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翼在芳華宮院門外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忽然回神時發(fā)覺，天已經(jīng)黑了。

        他不敢再靠近柳愿，仿佛只是朝她走進一步，就會讓她遍體鱗傷。

        半晌，他轉(zhuǎn)過身，胸口一滯，鮮血從口中涌了出來。

        宮女連忙扶住踉蹌的軒轅翼：“圣帝，您……”

        “無礙。”

        軒轅翼拂開她們的手，腳步虛浮的慢慢走，慢慢走，離芳華宮越來越遠。

        夜深，柳愿醒了過來，看見倚在床頭睡著了的薛長安，安心的笑了笑，怕驚醒他，她輕輕拿起薄被蓋在他身上。

        薛長安淺眠，稍有聲音便醒了，他總是如此守在她門外，一有風吹草動便會驚醒，生怕她受到傷害。

        握住她的手，他淡淡笑：“怎么醒了？”

        她回握住他的手：“白天睡多了，就醒了，你怎么靠在著就睡，若是著涼了誰來保護我？”

        快入秋了，夜里還是有些涼的，她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發(fā)涼的臉頰：“看，臉上冰涼，我給你暖暖。”

        薛長安心中一暖，握住她的手，臉在她掌心繾綣的蹭了蹭。

        “對了。”她忽然說：“我又做夢了，夢到的還是那個看不清臉的男人，他總是讓人打我，我夢見自己滿身是血，那種痛，就好像是真的一樣，可即便那樣，我竟然還是愛那個男人，長安，你說，夢里的我，怎么那么傻呢，那樣的男人也值得人愛嗎？”

        薛長安的手一頓，忽而認真看著她：“柳兒，倘若你做的那些夢，都是真的呢？”

        “都是真的？”

        柳愿有些茫然：“你是說，我真的愛過一個男人，為了他變得遍體鱗傷還毫不后悔？”

        “是。”薛長安默然點了點頭。

        “你騙我的吧，我怎么可能是這么傻的女人？放著對我這么好的長安不要，去愛一個往死里傷害我的男人？”柳愿干澀的笑，她知道，薛長安不像是在開玩笑，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

        “我沒有騙你，在你受傷害的時候，我們之間還沒有感情，那時候，我甚至，沒有出手救你，你會恨我嗎？”

        薛長安萬分悔恨，若他能早些看清真相，或許她不會那么絕望那么難過那么無助。

        不安的看著柳愿，只見她堅定的搖搖頭：“我不恨你，你為我做了那么多，況且那個時候你還不喜歡我，說明我也有不值得人喜歡的地方，你不救我，我沒資格怪你。只要我們以后好好的就好。”

        柳愿靠在薛長安懷里，她已經(jīng)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然而薛長安與她分開，他想讓她知道全部，他不想對她有所隱瞞，知道一切之后，她是去是留，他不會阻止，他不想等到她恢復(fù)記憶后，怨恨他什么都不告訴她。

        “柳兒，其實，你第一任夫君，就是軒轅翼，那個曾經(jīng)深深傷害你的男人，就是他。徹兒的生父，也是他。”

        薛長安當年把柳愿從雪山帶走，診脈時竟發(fā)現(xiàn)她腹中有了胎兒，這個孩子竟然這么頑強，即便柳愿遭受了那么多苦難，竟然還在她的肚子里，好好的活著。

        柳愿哭著求他，說無論如何要保住這個孩子。

        無奈，他才去極北，不惜一切代價，寧愿下毒要挾，要要得到血魂草，給柳愿脫碳換骨，讓她能夠保住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用了血魂草后，柳愿就失憶了，他從未跟她說過柳徹到底是誰的孩子，這么多年，柳愿始終以為柳徹是他們的孩子。

        他也曾想默認，他也會將這個孩子視如己出，但若是哪一天柳愿恢復(fù)記憶，他之前的謊言和默認都會被無情揭穿，與其等到那個時候，不如他自己先行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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