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好多人，”東山手里的火把有些握不穩了，墻上兩人的影子不停的晃動。

沂蒙一把狠狠抓緊他的手，東山一個激靈，身上冷汗直冒。

人是清醒了一點，但是整個人膽氣已沒。

“東山你帶著沂蒙回去，沂蒙的腳崴了，下去會有危險，”云山在前面停住了腳步，“江南你也...”

“不用了，”江南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向下走了一步“我留下跟你有個照應。”

昏黃的火把照在江南的臉上，高高的鼻梁如同刀削，那張還很稚嫩的臉上平靜地很。

“你們小心，”沂蒙看了一眼江南，他想說什么，但是看到江南毫無異色便不再開口。

也不廢話，蒙上了東山的眼睛，就調頭。

東山踉踉蹌蹌被沂蒙拉著往臺階上走。他不是一個戰士，恐懼的本能要求他保護自己，他只能被這種意識保護著。

“東山，你清醒點，你剛剛幻視了。”

“你有夜盲癥。”

“...”

江南耳朵后面傳來了，踏踏~的腳步聲。

沂蒙在用暗示的方法，提醒東山，不至于精神恍惚。

待沂蒙走遠了，云山也沒有問江南為什么會留下來，繼續在前面開路。

“你不害怕嗎？”云山輕輕跳過一階斷了的臺階，雙腳站定后背著江南問道。

江南停住了腳步，“害怕，但是習慣了。”

云山瞳孔大開，“習慣了？”

他不敢想象著句話到底意味著什么，作為一個與孤獨和死亡相伴的潛艇聲吶員的他，看到如此慘烈的場景也會膽寒。

但是這個孩子，心理年齡只有十五歲，面對這么多同類的死，卻如此的淡然。

“你在騙我嗎？”

“沒有，”江南沒有選擇跳過去，而是跨了一大步。

兩人肩并肩站到了一個臺階上。

“我是兵器，兵器要面對的只有血與火，”這句話從一個青年嘴里說出來，讓云山心底一陣寒。

“那樣的話，別拖我后腿，”云山不想跟江南說什么，江南的冷已經到了骨子里。

其實他不太喜歡江南，早慧的人性情涼薄。像江南這樣的人，在云山看來，或許是看得太透，又想不通吧。

這個臺階很長，或許是因為螺旋的緣故，增加了路徑長度。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的樣子，前面出現了一個平臺，玻璃圍著的。

但是玻璃已經碎了，里面的電話臺上，還趴著一具不完整的尸骨。

手里拿著一個電話，電話線已經銹蝕了，斷了。

看起來這個士兵想給某個中心大電話通稟什么，然后還未完成通稟他就死了。

云山用火把燎了一眼，不做停留繼續向下走去。

然后過了一會，最開始的那滴水聲，越來越明顯了。

“啪嗒~”

“咚~”

云山和江南，終于踏下了最后一節臺階，前面再無臺階走。

水聲在前面漆黑看不清的地方，但是聲音很明顯了。

地面多有龜裂，一腳下去卻軟得跟淤泥一樣，在地上應了一個淺淺的腳印。

然后江南感覺到踩碎了什么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個顱骨。

上面還星星點點地分布著一些霉菌一類的東西，只讓江南感覺一陣反胃。

這哪里是軍火庫，簡直就是阿鼻地獄。

“不舒服的話，現在調頭，”云山斜斜地看了一眼江南，他看到了江南喉頭劇烈的聳動，知道江南惡心了。

江南擺擺手，稍微等了一兩息，便直起身來，“往前走。”

云山一看江南沒事了，就在前面探路。

這是一個大廣場一類的地方，很廣，圓形的或半圓形那種。

為了防止迷路，云山沿著墻根走，也便于找到房間。

武器存放的地方，必然是分類的，要分類就會產生很多小房間。

只是云山和江南，走了好一會也沒有看到一個房間。只看到一堆一堆的泥土，散落在那里。

這些散落做一團的有很多鋼筋混凝土，是些臺階，看起跟檔案室下來的那根樓梯一樣，只不過不知怎么的都好像毀了。

接著陸陸續續遇到了好幾洼水潭，水色墨黑。越到后面水洼的面積越大，水越深。

看起來，這是一個傾斜的積水區。江南現在正走一個傾斜向下的微型坡面上。

看這個積水的程度，應該成海了。

“那是？”前面的云山停住了腳步，不再往前。

在云山的前面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水潭，十米的能見度顯然不夠看。

微微的光線，能夠照到一些坍塌下來的泥石。

積水這一邊，看起來就是完全坍塌的緣故。

墨色的死水一潭，除了微微漾起的一兩圈漣漪，再無痕跡。

會有奇怪的怪獸嗎？江南忽然想起了一個很不著調的想法。

按照小說里敘述的那樣，這樣的地方就跟古墓一樣，應該有些奇奇怪怪的守墓怪獸。然后追著他們跑。

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這是死水，除了極少的微生物，根本沒有可能。

極度缺乏有機物的環境下，連大型一點的肉食性動物都沒有存在的可能，就別說一拳一個小朋友的怪獸了。

“沿著水邊走。”前面沒路了。

江南的皮靴上全是泥，他不得不甩一甩腿。

一個泥點落到了水潭里，然后幽幽地飄起來半個頭骨。

不過江南已經免疫了，沒有一開始的那種不適。

“你有什么發現嗎？”

云山望著那墨色的水面微微出神，水里映出云山那張多髯的臉，形象極度奔放。

江南簡單的清理了一下泥，感覺腳一下就輕多了。

抬起頭來，見云山望著那一潭水正出神，也就瞥了那水潭一眼。

“走吧。”江南伸出手想拍一下云山的肩膀，但是奈何他的身子骨還沒有云山的肩膀高，也就作罷了。

兩人沿著水面又走了一會，手里的火把燃了小半截，再一次遇到了墻壁。

這回他們算是看到了第一個房間的門。

走了大半截的冤枉路，早知道就逆過來轉圈。

這是一個沉重的金屬閘門，上下開，合口卻在中間。

那閘門也神奇，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竟然一點銹蝕的痕跡也沒有，只是涂層剝落了。

這閘門高十幾米，寬十幾米，略方。

看這門少說有好幾十噸重，人力抬起的可能性極小。兩個人靠蠻力，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馬達驅動的，”江南走到一個操作臺旁邊，皺起了眉頭。

上面的塑膠護盒輕輕一碰就碎了，里面的按鍵上全是泥漿。

這種輸入密碼的設備，江南不是很陌生，四方基地的門都是這樣的。

“看起來很麻煩？”云山按了按，那閘門，自然不可能打得開，“沒有馬達驅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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