求一個前程,那就必須學(xué)習(xí)了解,這是紅線。
《鑄軍魂》不及格,就算是判了死刑了。
第二天的考試,則是秀才科,考策論。
“若是給你一郡一縣之地,你當(dāng)如何治理?請結(jié)合胸中所學(xué),暢所欲言。”
題目下面,羅列出包括嶺南、蜀郡、隴西郡、河西郡、河?xùn)|郡、代郡、漁陽郡、泗水郡、會稽郡、齊郡等在內(nèi)的共計十六個郡縣。
以及這十六個郡縣目前所面臨的一系列突出的矛盾和問題。
不限制學(xué)派,不限地域,都可以暢所欲言,只要能言之有物,就能脫穎而出,有機會成為該郡縣的屬官,并得到推行自己政策,施展自己才華的機會。
第三天,才是專科考試。
包括算學(xué)、陰陽學(xué)、法學(xué)、農(nóng)學(xué)、醫(yī)學(xué)、墨學(xué)在內(nèi),共計六個學(xué)科,可以說,除了術(shù)士和道家之外,幾乎涵蓋了當(dāng)今所有主流的學(xué)派。
只要表現(xiàn)優(yōu)秀的,都會擇優(yōu)錄取,而這六科,也是錄取人數(shù)最多的。
趙郢給出的建議是,多多益善!
如今大秦的官吏,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在關(guān)中之外的六國之地,政令幾乎無法下鄉(xiāng),當(dāng)?shù)氐氖聞?wù),依然掌握在那些當(dāng)?shù)氐牡刂骱唾F族手中。
在文科考試進行的同時,武舉考試,也在同步進行。
第一道就是舉石鎖。
從數(shù)十斤,到二百斤不等。
考究的就是個力氣!
軍中打仗,跟兩人比武,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花里胡哨,不如力大無窮,當(dāng)敵人如人墻似的推過來的時候,你若是力氣夠大,就能直接撞開一條血路。
所以,古代但凡青史留名的猛將,幾乎無一例外的都是大高個。
不說別的,項羽就一米九四,站在那里,如鶴立雞群。
這一關(guān),項羽和龍且勝利會師!
“項兄,沒想到你也在這里!”
他鄉(xiāng)遇故知,龍且沒想到竟然在武舉的考場上能遇到咸陽,不由又驚又喜,趕緊上前見禮。項羽不由有些尷尬地拱了拱手。
在之前,他還信誓旦旦地向龍且和呂馬童說,自己絕不會去參加什么科舉考試。
結(jié)果,回頭就遇上了——
好在龍且沒有揶揄他,也沒有看不起他,反而很是為他高興。
“項兄,你能來這里,實在是太好了——以項兄之勇武,這天下英雄誰是敵手?這次的武狀元,怕是沒有什么懸念了……”
“真是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
不等項羽接話,旁邊便不由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嗤笑。龍且聞言,不由憤然抬頭,卻見一個身材魁梧,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壯漢正毫不相讓地看了過來。
這要是換了以前,項羽定然會毫不猶豫地反擊過去。只是這一次,他下意識地先抬頭看了一眼,端坐在校場臺上的那位身材高大的皇長孫。
然后,在龍且詫異地目光中,先是沉悶地沖著龍且搖了搖頭。
“龍兄,不可小覷了這天下英雄……”
然后才轉(zhuǎn)過頭,看向那位出言挑釁的壯漢。
默默地走到兩只最大的石鎖前,俯下身子,一手抓住一個,輕松地抓在手中,甚至還揮動了兩下,然后又在周圍轟然的喝彩聲中,默默地扔回到了原地。
這一手,徹底鎮(zhèn)住了在場所有參與武舉考試的考生。
二百斤的石鎖,能舉起來,和能舞動,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閣下何人——”
那身材粗壯的漢子,終于臉色動容,向著項羽拱了拱手。
“某家項羽——”
那漢子聞言,點了點頭,緊了緊腰帶,深吸一口氣,走到項羽剛剛?cè)酉碌膬蓚石鎖前,大喝一聲,雙手猛然發(fā)力,然后兩只石鎖,成功地舉到了空中。
很明顯,他也想學(xué)著項羽的樣子,揮動兩下,但失敗了。
但即便如此,依然引來一陣轟然的喝彩聲。
就連項羽,都不由高看了他一眼,終于出聲。
“閣下何人——”
“某東海郡鐘離昧!”
高臺上,一直關(guān)注著武舉考試的趙郢不由眉頭一挑,饒有興趣地看著下面這位跟項羽較勁的漢子,顧問左右。
“此人是誰——”
“東海郡朐縣伊廬鄉(xiāng)鐘離昧。”
自然有隨行伺候的小吏,在一旁快速稟報,趙郢微微點了點頭,隨口贊了一句。
“原來是他,倒是個難得的人才……”
一旁的小吏默默地記下了鐘離昧這個名字,并在花名冊上畫了一個圈,做了一個簡單的備注:皇長孫殿下甚為欣賞。
然后名單,悄無聲息地傳了出去。
一場武舉考試下來,除了奉自己命令參加科舉的項羽之外,趙郢又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兩個項羽后世的好友,龍且和鐘離昧,還有一個,也不知道怎么跟項羽扯上關(guān)系的冤家呂馬童。
就是后世歷史上,被項羽送人頭的那位幸運兒。
除了這幾個人之外,還有幾個人表現(xiàn)的極為亮眼。一個叫姜時,出自齊郡,一個趙欽,出自河?xùn)|,還有一個叫高元武,出自漁陽郡!
雖然不如項羽、龍且和鐘離昧,但是也能舉得起二百斤的石鎖,拉得開三石的強弓!
除了石鎖,弓馬騎射之外,還有對決。
所有人都是騎著朝廷統(tǒng)一提供的駿馬,拿著用布頭包裹了數(shù)層的,又蘸了朱砂的白蠟桿子,亦或者是長刀,短劍。
雖然武舉都是當(dāng)場決出勝負,但奈何人數(shù)也多啊。
但凡覺得自己有一把子力氣,在鄉(xiāng)間有幾分勇武的,都愿意來咸陽試試身手,博取一個前程,相對于當(dāng)幾年大頭兵,還未必有機會上戰(zhàn)場立功殺敵,很明顯,參加這個科舉考試,才是終南捷徑。
雖然,這個時代,還沒有終南捷徑的說法。
所以,趙郢身為文舉和武舉的主考官,自然不可能天天守在現(xiàn)場,除了第一天稍微看了看,在各大考場巡視了一圈,就把具體的事務(wù)扔給了自己的四位副考官,自己直接回皇宮幫助始皇帝處理政務(wù)。
有尉繚子、王翦、李斯和蒙毅這四位幫手在,他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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