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坍塌
重玹跌落下斷崖時,手指微動,想要做什么,卻終究是垂下了手,呼嘯的冷風刺在手心是那般疼。
索性這冷風沒吹多久,他便摔落在地,下面的荊棘叢生,將他血肉劃破,鮮紅的血在這黑暗中異常刺目。
崖下血紅的藤蔓像紅蛇一般游刃有余的涌來,瞬間將他纏住,貪婪的刺入他的經脈吸食他的靈力。
羨寧一把將郝義扯開,雙眸瞪得滾圓,“你干什么!!!”
昆侖山早百年前有人進去真正的冥玄滄,至此靈力大增,功力大成,甚至到了可以飛升的命格,可他卻經年閉門不出,連飛升雷劫都不歷,他們不知所以,直至他作古時,他才道當年為了進冥玄滄用活人生祭,內心愧疚多年。
這少年天賦異稟,從前從未露頭,今日卻大展拳腳,冥玄滄里寶物不知凡幾,他怎么會準許一個籍籍無名的勁敵存在,去與他爭奪寶物呢。
“你干什么推他下去!??”
羨寧怒不可遏的質問郝義,郝義卻一副淡然的模樣,“你沒聽見他方才說的嗎?他說還不如讓我們死在荊棘叢中,這種人讓他進去冥玄滄拿到寶物,我們還有活路嗎?”
天啟振袖將郝義拂去老遠,一向溫柔的天啟面上都是一副憤怒的神情,“瘋子!”
郝義干咳兩聲,“來此地者,誰不是為了寶物,你又做什么高貴的模樣?”他的目光掃過眾人,他們赧然的垂頭,“他能為大道身死,合該應當!”
“還有!”郝義瞥見遠處昏迷的沈之瑜,指著她道:“他一聲不吭剜掉她的肉,使的她至今昏迷不醒,認得魔物,他又算什么好東西?萬一真是魔族人,也不算無辜!”
“說不準,那魔物就是他放進來的,目的就是想用我們的血給他鋪路!”
天啟抿唇未答,這少年的確渾身透著古怪,可又說不上來。他知道對付魔物的法子,又斂藏鋒芒,甚是可疑,可他也鄙棄郝義行徑。
羨寧眸底存著哀痛,她彼時入冥玄滄時有多期望,此時就有多無助,她從沒想過人心能這般冷血,甚至如魔。
那個言笑晏晏的少年自她身前墜落,而她卻什么也做不了。
遠處的空流谷鄧復見狀,眸子里盡是不可思議,昆侖山郝義師兄,竟然用活人獻祭!!
他內心驚變,面上卻是平靜,他拱手做禮,“沈師妹重傷昏迷,我還是速速帶她回去療傷,告辭。”
言罷,也不待他們回答,抱著重傷的沈之瑜離開。
他們兩人皆重傷,即便僥幸當真入了真正的冥玄滄,豈知是否又會淪為他人的踏板?
他寧愿不要那足已逆天改命的寶物,也想留下一條命來。
羨寧想要替那少年辯解什么,喉頭發澀。頃刻間,地動山搖,遠處的門轟然大開,金光畢現照射過來,將昏暗的谷中映如白晝,金光落下細密零星的神力將斷橋連接。
“門開了,門開了。”
郝義似是癲狂跳了起來,眼中盡是狂熱之色,他不顧身上的疼痛,率先跑上斷橋向著冥玄滄的門跑去。
又是一陣晃動,谷頂落下些碎石。郝義之后,無人敢踏上橋奔入冥玄滄。
即便他們多么渴求冥玄滄中的寶物,也不敢在此時露出渴望。畢竟,要過橋就證明自己踏著血路去滿足自己的貪婪野心。
“要不……我們救救他吧……”
不知是哪個門派的女弟子開了口,眾人這才湊上前去想看一看少年的境況。
橋上的金光緩緩落入崖下,將少年的境況顯露無疑。不知何時暗紅色的藤蔓將他身體貫穿,衣袍被血色染的甚至瞧不清本來的顏色,他近乎和血藤融為一體。
“怎么救啊,這屏障在阻,我們又失了靈力,難不成要赤手空拳去破障嗎?不過蚍蜉撼樹!”
一名弟子反問道,那女弟子赧然的紅了臉不再開口。
正如那名弟子所說,重玹墜崖時血紅的屏障已將崖底籠罩,這也是天啟和羨寧無法去救少年的緣由。
倘若沒有屏障,即便仙力盡失,天啟也會不顧一切的拉他上來,可如今自己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談何救人。
又是一陣巨大的震動,大塊大塊的石頭簌簌落下,眾人此時連站也站不穩了。
“郝義師兄過去了,看樣子沒有危險,我們……”一個男弟子見狀緩緩開口,試探的看向眾人,“也進去吧?”
其實他們早就想過去了,只不過想尋個正當理由,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性命攸關,縱然他再怨也不能斷了眾人生路啊。
“當然要進去,這里可能要塌了!快走!”
一聲大喝,眾人心中方才的心驚肉跳蕩然無存,甚至忘了橋下還有一個被推下的同門。
他們齊齊的跑上斷橋,身后沈之瑜和鄧復離去的方向落石已墜,封了出口,唯有這一條路可走。
身后的荊棘似乎也覺察到此地的變化,也向橋邊涌來。
形勢所逼,天啟拉著羨寧跑上橋,羨寧透過屏障向下看去,少年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可眸子不悲不喜,就這么安靜的看著他們一步一步奔離自己。
從他墜崖后,他沒說過一句話。
若是他被人拋棄,盛怒之下要拉著所有人陪葬,抑或是悲愴咒罵,羨寧都不會這般愧疚。
他似乎意料到自己是被拋棄的那個,所以安靜的接受這一切,他用他的安靜換來了所有人的愧疚。
兩人甫一入內,身后頃刻坍塌,羨寧看不見少年,可也意料到了少年的命運。
鄧復拖著昏迷的沈之瑜剛出冥玄滄便傳來一陣巨大的坍塌聲,飛石四濺,擊中兩人,巨大的疼痛使沈之瑜清醒。
沈之瑜渾濁的雙眼逐漸清晰,她看著冥玄滄外的景色很是訝異,“師兄……我們出來了?”
“是,我帶你回家。”
鄧復攙起沈之瑜,手中一捏,靈力竟回來了,他正欲御劍時,沈之瑜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臂,“等他們出來后,我想謝謝方才救我的那個人。”
“好。”
他答應的那般果斷,但他卻清楚的知道,她等不到了。
進入冥玄滄,豁然開朗,綠竹郁郁蔥蔥的長在淺池中,雖不如陸地上綠竹的茁壯,卻仍筆直挺立,帶著錚錚傲骨。
“哈哈哈哈,進來了,進來了。”郝義笑的癲狂,在冥玄滄四處觀察想率先奪得寶物好早日大成甚至飛升。
眾人一下子歡騰起來,全然忘了方才是誰救了他們,又是踏著誰的尸骨而來。少年尸骨未寒,他們歡愉雀躍。
為眾人抱薪者,凍斃于風雪。
這是羨寧此刻心中最真切的感覺。
可偏偏她無能為力,他們罪不至死卻叫無辜之人喪了命,這種深深的無力感叫她不愿再與他們多相處。
“這石壁上有字!”
進來的弟子在此地查探,一名弟子摩挲著墻壁忽而叫道。
眾人一下子圍了過去,在黢黑的墻壁上果然有凸起的文字。郝義一下子推開眾人擠了進去,指腹摩挲著文字,憑著觸覺一字一句的說道:“南……望……孤……星……眉……月……升……”
“南望孤星眉月升。”
眾人重復一遍低頭沉思,似在咀嚼這文字之外的意義。
彧天宗一名弟子思索片刻,道:“這不是‘莊’字嗎?”
“莊字?”
眾人疑心的思索著,驀地漆黑的石壁轟然大開映出瑩瑩金光,金光后是一柄短匕。
它周遭盈著金光,顯然是一把仙器,郝義貪婪的想探手去捉,卻被短匕的金光震開,掌心也被蝕破。見狀,誰也不敢再上前去拿這仙器。
彧天宗一名女弟子扯了扯方才答出謎底的師兄衣袍,柔聲道:“師兄,既然是你猜出來的,不妨你去試試吧。”
那弟子頷首,上前兩步短匕悠然飄起,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掌心。
石壁轟然合閉,金光不見,就連石壁上的字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師兄,真的認你為主了,看來冥玄滄的傳言是真的!!!”
眾人一下炸開了鍋,沒想到仙器竟然能這般輕易得到,吵吵嚷嚷的話語聲一下充斥了整個殿中。
不知誰先想到旁邊可能也有謎底,四下散開去尋,漆黑的石壁上盡是仙門弟子摩挲的身影。
此時他們都安安靜靜的,不愿再出聲讓旁人搶了先,發覺謎底都先自行解答。
一少年絞盡腦汁也解不出謎底,出聲喚他的師兄幫忙,可他師兄一過來時,那石壁上的字頃刻間消失殆盡。
這下眾人也都明了,若想要得機緣,必得自己親自來得。
天啟和羨寧也是初次來此,他們現在遠處警惕的望著這里,生怕此地也有外面似荊棘叢一般的魔物。
本來天啟疑心那少年作亂,可如今少年身陷囹圄,可能已經殞命,那便不能是他,可那魔物也不可能是憑空而來,定然是有心之人放進來的,所以天啟在身后緊緊盯著他們,不肯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半個時辰后,僅有六名弟子得到了靈器或仙器。石壁光滑如玉,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謎面,沒得到寶物的弟子皆垂頭喪氣,神色懨懨。
俶爾,高頂上源源不斷的落下金光,一名弟子探手去接,金光涌入掌心那一刻,他覺得全身經脈似是被打通了一般,原本滯塞的靈力涌向全身。
“這金光……能洗髓伐筋!!”那弟子語氣驚喜,“還能打通靈脈!!”
聞言,所有人都探手去接,貪婪的想要更多的金光打通自己的靈脈。
羨寧和天啟也探手去接,金光落入掌心之時,在羨寧眸間炸出巨大的白光,令她有一瞬間的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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