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尊榮(修)
長陽星君隕落,絳霄魔劍一事前功盡棄,牧云商只得追本溯源,回到那個他不愿意回去的地方——
昆侖山。
他這一趟來的隱蔽,華鉞似是有心事閉門未出,門下弟子年紀尚輕,也未有認得他的,倒也便宜。
牧云商在昆侖山依舊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只得了靈虛太有妖魔氣息這一樁。這妖魔氣息他自然不意外,畢竟六界早就將這事安在了魔域頭上,只不過牧云商并不想憑成見下定義,所以他還是沿著痕跡從昆侖山向南探查。
一路而來,涂山狐族,青丘狐族,極惡之地,他都一一查探,未有所得,不過到了妖界,卻是受了困。
妖界早已歸降天界,所以他至妖界時,妖界興致勃勃的迎他入界,問也未問的讓他查探他想知道的。
牧云商看了妖主一眼,他劍眉星目氣宇軒昂,面上未有任何表情,只在觸及牧云商的目光時眼簾微低,他的輪廓看似柔和溫潤可細細看來似又藏著鋒芒寒意。
他雪白的肌膚襯著他暗紅的錦袍頗有一種初雪落紅梅的冰冷之感,他嗓音也冷淡的問了聲好便再無言語,還是他身側一個少年打破冰冷的氛圍帶他去查探。
他果然是探出了魔劍的氣息,牧云商呼出一口濁氣,似是意料之中的解脫,又似是意料之外的面對。
妖主不甚情愿的一同前往,身后還隨了一眾妖將。
妖界地處靈氣稀薄的古戰場,若非天界援助,早已不可修煉。而天界也是怕妖界因為地界原因禍亂六界,才施以援手。
牧云商與妖主順著魔氣來到了地底一處暗門。
“這是何處?”
妖主顯然遠離了妖界有些靈力損耗,聲音略帶嘶啞,語氣卻依然不近人情,“看看不就知道了。”
妖主彎腰率先垂范探路,身后的少年沖牧云商笑了笑,“仙長請。”在亦步亦趨的隨著牧云商時他繼續道:“妖界靈力稀薄,迫切依賴,此地我等也未行至此……興許是一處人間陵墓。您知道的,我們妖族離不開妖界,自然對附近也不甚了解。”
牧云商頷首表示理解,他甚至對天界這一行為嗤之以鼻,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終歸不會是個長久之計,如若不能妥善處理,妖界往后也會是個禍患。
甫一入內,一陣腐爛氣息涌入鼻腔。
牧云商虛空一抓,遠處的一個火把落在了手中,指尖微挑,火把在“噼里啪啦”的聲響下燃了起來。
借著火光,入目的是一道長而窄的甬道。窄到一次僅能通過一人,且根本無法直立起身,需得攀爬入內。
妖主似是有些猶豫,但牧云商二話不說直接俯下身子進去了,他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好對后面跟著的妖將喝道:“都跟緊點。”
牧云商一馬當先的進去,在這狹窄的甬道中空氣是在是稀薄,人群又多,不一會兒夾在中間的妖將已經開始急促的喘息開來。
“啊……什么東西啊……啊!!!”
在最后的妖將大喊起來,激的一陣擾亂向前傳來。
“怎么了,啊!!!快……”
“我……”
“后面怎么回事!!!”
少年不滿的怒喝一聲,可全然沒有人回答,慘叫聲連連逼近,牧云商加速向前,眼見前方便是出口,牧云商一個翻身滾落,急忙伸手拽出妖主。
直到稀稀拉拉的一眾妖將出來后,他們發覺已然少了七名妖將。
那少年急忙探頭向著甬道內看去,可什么也沒有。回頭問最后出來的妖將,“怎么回事,后面發生了什么?”
那妖將顯然受了極大的驚嚇,磕磕巴巴的解釋道:“我……我感覺有長長的毛發東西懸在頭頂上,然后爬過去了。”
“對,我也感覺到了。”
“我也是。”
前面的妖將紛紛附和。
妖主對于他們的慌亂有些不滿,漫不經心的發問:“看清楚是什么東西了嗎?”
那一眾妖將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有……”
牧云商掃視了一圈,除了他手中的火把有一簇光亮外,漆黑一片,他們自然是看不到任何東西。
“朝哪邊跑了?”
“就……就朝這邊……”
眾人心中大駭,牧云商急忙沉聲道:“妖主,清點人數,護好他們別亂跑。”
眾妖將東看西看,看看周遭的人是否還是熟悉的人,牧云商也擎著火把四周看了看。
“嘶,啊!”
一陣凄慘的聲音襲來,撲向了牧云商,火把順勢熄滅。
妖將心中大駭,紛紛向后撤去,有幾個甚至都爬到了甬道里,仿佛覺得哪里是安全的。
妖主抬手,掌中燃起了火焰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只見牧云商闔眸,嘴里不知念了什么咒,那撲來的怪物化為了一灘膿水。
牧云商讓他們不要亂動,自己探手一揮,妖主掌中的火光“嘩”的一聲向四周散去,將四壁的火把點亮。
這一亮讓大家都看清了形式,這的確是一個陵墓。陵墓中大大小小的堆了數百棺材,牧云商向前走去,“轟”的一聲巨響,在這陵墓中發出巨大的回聲,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是什么聲響,“轟轟”的聲音更加巨大,棺材也劇烈的震動起來。
這聲響竟然是自棺材內發出拍打聲,牧云商手中凝出一道仙力,向那百余棺材襲去,霎時安靜。
可安靜不過剎那,“嘭”的幾聲巨響,一具具棺材蓋被掀開,揚起亂塵。一個個滿身血污缺胳膊少腿的尸體攀爬出來,嘴里發著嘶吼向著眾人撲來。
妖將此時竟然不怕了,紛紛阻擋在了牧云商和妖主前,掌中的妖氣紛紛襲向那些尸體。
將他們一個個擊退,可他們仿佛不知疼痛般,又起身撲來。
“燒了。”妖主沉聲吩咐道。
于是那妖將手中皆凝出了一簇簇妖火,霎時火光沖天,噼里啪啦的燃燒聲夾雜著聽不清的嘶吼聲,逐漸趨于平靜。
在沒了那群了亂尸后,錯亂無章的棺材竟向兩邊散去,開辟出一條路來。
妖主率先向前,還未行兩步,轟隆一聲巨響復傳來——
長明宮的殿門轟然大開,景涔防備的抽出長劍擋在了重玹身前瞪視著不請自來的人。
重玹疲倦的抬了抬眼皮,“來的比本尊預想的遲了些。”
殿外的魔君聞言心竟然都怯了九成,可既行至此處,斷然沒有后悔的余地,誠如羨寧所說,他們沒退路了。
“魔尊大人。”
渾濁的夜鋪灑在他們身上,影影綽綽可見幾個人影。
長明宮燈火通明的光打在漆黑的夜幕里,將他們的人影拉的狹長猙獰。
幾人邁步而入,肆無忌憚的落座,絲毫未將景涔威脅的目光和魔主放在眼里。
“尊上傷的如何。”
譽老魔君沉穩擔心的嗓音傳來,似乎是真的憂慮重玹的傷勢,可若不是瞧見他們眼底的銳利,還真是掩飾的極好。
“無礙。”
重玹怡然的抬頭,慣于他往日的慵懶姿態,從寬袖中抽出手來撐在額間,似乎誠如他所言的那般從容不迫。
“諸位幾次三番都是從動亂中活下來的,應當明白本尊的性子。”他半斂的眸子緩緩抬起,波瀾不驚的掃視著堂下五人窮兇惡極之態,“怎么做,才能繼續活下去,怎么做,是自尋死路。”他將目光投向怒目圓睜的滅鵠,“對嗎,滅魔君。”
滅鵠眼底猩紅的瞪著重玹,若是沒有其余幾個魔君,他大抵會拍案而起與他算一算舊賬。
滅鵠斂了斂眸,“我不如尊一統魔域的魄力,亦沒有尊上的宏圖野心,但我知道恩將仇報不論放在哪兒都合該不容于世。”
“那是你的恩,不是我的。”重玹目光堅如磐石,巋然不動。
“可若沒有屠長老,也沒有你重玹的今日。”
譽老魔君適時開口為其解困,重玹將目光投了過去,“是嗎?”
重玹嗓音很輕,可總是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恐懼之感。
他們心知肚明屠長老的手段,不過是將重玹作為磨刀石打磨利刃,可沒想到利刃有一天有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他只能用他辛辛苦苦為其尋來的磨刀石生生折斷利刃。
“尊上,魔域向來都是強者為尊,可也有一點,勿通外敵。今日尊上能私藏戰神擅放天族太子,明日的下場吾等不敢茍同亦不敢肖想。”
重玹不屑的勾了勾唇角,疲累的揉著額間。
“如今尊上重傷難愈,吾等也念往日情分,給予一個折中的法子。”
“弒師,藏敵……”
譽老魔君話還未道完,重玹猛的暴怒,一簇黑紫的魔氣洶涌的將譽老魔君掀飛。
“他算什么師!!!”
他暴怒的眼底薄紅,滔天恨意在其中翻涌。譽老魔君本就年歲已大,被這一掌激的漸漸咳嗽,艱難起身。
冀魔君淡然一眼,“尊上沖吾等發什么火,左右不過是你與屠長老的恩怨。”他回望著重玹猩紅的眸子,“吾等來此僅有一事便是自請廢主。”
“哦?廢主?”重玹漂亮的桃花眼彎出一抹好笑的弧度來,睫羽淺淺開合拍打在眼下的臥蠶上,“諸位難得的統一戰線。”他撐起頭掃視著眾人,“諸位是有人選了?難得各位頭一遭沒爭的頭破血流,那倒是說說是何人,本尊也有些好奇。”
殿外驀地出現了一個身披斗篷的纖細身影從夜色中而來。借著微光重玹只能看到流暢精致的下頜和微抿的朱唇,可僅這一角,他的烏瞳驟縮,手也發力的握緊了扶手。
斗篷下的人緩緩褪下帽兜,露出了少女明眸善睞的眼。她眸子笑意綿綿,似是一泉春水融化,波漾在其眼中。
他迫切的想要湊近看看,可在觸及少女的臉時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無法起身。
“尊主!?”
景涔愕然的盯著面前這個纖細的身影,他不可思議,連手都顫了幾分。
這是魔君們商議的結果,他們自知今日合縱連橫興許能殺了重玹,可同歸于盡終歸不是良策,他能竭力殺了屠長老,對他們也不會手軟,于是他們便下定心來,廢主重立。
眾人都同意了,可這尊上之位他們又躊躇起來,在座的無一人不想要登上此座,在他們各持一詞爭執不下時,就是這抹纖細的身影闖進沉聲反問,“諸位是想禍起蕭墻自相殘殺,讓重玹好整以暇的盡數殲滅嗎?”
他們這才驟然大悟,恍惚間,心中升起一個想法。羨寧能調動屠長老的兵,亦比重玹更甚拿捏,倘若迎她為主,自然是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于是在這樣的念頭下,他們志同道合的默許。
重玹驚愕的眸子盯著羨寧瞧了許久,最后輕笑一聲,默默將手置于受傷部位,語氣繾綣,“羨寧……”
“你該稱我一聲尊主,魔尊大人,這是你給我的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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