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誤會
一連又下了好幾日的大雪,除了那日生辰,沈羨就像憑空消失般不見蹤影。
宋諶無聊時就待在房中看書,偶爾會在府內(nèi)的園子里逛逛,這日一早小七捧著個棋盤過來,說是沈羨新得的小玩意,拿來給他解悶。
“主子同屬下說,若是公子無趣的緊了便去莊子上住幾月,年前再回來。”
這莊子是沈羨在幽州城外的莊子,那兒有處溫泉,平時不常去,但是有留人守在那,屋子用具一應(yīng)俱全。
宋諶撐著頭端詳棋局,草草應(yīng)了聲,臨了問了句沈羨什么時候回來。
小七笑道:“公子別難為屬下,主子這人行蹤不定,屬下當真不知。”
宋諶揮了揮手示意小七退下,后者出了屋子,這大冷的天,內(nèi)衫竟是被汗打濕了。
守在外面的丫鬟一見他出來,又都嘰嘰喳喳湊到他身邊詢問府外可有什么趣事,小七一邊應(yīng)付她們一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這宋公子跟自家主子當真不一樣,沈羨生氣的時候臉上都是掛著笑,只是那笑容多少讓人頭皮發(fā)麻。
宋諶為人與沈羨相反,喜怒不形于色,這些年雖然府上其他人沒見過他生氣,小七卻是見到過的。
得是七年前吧,那是宋諶初來幽州,那日兩人不知為何大吵了一架,沈羨氣的摔壞了枚玉佩,宋諶負手站在院子里,抿唇不語,就那么直愣愣的看著沈羨。
那眼眸中是小七沒有見到過的陰鷙,也不知道最后宋諶又說了什么,沈羨才讓他留在了幽州。
“大人,公主什么時候回來啊?”新來的小丫鬟圍在小七身邊問這相同的問題。
小七被問的有些煩了,怎么今日得到他就只問公主什么時候回來?那腿長自己主子身上,又不是長他身上。
“好好照顧公子,別總打聽公主,入府前嬤嬤沒教你們規(guī)矩?”十二還沒進院子就聽見小丫鬟們說的話,陰沉著臉進了院子。
原本還嘰嘰喳喳吵的歡的小丫鬟們一見到他,立馬就各自散開了,也不敢在問東問西。
小七拍了拍十二的肩膀,“還是你說話管用。”
十二側(cè)了側(cè)身,屈指彈了彈肩膀上不存在的灰,“你也是,就任由她們問?主子的行蹤除了公子,無需讓旁人知曉。”
“知道了,怎么,主子打發(fā)你送信回來了?”
“嗯,公子休息了?”
小七搖了搖頭,“剛我出來前還在塌上看棋盤呢?主子可還吩咐什么?”
十二晃了晃手中的信箋,“沒什么,就說這幾日天寒,怕公子受寒,勸公子去莊子上住兩日。”
“那你去吧,我得去廚房看看午膳好沒。”
沈羨這幾日確實是忙的團團轉(zhuǎn),先去幽云有名的富商家里高價買了不少糧食,又得盤算自己那點私產(chǎn)還夠霍霍多久。
好在當年她爹給她的封賞她一樣沒少收,不然這會兒當真窮到喝西北風了。
沈辭跟在沈羨身邊看著她從錢莊取了一堆銀票,“姑姑,你哪來的這么多錢?”
小沈辭是真的好奇,他雖然常年在軍中,可多少也聽到過關(guān)于皇帝不給幽云播軍餉的事,沈羨有時候一消失就是一整月,幽云也沒多少莊子鋪子,這錢總不能是憑空變出來的。
沈羨抬手敲了下少年的腦門,“你姑姑我的私產(chǎn),至少還夠霍霍兩輩子。”這話倒是不假,沈淵跟著蘇瑾之走的時候就把自己的那些莊子鋪子也留給她了。
自己這個弟弟雖說有時候不讓人省心,但是送錢的時候絕不含糊。
“那這半年將士們的軍餉不就有著落了?”沈辭心里頗為激動,他總怕朝廷不播響,邊城又逢大雪,沈羨這半年怕是不好過,沒想到這么輕易就解決了。
“臭小子,小聲點。”沈羨將銀票裝在信封里然后揣在懷里,“一會兒回去告訴你手下那幾個,就說我已經(jīng)拿不出來今年的軍餉了。”
沈辭瞥了眼沈羨當寶貝似的揣在懷里的信封,心里暗道不愧是老狐貍,這樣一來朝廷那邊肯定會派個御史來調(diào)查情況,那不知道被攔在哪的軍餉在御史來前就能抵到幽州。
明面上沈羨被分了權(quán),實際上將士們知道自己的軍餉是沈羨的私房錢,收攏了人心,又狠狠的惡心了朝廷一把。
“好了,回頭讓小七把軍餉送去,我得回府上了。”沈羨拍了拍沈辭的肩膀,轉(zhuǎn)身朝著反方向走去。
又好幾日沒回府上了,沈羨摸著下巴,自己這幾天忙的團團轉(zhuǎn),也不知道宋諶是去莊子了還是在府上。
府上新來的丫鬟婆子用著還算不錯,這一批丫鬟婆子她早就讓人留意了底細,應(yīng)當是沒有西京安插的眼線,但是難保有幽云世家安插進來的。
還沒等她進門,就在門外看見了十二,“怎么站這兒?”
十二見了她先問了禮,這才回話:“剛送公子去了莊子上,特意等主子回來稟報的。”
“嗯。”沈羨把懷中的信封遞給他,“軍餉,晚些時候拿去軍中發(fā)給將士。”
“是,主子可要先去莊子上?”
沈羨搖了搖頭,“把那日你們抓的賊人帶過來。”話落就徑自去了前院。
那賊人是宋諶生辰前三日在府外抓到的,這人鬼鬼祟祟在府門外待了好些天,那日想趁著送禮物的小廝偷偷混入府中,被十五逮個正著。
前院廳里,沈羨拿這個抹布擦了擦擺件上的落灰,然后把抹布丟在一旁的盆里,這才正眼瞧跪在地上的人。
那人的衣服破爛不堪,身上都被凍出了膿瘡,也難為十二他們能把這人的命吊到現(xiàn)在。
賊人見了沈羨話都說不利索了,只是一味的發(fā)抖,沈羨也不開口問話,就這么盯著那人看。
半晌才對十二道:“底細摸清了?”
“回主子,是幽云本地人,家里以前也是富裕過,后來遭了災(zāi),這人前些年說是去西京了,如今家中無人知曉他回來了。”
沈羨應(yīng)了聲,淡淡說道:“殺了吧。”
跪在院子里的丫鬟小廝聞言更是嚇得發(fā)抖,公主一年沒幾日在府上,平日里宋諶雖然話少,但為人溫和。
很早之前就有丫鬟說過,她們公主人如花似玉的,就是身上殺氣太重了。
賊人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兩句話,就被一柄長劍抹了脖子,院子里有幾個膽子大的小廝抻著脖子看,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幾個剛?cè)敫男⊙诀弑粐樀貌惠p,當場就昏了過去。
沈羨回房換了身衣服,剛剛那衣服上雖然沒沾血,但是也有股血腥味,宋諶這人鼻子靈的很,要是被他聞到估計又得念叨她。
府上其余是一并交給了小七打理,沈羨這才跨上馬出了城,沿著崎嶇小路又走了約摸半個時辰,才到了莊子上。
翻身下馬,十二將馬牽去了馬廄,沈羨沿著石子路去了宋諶的臥房。
屋子里沒有人,房內(nèi)燃著香,桌子上還擺著個沒解開的棋局,沈羨沉下心看了會兒,在棋盤上隨便點了點,不明白宋諶什么時候也有閑心解這么簡單的局了。
“公主。”丫鬟陸陸續(xù)續(xù)從外面進來,端著幾樣小點心。
沈羨點頭問道:“公子呢?”
“回公主話,公子在湯泉。”
丫鬟們把點心擺好,又留下一大壺熱茶,見沈羨沒別的吩咐,這才退了出去。
沈羨從棋盒里拿了枚黑子在手中把玩,心里盤算著今天接到的密報。
沈淵這信是八百里加急送來的,信中提及到聯(lián)姻,怕是沈堯的主意,他膝下子嗣單薄,聯(lián)姻定然是拿沈淵開刀。
說是聯(lián)姻,沈羨也不傻,明晃晃的在沈淵身邊安插眼線,沈堯還真是,這么多年了手段也沒見漲。
不過平日里對兒女情長不慎在意的沈淵,竟在信中再三強調(diào)他已有心儀之人,只是時機未到不能請旨賜婚。
這下輪到沈羨摸不著頭腦了,沈淵這些年跟著蘇瑾之,怎么就有心儀之人了?莫非蘇瑾之門下開始招收女弟子了?
想來想去,她都覺得這事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不對,今天忙完了軍餉的事就又想起來這碼事。
這會兒煩悶的不行。
黑色棋子被沈羨拋到高空在接回手中,百無聊賴間棋子在空中被人奪走,轉(zhuǎn)頭就看見披著大氅穿著中衣的宋諶。
“這副棋盤可是你及笄時先太子送的賀禮,若是弄丟枚棋子明日你可別哭鼻子。”
沈羨摸了摸鼻尖,她什么時候哭過鼻子。“我心煩,你說得是什么樣的心儀之人,必須要等時機成熟才能請旨賜婚的?”
剛落座的宋諶一驚,差點脫口而出問那人是誰。沉默半晌,才道:“那要看兩人家世是否相配。”
沈羨想了想,蘇瑾之收徒從來不看家世,沈淵嘛那自然不用說,皇室貴族。于是她搖了搖頭,“恐怕不大相配。”
宋諶捏著棋子,深吸一口氣,“那還要看二人族中是否同意。”
沈淵剛一出生母后就因為產(chǎn)后體虛離世了,也算是沈羨看著他長大的,雖然七年未見,但在沈羨心里,沈淵一直是那個扯著她的裙角想要吃糕點的小娃娃。
“當然同意。”就算是沈淵口味在如何清奇,她這個皇姐也不能棒打鴛鴦啊。
宋諶感覺自己再稍微用力些,手中的黑棋怕是會被捏碎,索性將棋子放回盒子里。
“既然如此,那還要等什么時機呢?”
沈羨歪著頭想了想,猶如醍醐灌頂,要么是這人年紀未到嫁娶之年,否則沈淵還等什么呢?這么一想又覺得這個皇弟可真不是東西。
人家閨女還沒到及笄之年就開始惦記,沈羨氣不打一處來,一掌拍在了案幾上。
“這小子,在蘇瑾之那待了這么多年,一點好沒學(xué)。”
宋諶這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沈羨剛說的人怕是沈淵,于是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也許是吧,改日找瑾之問問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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