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棲鳳堂前跪著一個身著素色衣裙的女子，那人黑發(fā)如瀑，削肩瘦腰，她身邊的丫環(huán)正勉力在一旁支撐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懷揚，去問問，這是怎么回事。”寒露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懷揚第一次看到寒露的臉色這么難看，立即什么也不說地跑了過去，問了幾句就回來了。
“娘子，是顧嬌。”懷揚道。
“我當然知道是她，怎么跪到這邊來了？”寒露問。
“他們家人非要見到到娘子，沈管家說您不在家，他們家說愿意等，于是沈管家便讓他們家里的人把她送過來了。”懷揚聳了聳肩。
送過來當然不可能坐在屋子里等，當是做客呢。
寒露揉了揉太陽穴，這古人的思維可真是……憑什么認為我樂呵看到這一幕。
“讓人把她帶走……”寒露剛一開口，就見顧嬌在丫環(huán)的提醒下朝這邊看了過來。
哈，這下躲不開了！
果然，顧嬌看到寒露，便起身踉踉蹌蹌地往她這個方向跑了過來。
還沒到面前，“噗通”一聲就又跪下去。
寒露眉心抽了抽，聽著顧嬌有氣無力地說：“少夫人，求……求少夫人放過……放過顧家，這一切都是……都是我的錯，求少夫人放過……顧家……”
顧嬌的話讓寒露心里剛剛產(chǎn)生的一絲憐憫之情蕩然無存。
“顧家這是瞧不上我，所以讓你這么一個無用的棋子來逼迫我？”寒露寒著臉道。
“少夫人……何出……何出此言？”顧嬌抬起頭來看著寒露。
不過幾日的時間，顧嬌似是老了十歲，哪里還有前幾日那嬌橫的樣子。
“顧大小姐，我不知道你們顧家的長輩跟你說了什么，但你自己要清楚，我寒露做得楚南王府的少夫人，也做得安陽縣的活寡婦，他們逼你來說這些有得沒得，哼！”寒露一聲冷笑，“沒，用！”
“少夫人誤……誤會了，顧嬌真的……真的是來認罪的……”顧嬌說著身子又晃了晃，她身邊的丫環(huán)趕緊把她給扶住了，眼淚汪汪地說，“少夫人，我們家小姐這幾日滴水不進，一直在受罰，請您原諒她吧！”
“你們家小姐滴水不進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誰罰的找誰去。”寒露冷聲道。
“可是……可是少夫人如果不原諒小姐，我們老爺會把小姐打死的。”丫環(huán)說著便“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其間又夾雜著顧嬌因疼痛而呻吟的聲音，聽著都怪慘的。
“原諒？那要如何原諒才好呢？”寒露的聲音突然輕柔了起來。
“少夫人……”那丫環(huán)剛一開口，便被懷揚打斷，“你閉嘴，我們家娘子……少夫人問顧嬌呢，莫不是你也是顧家的小姐？”
那丫環(huán)不敢耍橫，老實地閉嘴了，但眼睛卻盯著顧嬌。
“只要……只要少夫人不追究，顧家便……便感激不盡！”顧嬌半閉著眼睛，蠟黃著一張臉，有氣無力地說。
“顧嬌，我們就打開窗戶說亮話吧。”寒露一步又一步地走到顧嬌面前，跪下來道，“不追究就是答應(yīng)你們顧家接著再送來一個女子做側(cè)妃，而我還得說服楚南王接受，否則我就是小肚雞腸的人，畢竟你已經(jīng)傷成這樣，在我的院子前跪了這么久。”
“如此，不管京都的那些可笑的善人們不管是不是知道事情的真相，都會說我氣量狹窄，善妒自私，不堪為楚南王妃，是也不是？”
懷揚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顧嬌這一身傷地過來跪在棲鳳堂門口，竟是為了逼著娘子答應(yīng)這個？
這么一想，她簡直不能忍了。
只是剛一抬腳，就被安顏拉住了：“你這真的一腳踹過去了，明日寒露的名聲就壞得透透的了，畢竟她也是知府夫人的侄女。這若死了也就罷了，若是半死不活得，還得我治，麻煩！”
“你還給她治？我看你還是給你自己的腦子治治吧。”懷揚雖然瞪了安顏一眼，但好歹也忍住了。
而顧嬌則是呆呆地看著寒露，這些都是自家人討論了許久的結(jié)果，怎地她竟一眼看破？
她不是個連娘家都沒有，沒什么見識的村婦嗎？這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那一瞬間，顧嬌忽然覺得自己敗給她也是應(yīng)該的，不是因為她是楚南王府的少夫人，而是她本身就不容小覷。
“少……少夫人多……多慮了……”顧嬌有氣無力地說。
“多慮了？呵呵，顧嬌啊顧嬌，你是不是覺得即使你就算不嫁到楚南王府當側(cè)妃，也是顧家得用的女兒？”寒露輕輕地將顧嬌臉頰旁邊的碎發(fā)抿到耳后。
顧嬌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少夫人，您別嚇我們家小姐了。”那丫環(huán)抱著顧嬌的胳膊哭著說。
“那我來嚇嚇你啊。”寒露看著那丫環(huán)，指著顧嬌說，“她之前的那丫環(huán)是不是已經(jīng)沒了？那你呢？你看到了她和顧家這么狼狽的一面，你就算是顧家大夫人身邊的得用丫環(huán)又如何，你以為你就能活？”
那丫環(huán)一臉慘白地看著寒露，這……這是人還是神啊，她怎地知道自己是大夫人身邊得用的丫環(huán)。
她……她說自己不能活？
能做顧家大夫人身邊的丫環(huán)自然是不蠢的，粗粗想一下便知道，寒露雖然說是嚇她，但也是實情。
以顧家人的作風，自己真的怕是難活了。
想到這兒，那丫環(huán)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也顧不上顧嬌了。
“少……少夫人……你究竟想怎樣？”顧嬌看著寒露目如深潭，不由得心里頭發(fā)慌。
“我不想怎樣，你應(yīng)該問問你們顧家究竟想要怎樣。”寒露輕輕一笑，“你呢，也得想想，既然是顆棋子，就應(yīng)該有棋子的自覺性，你要做的，先是保全自己性命，畢竟你除了到我這里鬧上一場，還有什么價值？沒有吧，那你就是一顆廢子。”
“不……不是這樣的……”顧嬌輕輕地搖頭，眼淚卻噴涌而出。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提醒你是我作為女人，對你最后的一點善意，不管是你哪個妹妹進楚南王府，你以為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寒露不待顧嬌多想，便又道，“不管你是想為自己活，還是為顧家活，在我這里都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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