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乾隆二十三年, 大小和卓叛亂。
這一年夏天,魏芷卉再度平安產下九公主。九公主的出生, 在戰亂之余給乾隆帶來了一絲慰藉。
只是叛亂之余, 魏芷卉自不敢再大肆操辦永璐的周歲宴和九公主的滿月宴。
雖說歷來皇子公主也不是非要大肆慶祝,但于自己多年寵妃,乾隆心中亦有愧疚。
乾隆在公主滿月這日,賜名攸宜, 取自“奉璋峨峨, 髦士攸宜”。
自和敬公主起, 公主取名都從“元”字, 唯獨魏芷卉的兩個孩子與眾不同。
這一年, 膝下已有三個孩子的魏芷卉,盛寵不衰之余,又因為年輕, 與那些新入宮的妃嬪都還算有話聊,比起皇后與純貴妃這樣潛邸的舊人, 令妃這個妃位之首的位置,坐得也愈發穩當。
有慶嬪在壽康宮太后面前時不時地吹風,再加上年節時孩子去壽康宮請安, 太后對魏芷卉的偏見也漸漸散去。
只是偶爾還是會勸誡皇帝不要過于寵愛妾室,后宮亦不可一人獨寵。
——
乾隆二十四年
驚蟄剛過, 御花園的花開得正好, 皇后去年得知怡嬪陷害永璟過后又病了一場,病愈過后,除了家宴和日常的請安之外, 便鮮少再出門, 聽翊坤宮的人說, 皇后幾乎日日都在翊坤宮的祠堂里抄經誦佛。
冬去春來,難得有一日皇后邀請了各宮的嬪妃帶上公主與阿哥一起去御花園賞花。
圓桌上擺了不少糕點,印糕、棗泥山藥糕、松仁奶酥與玫瑰香糕等等。
魏芷卉牽著攸寧和永璐與舒妃永瑆到御花園的時候,皇后與純貴妃、忻嬪、穎嬪和慶嬪還有蘭貴人和幾個常在答應都已經到了。
到的孩子,也不過只有七歲的永瑆、四歲的六公主元歆、三歲的攸寧和八公主元安還有才兩歲的永璐。
至于攸宜,魏芷卉壓根沒帶她出來,今日人多,孩子還小,倒不如讓她在永壽宮有含云陪著。
幾個孩子年紀還小,一碰上就開始嘰嘰喳喳地,熱鬧得很,倒叫魏芷卉有些扶額。
永璐如今正是狗都嫌的年紀,對什么都充滿了好奇,還好永瑆照顧弟弟。
“孩子難得在一處,也不拘什么禮節,不若就讓她們一起好好玩會兒吧。”皇后看著幾個孩子說道。
魏芷卉的視線始終跟著攸寧和永璐,兩個孩子一被放下來就跑到了穎嬪和慶嬪那兒,要糕點吃。
“妹妹可別太縱著這兩個小鬼頭。”兩個孩子喜甜,動不動就想嘗兩口糕點,魏芷卉怕他倆日后蛀牙,總是控制著量的,可偏偏這兩個孩子為了吃一口甜的,什么好話都說得出來。
穎嬪與慶嬪沒有孩子,次次都被這倆小家伙哄得眉開眼笑。想來兩個孩子也是知道這其中的關竅,如今倒是不問她和舒妃要吃的了,都去問她倆要。
魏芷卉看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皇后的話自己還沒回,又說道:“正是呢,只是今兒怎么沒見十二阿哥?”
皇后笑著喝了口茶,說道:“去永琪那兒了。”
幾個大人說著話,幾個孩子也不閑著,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了撲蝶的網,元歆拉著攸寧和元安往一旁的花叢那兒去了,永瑆和永璐也跟在了后頭。
“叫小高子跟過去,看著他們些,那邊有假山,無比當心些,別出了事。”魏芷卉轉頭吩咐了初菱。舒妃也忙叫了琴支跟過去,又囑咐永瑆是哥哥,要照顧好弟弟妹妹們。
不遠處時不時地傳來孩子們的笑聲,魏芷卉頓覺得輕松,自攸寧出生,就一直在懷孕的路上,這段時間才是真的輕松了不少。
“公主!”
假山后傳來一陣驚呼,旋即又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哭聲。
頓時,原先還在說話的幾人臉色驟變。
魏芷卉與忻嬪早已顧不得禮數跑了過去,假山后面元歆坐在地上,一邊哭著一邊往一旁挪,攸寧和永璐在一旁也是嗷嗷大哭。
一見了魏芷卉,攸寧哭聲更甚,永瑆忙跑了過來撲進舒妃懷里。
魏芷卉快步上前,看著一旁一臉恐懼的攸寧,小高子在一旁不知在找些什么。
“不怕,額娘在。”魏芷卉把攸寧和永璐攬在懷里,輕聲安撫了一會兒方才看向一旁的乳母,“把公主和阿哥先抱回去,叫杜茂去看看。”
才把永璐給乳母,身后便傳來了元安的哭喊:“令娘娘……蛇……”
像是觸到了什么開關,幾個孩子又開始哭了起來,原先正要跟著乳母走的攸寧,頓時又摟進了她的脖子,帶著哭腔:“額娘……我怕!”
魏芷卉半蹲著,下意識地摟緊了攸寧,又順著元安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她和攸寧的身后,一條青綠色的小蛇此刻正吐著細長的舌頭往他們這兒爬過來。
蛇離攸寧近,魏芷卉來不及害怕,把正哭得手足無措的攸寧往前推了些,高聲喊道:“小高子!”
也許小高子在找的就是這條蛇。
小高子揚起了手里的拂塵,意圖將蛇打死。
魏芷卉踩著花盆底蹲了許久,有些麻,眼看蛇就要靠近攸寧,她來不及思考,從發間摘了一支發釵往蛇的方向扔,想扎它。
只是這樣憑空上手自然沒有準頭,還好小高子機敏,撿起了發釵往蛇身上插過去。
“雄黃粉來了!”說話的是穎嬪身邊的太監。
那太監動作很快,把雄黃粉灑在蛇附近,聯合著小高子,只一會兒,那蛇便已不動了。
蛇身被發釵扎過以后還冒著學。
從蛇出現到此時奄奄一息,其實只有一會兒,但魏芷卉卻覺得過了得有大半個時辰。
心頭短暫的恐懼與腳間的酸麻,讓她跌坐在地,懷里的攸寧還在啜泣。
“娘娘,是一條毒蛇。”小高子的話雖簡單,卻不亞于一把距離魏芷卉心口微毫之差的刀。
“元歆!”忻嬪的尖叫讓魏芷卉驟然回神,從她跌坐在地就已上前來的初菱此時已在她身后。
“娘娘,奴婢扶您起來。”
“額娘……六姐姐被蛇咬了……”攸寧的哭聲此時放才止了,哽咽著說出了元歆的情況。
魏芷卉沒有猶豫,扶著初菱的手起來,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攸寧:“你先回永壽宮和十四弟還有含云姑姑玩,額娘一會兒再回來看你。”
說完,她看向走到自己身邊的舒妃,永瑆站在一旁。
“六公主怕是不好。”舒妃低聲說道。
魏芷卉看了眼被忻嬪抱在懷里的元歆,臉色慘白,雙眼微閉。忻嬪此刻的神情也沒有多好。
直到此時,魏芷卉才覺得自己的世界打開了些,方能聽見除了攸寧和永璐以外的聲音。
“快先送回鐘粹宮!傳太醫去!”皇后看著手足無措的忻嬪,忙吩咐道。
等鐘粹宮的人和皇后與蘭貴人還有幾個常在都走了,魏芷卉方才緩過神來。
穎嬪問道:“娘娘受驚了。”
“無礙,剛才還得多謝你,若不是你叫人送來雄黃粉,只怕攸寧也難逃一劫。”魏芷卉搭了初菱的手也往鐘粹宮去。
“方才我也被嚇壞了,永瑆告訴我說元歆被蛇咬了,還是穎嬪反應過來這兒離儲秀宮近,才讓人去拿了過來。”舒妃提及永瑆,安撫性地揉了揉永瑆的腦袋。
慶嬪若有所思地問道:“都說驚蟄過,蛇出沒。可驚蟄的時候皇后已經命人在各處撒了雄黃粉,按理說,蛇是不會有的,可為什么偏偏有蛇還是毒蛇?”
魏芷卉看了一眼舒妃,許久才說道:“先去鐘粹宮看看。”
鐘粹宮里,忻嬪低聲的啜泣傳進魏芷卉的耳中,她不敢想象若是今日攸寧也被毒蛇所咬,她只怕比她哭得更兇。
“太醫!公主如何了?”皇后在一旁問道。
太醫已經看過那死了的毒蛇,又看過了六公主的傷,面色凝重地回稟道:“刺蛇有劇毒,微臣已經想法子把公主體內的毒素引出,但只怕仍有殘余,這幾日用藥物亦能解毒,只是公主被咬再加上受驚一時會有些心慌發熱惡心嘔吐的癥狀,只怕公主喝不下藥……”
“皇上駕到——”
魏芷卉聽完太醫的話,背上起了一層虛汗,此時聽了太監尖細的通傳聲,竟覺得抓住了河水里的浮萍。
乾隆大步流星地進來,魏芷卉才看到他懷里抱著攸寧,永璐被身后的蘭若抱在懷里。
“皇上金安。”魏芷卉沒有行太大的禮就起了身,從乾隆身上接過攸寧,問道,“皇上怎么把他倆抱來了。”
“朕得了消息先就近去了趟永壽宮,見兩個孩子哭鬧著,含云含翠正哄著他們睡,偏偏這兩個孩子一心要見額娘,無法,朕只能把他倆抱了過來。”乾隆揮手示意還在地上跪著的一行人起來,一邊朝著魏芷卉說道。
乾隆先去看了一眼床上面色慘白的元歆,都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女兒,心中自然也有心疼。
方才太醫的那些話他都聽在耳中,此刻的她和魏芷卉一樣,都在想若今日躺在這兒的是攸寧或者永璐,只怕彼此的心里都不會好過。
他低啞著聲音,說道:“去正殿說吧。”
正殿里,乾隆與皇后分坐在上首,魏芷卉在底下坐著,攸寧被她抱著,永瑆在舒妃身側的圓凳上坐下。魏芷卉抱不下永璐,只能托穎嬪抱著。
乾隆開了口:“今日御花園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邀了眾人賞花這件事他事先知道,想著皇后難得有了心思,自然是支持的,卻不想出了這樣的事。
公主被毒蛇咬的事,說到底幾個嬪妃也不清楚全貌,都只能說出自己的視角。
“臣妾與各位姐妹在御花園品茶賞花閑聊,公主和阿哥們去了后頭自己玩,才一會兒的功夫,便聽到了乳母們的呼聲,和公主的哭聲,臣妾趕過去時,元歆尚能說幾句話,可沒一會兒就暈了過去。”忻嬪說到后面,再次掩帕哭泣。
乾隆沒有說話,看向魏芷卉,示意她說:“臣妾與忻嬪一樣,聽了哭聲趕過去,正安撫著攸寧,就見到了一條蛇靠近……”
皇后也有些不解,忙問道:“那這之前都發生了什么?”
乾隆指了指魏芷卉身后站著的劉嬤嬤,他記得這是蘭若舉薦的人,他也見過,是個極信得過的乳母,問道:“今日六公主拉了十一阿哥和幾個弟弟妹妹去后頭假山那兒撲蝴蝶,六公主一時跑得快,摔倒在地,驚動了一旁的蛇,就被咬了……”
元安坐在忻嬪懷里此刻亦是心有余悸,聽了劉嬤嬤的話,方覺得自己的回憶被喚醒,哭道:“是六姐姐要追七姐姐才摔了的……”
元安如今也不大,說出來的話也不利索,此刻又抽泣著,這些話說起來也斷斷續續得很,許久方才說清。
聽到追攸寧,魏芷卉不由得看向了懷里的攸寧,眼神疑惑。
“令妃姐姐若是看不慣嬪妾,只沖著嬪妾來就是,何苦折騰孩子?姐姐也是人母,如何不懂愛子心切呢?”
魏芷卉被忻嬪一股綠茶氣息的發言整了個莫名其妙,她還沒來得及回懟,舒妃邊上的永瑆便開了口:“皇阿瑪,不是這樣的。”
永瑆一臉的大義凜然,繼續說道:“六妹妹說忻娘娘被令娘娘壓在下面許久,自己撲蝶務必要超過七妹妹,替忻娘娘扳回一局……還說自己比七妹妹尊貴,不該是七妹妹被封了固倫公主的。”
童言無忌,永瑆只知學話告訴乾隆真相,只知不可冤枉了自己一路看著長大的弟弟妹妹們,也不可冤枉了疼愛自己的令娘娘。
永瑆的話讓在座眾人皆是一驚。
六公主才四歲,這些話若非忻嬪常說,公主是必然不會如此伶俐地說出來的。
魏芷卉垂眸看了一眼攸寧,有一絲愧疚,事發至今,她都沒有問過攸寧在此之前都發生了什么。
她抱著攸寧的手緊了一些。
“你胡說!本宮從未教過元歆說這些。”忻嬪的臉有些紅,也不知是不是惱羞成怒了。
舒妃輕笑了一聲:“永瑆可從未說過六公主的那些話是你教的,怎么,你倒自己承認了?”
忻嬪噤了聲,乾隆看向她懷里的元安,問道:“你十一哥說的可是真的?”
元安很少見到皇阿瑪這般凌厲的眼神,有幾絲害怕,但還是點了點頭。
忻嬪愣了愣,把元安放下來,在乾隆面前跪下:“皇上,臣妾錯了,臣妾知錯了,可元歆還在里頭躺著,生死未卜,皇上可以怪罪臣妾,可不能遷怒元歆啊!她才四歲,她才四歲啊皇上!”
她哭得聲嘶力竭,承認自己的錯,又能屈能伸,又提起里頭的元歆,打著感情牌。
真好啊,真不愧是家世高的人呢,還算有幾分腦子。
乾隆還想說什么,寢殿內傳來一陣哭聲,不一會兒,一個太醫從里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皇上,六公主薨了!”
此言一出,方才還跪在地上聽候發落的忻嬪再也顧不得別的,站起身一路跑了進去,須臾,忻嬪的哭聲傳了出來。
元安留在原地也有些不知所措,她還年幼,不懂太醫說的話,和今日鐘粹宮里發生的事。
“剛才不是還說好好的嗎?”乾隆臉一黑。
太醫咬了咬牙答道:“六公主體內的蛇毒雖被清理,但還有一部分仍需要靠藥物來解毒,可六公主受驚后惡心,喂進去的奶沒一會兒便吐了出來,一點用也起不上。微臣雖可以別的法子解毒,但都不及藥物來得快。劇毒發作得快……故而六公主才……”
乾隆的手緊握成拳,在椅子把手上敲了敲,說道:“退下吧。乳母把元安抱回去歇著。”
他沒有進去看元歆,也許是怕看了以后傷心吧。
他本想處置忻嬪,但到底也不忍心再在亡女之痛上再撒鹽,只能吩咐了宮女好生照顧好她,畢竟,這還是一枚有用的棋子。
魏芷卉讓乳母抱了永璐,自己則抱著攸寧,對于這個女兒,她是心疼的。
身后,乾隆與皇后走在一塊兒,她聽到乾隆問皇后永璂在哪,過了會兒,乾隆的一句話,傳入她的耳中:“還真是巧,偏偏今兒永璂不在,皇后便邀了眾人去御花園,公主便出了事。”
她不知道皇后是什么表情,只在聽到乾隆加快了的步伐聲后上了步輦。
回到永壽宮,她方才覺得自己舒了口氣。
一路上,攸寧已經睡著了,永璐也是如此,乳母把永璐抱去了偏殿睡覺。
魏芷卉悄聲進去,把攸寧放在床榻上,靜靜地看了許久。
為母則剛。
今天她真是怕了。
肩膀上不知何時多了只手,背后被人擋住了門口的光。
僅憑眼簾前這熟悉的剪影她便能猜到是誰。她抬手與肩上的那只手交疊在一起,一會兒,被人拉了起來。
待她轉過身,乾隆才注意到她滿臉的淚痕。
心如刀絞。
從御花園到鐘粹宮,他都未見她掉一滴淚,連眼眶都沒紅一下,直到如今兩個孩子平安無事,安然入睡,身邊再沒有其他人了,她才落下了眼淚。
乾隆不想擾了孩子歇息,從她身側抽了帕子,替她小心翼翼地拭去了眼淚,牽起她的手,一路帶她去了正殿的寢殿。
寢殿內空無一人,乾隆把人攬入懷中,伸手摩挲著她始終緊咬著的雙唇,低聲說道:“孩子們睡著了,聽不見,想哭就哭吧。”
說罷,他把人摁在胸口,才一會兒,胸前的衣服便已被洇濕。
低聲的啜泣聲在這寂靜的殿內被放大,他想起方才聽到的御花園里她用發釵擋了那條毒蛇的事,還有她危急關頭先把攸寧推出去的事,不由得心中酸澀。她害怕蛇他一直都知道,因此更知道此時她有多怕。
她的發髻沒有亂,只是空了一塊。她素日發間簪的首飾不多,但卻也是愛美的人,不知道她今日扔出去的是哪個,會不會心疼。
“沒事了,朕來晚了,”乾隆拍了拍她的背,直到懷里的人哭聲漸漸止了,方才開了口。
魏芷卉低聲說道:“我不敢想,若今天被咬了的是攸寧……”
她話沒說完,但乾隆已經了然,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又垂眸在她眼角輕輕一吻,仿若蜻蜓點水。
“臣妾不敢哭……臣妾怕嚇著孩子……”她現在的頭腦亂如漿糊,說起話來完全沒有頭緒可言。
乾隆嘆了口氣,又把人緊緊扣入懷中,幾乎要把她嵌進自己的體內。
他想起從前,無人之時她也時常撒嬌,小小的一個傷口就要給自己看,再小的委屈也要告訴自己。
今日自己不在她身邊,是真的把她嚇到了。自從當了母親,私底下她也如從前一樣,可一旦涉及孩子,她又比誰都上心。
他低聲說道:“有朕在,你不用怕,在朕面前,你可以哭。”
也許,不管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為她兜底的。
在他面前,她亦可以像一個孩子一樣,無憂無慮。
至于別的事,容后再議吧。
此刻的他,只想安撫好懷中的人的情緒。
作者有話說:
dbq,蛇不蛇的可能會有bug,醫學問題盡量避免了,可能也會有bug
本來想查查蛇的,但是天知道我搜:古代毒蛇都有啥,出來了一堆蛇的照片,孩子真的不敢看,只能以毒蛇替代了。
從那以后我的搜索欄不敢再出現蛇了,我怕大數據以后給我推
(聽話,咱都別去搜,怕嚇著大家。)
另外!開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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