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開窗簾，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雖說沒什么時間觀念，不過我估計是已經接近一兩點的時間了。

        “都知道繼續掰扯下去的話，已經毫無意義了吧？兩天了，也足夠行動起來了吧。”

        我活動手腕。

        “我就問個問題，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棒了的人有嗎？”

        沒有人出聲。

        “那么，目前想繼續延續這個世界的人有哪些。”

        依舊沒有人出聲，只是電腦嘟嘟嘟的鍵盤聲在響，但是我有聽見有人呼吸短暫停止的聲音。

        “有什么意義啊。”

        有人說話了。是白蘭。

        “的確，沒有人覺得這個世界太棒了。但是后者就不一定了吧。”

        “實際這兩天你也能看出來，沒有人是在真正推進情報解鎖這個事情的。你和太宰也許因為認識所以多少還算熟悉，我和中也太宰都不熟哦，更何況明顯有個人是罪魁禍首嘛。”

        “之前這個世界只有三個月，現在是五個月。當然這是因為多了一個花垣武道。”

        剛剛暫停呼吸的人是萬次郎。

        他緊緊地用手扣住了自己的膝蓋，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我摸了摸手背上所謂叫做令咒的東西。

        仿佛有滾燙的情緒在流淌過來。

        吵死了。

        “如果。”白蘭凝視著我。“這里有人還抱著想讓這個世界變成一個真實的世界。用我們去充當世界基石，和qb交易的話。在這種情況下，你要怎么合作呢。中也。”

        他說的沒錯。

        這兩天下來可以說是消極怠工，又或者說是互相防備。每個人都在旁觀。

        “但這不是理由。我不管未來發生什么事情，我都不會動搖。”

        就算死者蘇生也沒有意義。在過去我沒能保護的情況那就已經是結局了。無意義地去懊悔，只是在褻瀆他們的死亡。

        “就算方案里你認識的‘某個人’會死嗎？”白蘭微笑舉手。“那么解決事件對于你來說還有什么意義呢。”

        他探究地看著我。

        但我卻覺得他似乎并不是在和我說話。而是和我眼前，又或者說他身邊剛剛還在打游戲的某個人所說的。

        “即使為了證明活著而死去，為了證明擁有而失去。有些人還是會去追尋答案。這無法停止，也不會停止。”白蘭的語氣里透出冷漠。“誰知道你們中間會不會有誰因為一點好處然后又再次許愿呢。你說是嗎？”

        “太宰君。”

        面對質問，太宰的目光淡淡的，就好像羽毛一樣漂浮在空中。他始終沒有沒有任何辯解。在我看向他時，他的視線也很平靜。

        “你說的挺對。”

        他還贊同了。我沒見過太宰這個表情。

        不。

        在之前我也是見到過的，而且就在最近。

        是那個叫做織田的人死去的時候。

        白蘭他說的問題都很實際。我們之間沒有合作基礎，甚至個人情報都因為隔著世界的墻壁，沒有任何資料。

        而現有的資料缺少客觀性和可信性。

        “會停止的。”

        我打破了沉靜。

        “保證呢？”

        太宰和之前心無旁鷲，一心想著快點去死的時候并不太一樣。在初見時我就確認了這點。那個頭戴貝雷帽的太宰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讓我陷入危機，再把我帶到這里，但是那個眼神我記住了。

        那是在說——“我后悔了。”的眼神。

        所以我才會到現在都站在這里。

        “沒有保證，因為不可能會出現你這種情況。你說的東西我早就已經去驗證了。如果和你說的一樣。”

        我說。

        “我剛剛就會親手殺掉這家伙了。”

        太宰抱著肚子在沙發上悶笑，白蘭滿臉無語。

        “……干嘛啊你們這副表情？”

        我有不好的預感。

        白蘭郁悶地把自己的卡抽了出來扔給太宰。“密碼100270。”

        “都說了會是這樣。”太宰看都不看一下銀行卡就迅速扔進衣袖里消失了。他是什么魔術師嗎？

        “中也你是什么野獸嗎？哇一根筋野蠻人。你談判手段也太沖了吧？太宰君你又使詐。明明人家付了兩次代價，真是殘忍。”

        代價？

        什么代價。

        “兵不厭詐愿賭服輸——中也之前做過把寶石合作商掀飛到三層樓的屋頂上，讓人家躺了幾個月的事情呢。是不是很像小混混？”

        “哇真的很像。不過我剛到手的錢啊！熬了一個晚上就這么沒了……心好痛。”

        到這里我還不明白的話那我就是白癡了。

        這兩個家伙，把我的回答當賭注了。我面目和善地微微一笑。

        “中也你般若像都出來了耶？”

        “是嗎是嗎？”

        “是的……哇！”

        我的手抓住了兩個人的頭頂。

        “你們這兩個……繃帶陰險假笑男和白毛混蛋二號！！！！”

        咣咣乓乓嘭！

        “哇痛死啦，我明明在好好工作耶。總之先打斷一下你們的親密交談，我先做個小匯報。”

        白蘭生無可戀地舉手投降。被他的言論震得我背后都抖了一下，太宰也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怎么說呢，惡心這個東西果然沒有盡頭。

        “中也雖然我知道你很焦躁啦，不過前兩天沒有錢沒有人沒有武器情報也不足的這種情況，你想做什么都是很難的哦。不要這么看我萬次郎醬，我說的是常規武器，不是你那堆寶具。你現在簽訂契約后可是中也供魔，再和之前那樣亂來試試？你們到時候說不定都會直接給敵人表演去世哦。”單手揉腦袋白蘭單手敲擊著鍵盤的聲音依舊是嘟嘟嘟地響。手速驚人。

        “我嘗試了一下采購，果然東京區域以外的我也不能購入呢——不過好在這里買東西還是很方便的。”

        他打了個響指。“正好可以給萬次郎醬的魔術工房加點現代魔術的特色。”

        “這才不是我的魔術工房。只是臨時。我選的地方只有一個。”說到這里萬次郎還陰沉沉地看了我一眼。

        白蘭攤手。

        “是是，現在原址畢竟都被爆破成那樣了，就算想用時間魔術的概念，你的魔術回路也不支持哦，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現在這里才是據點哦，這里。”

        “你都買什么了啊？”我隨口一問。“別是什么奇怪的東西。”

        “就很普通的rpg-2、svd、g22、m9、p320、c4、無人機、對空/導/彈和舊式航/母/以及兩臺戰斗機……哦還有顆衛星。不過款式都很舊，新式的買不到呢。”他掰著指頭數了一下。

        沒人說話。

        “怎么了？”白蘭無辜地歪了歪腦袋。

        從他上一句話完全看不出這個無辜的人買了這些恐怖物品。

        “你實際上是首富吧。”萬次郎表情都木了。“……你想擊沉城市嗎？話說霓虹的管制下你在這兩天就弄到這些東西了嗎？這和現代魔術有什么關系啊。只是現代吧？”萬次郎嘴角抽搐。

        聽到前面的東西我還抱著無所謂的心態，不過是普通熱武器但是到后面就開始奇怪了啊？

        在這種短時間內買到航母和戰|斗i機還有對空i導|彈？

        這種事，不用想都知道。

        “我給的渠道啦~”如我所料，就是太宰。“武器商人的話我熟悉的有個人正好在東京。卡斯帕性格雖然很差不過能力很不錯哦。”

        他說完還笑了笑。

        “性格是真的很差哦。”

        被太宰說性格很差的人是什么，人間之屑嗎？

        “不會啦不會啦，這點武器在東京還翻不出什么浪花啦。我暫時不想和美軍駐地起沖突呢，那樣感覺這個世界的運算能力還不夠。不過能買到還是挺驚奇的，不管能不能用，一部分運不進來我先放在公海咯，坐標我等下會標注在地圖上。”

        “地圖呢？”

        “應該明天早上就會送上來。不用擔心安檢之類的問題，卡斯帕都已經解決咯。不過聽說是霓虹的情況感覺如果不是用了太宰君的名片，他都不想接這點生意呢。”

        “這……點？！”

        萬次郎一副無法接受的樣子。我先忽略不計。“你買那么多有的沒的干什么，到時候還引人注目。調個流水就露底了。”

        “沒關系沒關系，那都是別人的事了。希望他們好運咯。”白蘭輕描淡寫極了。

        這家伙付錢的時候肯定用了陰招。

        那沒事了。

        “萬次郎……好好，mikey醬這兩天我沒猜錯的話，你靈子化的時候是出去調查了吧。”白蘭合上電腦。

        萬次郎托著腮，表情有點不爽但是也沒有否認。

        結果這群人實際都在調查嗎？

        反倒是我這兩天除了跑腿之外也就查到了一些城市情報？！

        我突然有些心虛。

        “所以你們這兩天搞得自己好像都在玩一樣是做什么啊。”這群人內卷什么啊。

        “我除了給了張名片倒的確什么也沒干哦。因為現在我動一下都很麻煩。”太宰說。“畢竟人家現在是港口黑手黨首——waaaaaaaa中也你干嘛啊！”

        我下意識扯住了太宰的臉，用的力氣差點把這張臉扯成對半的。“抱歉抱歉，感覺像是做了噩夢。不管看多少次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我說。

        “你這種天天想著把文件用一百種方式扔進碎紙機的人居然成了首領。簡直就像是死得不耐煩了，想活了。”

        “不愧是中也，就是很理解我。”太宰治贊同地點點頭。“這么關注我都讓我害羞了呢。”

        “你能不能不要把話說的那么惡心？”這讓我又想到了那個名字。那個什么太宰，什么株式會社，什么社長。

        哇，受不了了。

        停止，我的大腦快停止！！

        不要去想了！！！

        罪魁禍首太宰還在振振有詞：“明明是你先惡心我的吧？”他還裝模作樣地做出吃驚的樣子。“算了算了，看在你每天吸入的氧氣標準都比別人差，我就原諒你了。要我道歉嗎？求我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哦？”

        卡嘣。

        大概是我手指指節發出的爆響吧。

        我真心覺得，如果怒氣可以作為一種能源，和太宰呆在同一個空間的我大概每天都能拯救五個地球。

        “太宰。”

        “怎么了？”

        嘭！

        嘭！

        很好，安靜了。

        “你……這算晚安嗎？”白蘭咽了口口水發問。

        “你要是想要的話？”我還可以送你永眠。

        可能是我想揍你這樣的臉上表情太濃郁。喊著“晚安晚安我睡了。”就抱著電腦跑進客房的白蘭迅速溜之大吉。

        萬次郎看了我一眼，沒多說什么。他又看了一眼我和太宰。

        不知為什么我覺得他似乎有些羨慕。而轉瞬即逝般，他就消失了。

        “這就是靈子化嗎？喂太……宰。”

        我回過頭，發現太宰已經睡著了。

        他就和嬰兒一樣蜷縮在沙發上，垂著頭，安靜的閉著眼。我明知道他肯定沒有睡著，卻閉上了嘴。

        哈，我和他這種人可不一樣，很有禮貌。

        我關了燈直接走人。

        ……

        …………

        ………………啊！

        ……我又退了回來。

        算了這家伙萬一感冒也很麻煩，耽誤事。

        我抱來一床被子。

        這絕不是關心。

        只是出于“太宰治生病了很麻煩。”這一結論而言，懂了嗎？

        ……我在和誰解釋啊，無聊透頂。

        我與太宰分坐在沙發的最遠的一邊，我蓋著被子一角，整個人陷入了沙發。

        太宰的呼吸很淺，淺的我身邊就好像一個人都沒有。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在那里。的確是在那里的。

        ……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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