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靈獸
湛藍的海流在兩人頭頂涌動,將金烏的光芒攪碎投入龍宮。
巨型貝殼狀的殿宇外兩人并肩站立,龍王在殿中夢囈不止,一會暴怒,一會恐懼……
唯一聽的真切的,就是魅青的安慰話語。
“他如此膽小怕事,是他嗎?”
“不知道。”
重玹泄氣道,今日他用盡辦法想讓他清醒,可清醒后心智仿若孩童,根本不得其解。
“他瘋了有多久?”
“半月左右。”末了重玹又補一句,“與嘹古道被滅時間相近,可他瘋魔亂語,本尊不知哪句真哪句假。”
“龍宮靈草眾多,無用嗎?”
在看到重玹的搖頭后羨寧又道:“去藥師宮。”
“九天之上藥師宮可解世間萬毒,甚至可以醫死人,肉白骨。”
羨寧看向重玹,“嘹古道滿門性命,不能因為他瘋魔便逃此罪責,倘若他與之有關……”
“本尊定不饒他!”
重玹將手骨捏的咯咯作響,恨意上涌。
九天之上,有一處不歸屬六界管轄的地界——藥師宮。
相傳藥師宮是混沌之力主神的直系后輩所創,人人身負混沌之力,無可匹敵。也是因此,主神仙游時,特命他們不可卷入六界之爭,即便天地隕滅。
他們對天地間魔氣重傷,走火入魔等一眾事宜倒是精通,不過求藥之路也非易事。
需得登入九重天之上,一步一階的登上萬級玉階,方可入藥師宮。
此時羨寧和重玹已經來到了玉階下,層層疊疊的玉階直通霄漢,噴云泄霧,云遮霧障。
看著那不見盡頭的玉階,重玹緩緩踏上一步,“本尊竟然為他爬這長階。”
聞聲羨寧回頭笑他,“魔尊大人莫不是爬不上去吧?”
重玹不屑的白她一眼,“是你這副身子不中用。”
還不待羨寧答話,重玹又道:“不過本尊怎會爬不上去。”
話音剛落抬腳登階,越過羨寧超在了她前面。
羨寧看著重玹這幅小孩子性子不免好笑,那身姿在她眼中愈來愈小,她也忙登階,“魔尊大人,我們賽一場啊,看誰先登頂。”
重玹沒答她,步子卻微不可察的加速。
從月上中天至旭日東升,兩人已然累的汗如雨下,卻還是看不清盡頭。
重玹累的彎腰喘息,額間的發絲雜著黏膩的汗水粘在臉上。
他實在是好勝,想著要將羨寧甩在身后才好,誰知登階竟然這般類。
他有想過用法術登階,轉而一想,如若可以,便不會有那么多人求藥不得。
他回頭一望,流云遮眼綿延不絕,他根本看不到羨寧的身影,這才想偷偷歇息片刻。
“魔尊莫不是爬不動了?此時認輸為時未晚啊。”
身后傳來羨寧嘲諷的聲音,重玹默默直起身子,“本尊不過是不想讓你輸得太難看罷了。”
說著,羨寧已然跟在身側,“那還要多謝魔尊大人這般體貼了。”
羨寧微微喘息,溫熱的氣息仿佛噴薄在重玹頸側,重玹猛然回頭,只見羨寧眺望著遠處。
“那應當是藥師宮了。”
羨寧喘息未定的聲音傳來,重玹抬頭望去,只見云霧緩緩散開露出一座高大雄偉的殿宇,凌空高聳的青色殿柱時隱時現。
屋頂的琉璃瓦頂也在晨輝的照耀下,閃著盈盈碎光。
就快到了。
重玹不禁加快了步子,他要率先登頂,可還剩百余玉階時,重玹忽然頓了步子。
他聞到了一絲鐵銹腥氣。
對于他而言,這味道他再熟悉不過了。
不論是魔域動亂之時,亦或是之前,這種味道經久不散的伴隨著他,怎么都滌蕩不清。
他低頭,只見那晶瑩的玉階縫隙之中已然淌著血跡,正緩緩的往下一級玉階流去。
身后的羨寧也發覺了異樣。
重玹瞇了瞇眼,仍舊一步一階的向上登去,不過速度倒是比先前快了許多。
少焉,兩人便登上了藥師宮大門。
但眼前的景象,讓兩人瞠目結舌,觸目驚心。
藥師宮一眾人皆死狀慘烈的躺在地上,血跡甚至可以浸濕他二人的鞋底。
方才那盈盈碎光,竟然是火光。
藥師宮的殿宇已然被大火焚燒的蕩然無存,只余下幾根焦黑的木頭正冒著火星。
細細一看,每人手中的刀槍劍戟皆斷了刃,尸橫遍地,竟是尋不到一個完整的尸體,殘骸紛落,都辨不清這條腿是哪個人的,那只手的主人又是誰,那滾落地上的眼球不知在離開溫暖的皮肉時,有沒有看清那陰毒的面孔。
看著這慘無人道的殺人手段,重玹不由得覺得殘忍。即便是他斬殺眾魔,他也只會一擊擊殺,又或者扔去那些食人魂魄血肉的地方讓他們自生自滅。
羨寧被著血腥的一幕沖擊的極為不適,重玹看她一眼細細去探查他們的尸體。
羨寧看著地上一道道血痕,他們是被人斬斷手臂腿腳,生生失血而亡的。
這到底是有多滔天的仇恨,值得如此殘忍的法子取人性命。
那人篤定藥師宮鮮少來人,才敢如此狠毒。他們救了世人,最后卻救不了自己。
藥師宮不與六界相通,不論何人求藥,只要誠心攀爬而上,自會心滿意足的求得仙藥。況且,他們不都是身負混沌之力嗎,怎還會死的如此凄慘,毫無反抗之力。
“他們神脈皆未開。”
思及此處,重玹的話音也至,解答了羨寧的疑惑。
聞言羨寧愕然半晌,久久不言。
“在這安生之地守了萬年,他們竟如此處堂燕鵲,放馬南山的連神脈都系數未開,不是被世事舍棄,還會如何呢。”
重玹語氣何其毒也,可羨寧也清楚的知道他說的就是事實。
混沌之力毀天滅地,倘若不是有心擱置,怎會毫無反抗之力。
遠處長瀑如瀉,在金光的映射下綻出一朵花來,那花蕊艷如血泣,花瓣卻漆黑如墨,妖冶詭譎。
羨寧騰身而起,矗立在崖邊注視著那墨花,重玹卻不知何時來了身后,一把將墨花摘下。
“這倒是個好東西。”那墨花在重玹手中盛開的更加燦爛,“本尊不信他還不娓娓道來。”
“這是何物?”
“你不識?”
重玹眼底泛起一抹疑惑,漆黑如夜的黑眸深不可測的盯著羨寧,“那日你刺本尊的短刃上,便沾著此物煉化的花荼靡,只消一滴便可使人墮入無邊地獄的幻覺之中,最終會使人自戕而亡。”
羨寧眉峰凝起,那短刃是天后派人交給她的,是天后想要他的命?還是……那人根本不是天界的人?
天后要殺重玹為何會動用如此齷齪手段,天界分明不是這樣御下的。彈指間,羨寧惦念不忘為之付出生命護下的天界在她腦海中逐漸模糊不清。
從前太子殿下總會現在前方指引著她,教她識字處事,教她仁義禮智,如今他不在了,她卻好像愈發窺不清了。
在重玹審視的目光下,羨寧神色不變,目光卻緊盯著墨花,“看來魔尊大人意志堅定,未能自戕。”
重玹勾唇,將墨花收起來,“本尊惜你如命,屆時自會與你同葬,你該慶幸本尊命大。”
兩人還未離開,遠處人影綽綽,雪色鎧甲自九天登臨,“何人膽敢屠戮藥師宮!”
一聲怒喝,羨寧心知兩人有口難辯,攥著重玹的手腕便要離開。
強勁的仙氣逼來,撞得兩人在云中踉蹌,重玹這具身體那日破南火珠耗損過甚,此時也非他們對手。
失重感自腳底生氣,耳邊風聲呼嘯,仿佛回到了兩人同歸于盡的那一日。
白光驟然炸開,將藥師宮上的三殿下長淵與一眾仙兵四下震開,白光下兩人靈魂被剝離又復歸,羨寧眼前還是那日熟悉的面孔。
烈火欺身的生世崖,兩人也是這么相對無言。
白光漸淡,兩人墜落的速度俶爾加快,嚇的羨寧攥緊了重玹的手腕,“愣什么,要摔死了~”
“你掐著本尊的手了!!!”
重玹想凝魔氣來,手卻被羨寧死死攥著,無法凝氣。
下墜速度極快,天庭的宮殿在兩人眼前呼嘯而過,羨寧恐懼的不敢松手,兩人就這么自云端下墜。
驀地,一只黃白相間的小貓騰空而下,在重玹身下驟然變大,足有三丈那般大,穩當當的將兩人接住。
它圓頭圓身,牙齒尖銳,體態雄偉,黑紋彎曲蔓延在黃白相間的毛色中,四肢強壯有力,尾長而粗。
羨寧還未疑惑,重玹的長劍已抵在那大虎頸側,“你哪兒來的。”
那大虎虎軀一震,急忙叫道:“我是仙子的靈獸!”
“靈獸?”
重玹疑惑的看向羨寧,羨寧也滿臉疑惑,“我何時有過靈獸?”
“您忘了,在人間中秋佳節時您收的我。”
羨寧略略思忖,語氣揶揄,“是收的嗎?”她歪頭看著圓滾滾的虎頭,想起那日被殿下收服的虎妖,“我怎么記得是擒的?”
“哈哈哈,”那大虎憨笑幾聲,“都一樣都一樣。”
羨寧扒開重玹持劍的手道:“既你救了我們一命,那那日的事暫且饒過你,帶我們去南海。”
“好!”
虎妖“嗷嗚”一聲,俯身向下沖去。
虎妖帶著兩人直沖入南海,頭剛埋入水中便“咕嘟咕嘟”幾聲翻了肚。
這一翻身羨寧和重玹差點在海中溺水,那龐大的身軀壓在兩人身上動彈不得,好在虎妖不過片刻便撲騰著腳翻了過來,帶著兩人上岸。
“不行啊主人,我不通水性。”
羨寧將南火珠化作避水珠喂給虎妖,它高興的“嗷嗚”一聲,猛然抖落著渾身的水珠。
它正高興的甩著腦袋,忽然感覺脖子一涼,虎妖驟然變小,重玹單手拎起它的脖頸,咬牙切齒的說道:“甩水能不能看著點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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