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夏抱著兒子來程家的時候，段小魚正坐在小馬扎上，任由程川給她吹頭發。

她和程川一塊兒幫小黑洗澡的時候，小黑玩心大起地弄了很多水在他們身上。

于是，洗到一半，段小魚就被程川拎去洗澡換衣服了。

鄭小朝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顯然在來程家之前曾哭過一場。

苗夏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開口：“小魚，能讓小朝在你家睡會兒嗎？”

段小魚毫不猶豫地答應：“可以呀。”

苗夏在屋里把兒子哄睡才出來。

瞧見程川竟然在給段小魚扎漂亮的麻花辮，苗夏并沒有感到吃驚。

畢竟程川還是跟她學的如何扎小辮。

有時候苗夏也會產生一種程川在把段小魚當女兒養的既視感。

“出什么事了？”程川突然開口問。

段小魚沒瞧出來，程川可看出了苗夏來的時候，眉眼間有一絲憂愁。

“小妹帶著孩子回來了。”

這本來是件令人高興的好事——如果鄭小妹不是在月子期間回來的話。

程川回到上河村的時候，鄭小妹已經嫁出去了。

聽村里人提過一嘴，說是嫁到鎮上去了，夫家姓黃。

“孩子是早產兒，身體不大好，小妹擔心孩子，又和妹夫吵了幾句嘴，一氣之下，就帶著孩子回來了。”

這是鄭小妹自己的說法，但苗夏總覺得應該還有其他隱情。

只是鄭小妹不愿意說，她也就沒多問。

鄭小朝每日都要睡會兒午覺，今兒正睡著呢，突然被嬰兒的啼哭聲吵醒，之后苗夏怎么哄，小孩都不肯再睡。

無可奈何之下，苗夏只能抱著兒子來了程家。

苗夏說：“小朝估計得睡上一兩個小時才會醒，我先回家去看看，過會兒再來接他。”

苗夏和鄭峰幫了他們很多，程川也不介意在對方需要幫助的時候施以援手。

程川讓苗夏不必多跑一趟：“他睡醒后，我和小魚送他回去。”

家里還一堆事呢，苗夏只能麻煩兩人了。

苗夏和鄭峰很會養孩子，鄭小朝被夫妻倆養得白白胖胖的。

段小魚趴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用手戳了戳小孩Q彈的臉蛋。

程川走進屋，將女孩的小動作收入眼底，低聲問道：“要睡會兒嗎？”

段小魚也有午睡的習慣。

中午要是不睡會兒，下午指定沒精打采的。

鄭小朝畢竟還是個小孩兒，占不了多少位置，程川也不會吃一個小孩的醋。

段小魚卻搖了搖頭，招招手示意程川過來。

程川學著段小魚蹲在床邊。

段小魚湊到他耳邊，像是在說悄悄話：“鄭小朝會蹬人。”

程川一聽便明白了。

大多數小孩子睡覺的時候都不太安分，這是上次在鄭家借宿的時候，被鄭小朝蹬過呢。

摸了摸女孩的頭，程川也跟著壓低了嗓音：“不和鄭小朝睡。”

段小魚無辜眨眼。

那小魚睡哪里？

程川去把墻角許久沒用過的折疊床打開：“暫時在這張床上將就一下吧。”

折疊床對身材高大的程川來說是有些狹窄，但睡一個段小魚卻是綽綽有余。

段小魚對這張折疊床還挺好奇的，躺在上面，稍微有些硬。

見女孩不舒服地扭了扭，程川又往上添了一層褥子。

像平常那樣給段小魚打著蒲扇，等人睡著，程川才走出屋子。

鄭小朝在段小魚前面醒的。

小孩是被尿憋醒的。

醒來看見是陌生的環境，小孩一時失了安全感，嘴巴一癟，立馬就哭了起來。

段小魚一個激靈，醒了。

外面的程川聽到了哭聲，大步走進來。

段小魚正站在床邊手足無措，顯然是不知道該怎么哄孩子。

瞧見程川進來，立即朝著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哭什么？”程川面無表情地盯著床上的小孩。

鄭小朝被男人的冷臉嚇到了，一時之間忘了哭。

然后——

“程川。”段小魚瞪大眼睛，“鄭小朝尿床了。”

程川：“……”

他也看到小孩身上的床單濕了一片。

把鄭小朝濕掉的褲子扒掉，段小魚笨拙地抱著光屁股的小孩在院子里曬太陽，程川則將床單床墊收拾出來洗掉，順手還把鄭小朝的褲子給洗了。

今日天氣好，晚上應該就能曬干。

轉身看見鄭小朝溜著小鳥待在段小魚懷里和小黑玩鬧，程川頓了頓，隨即走過來。

一大一小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他。

程川伸手將鄭小朝拎起來：“我去屋里找塊布給他遮著點。”

段小魚懵懵懂懂地點頭：“好哦。”

程川再拎著鄭小朝出來時，小孩下半身裹了張花床單。

鄭小朝嫌熱，想要扯掉，但被程川不帶感情地瞥了眼后，小孩還是委屈巴巴地沒敢。

看到段小魚后，立馬就朝著女孩伸手要抱抱。

程川叔叔好可怕。

段小魚稀奇地看著鄭小朝的新穿搭，眉眼彎彎的：“鄭小朝好像穿了條裙子哦。”

只是這條裙子有些奇怪。

下午。

程川一手抱著小孩，一手牽著段小魚往鄭家去。

來開門的是鄭父。

苗夏和孫大娘在屋里陪鄭小妹說話。

程川作為個大男人，不好進屋，就讓段小魚進去和苗夏打聲招呼。

“苗姐姐。”屋里的氣氛有些沉悶，段小魚莫名局促。

“小魚來了。”苗夏還是帶著笑走過來，“小朝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段小魚搖了搖頭。

她注意到屋子里多了個新面孔，疑惑又好奇。

苗夏拉著她來到床邊，向鄭小妹介紹道：“這是小魚，你程川哥的老婆。”

鄭小妹的臉色有些蒼白，周身透著憔悴，容貌是清秀的，但此時黯淡無光，嘴唇又干又白，隱隱還帶著點青紫色，雙頰往內凹陷一點，毫無氣色可言。

但面對外人，還是強行擠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來：“沒想到程川哥竟然已經結婚了，娶的老婆還這般漂亮。”

聽到鄭小妹夸她，段小魚抿著嘴不好意思地笑了。

在鄭小妹身旁還放著個眼睛都未睜開的嬰兒，小小的，臉有些紅，也有些皺，總之不是很好看。

孫大娘注意到她在看孩子，笑著調侃道：“小嬰兒是不是很可愛？小魚要是喜歡孩子的話，也趕緊和程川生一個。”

段小魚茫然：“怎么生呀？”

被段小魚這樣直接問出來，苗夏和鄭小妹都有些不知該怎么回答。

“睡覺啊。”孫大娘說的要委婉一些，“小魚沒有和程川一塊兒睡覺嗎？”

段小魚乖巧地點頭：“有的。”

孫大娘笑道：“小魚只要和程川一起睡覺，就會有寶寶的。”

段小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半知半解的。

只要一起睡覺，就會有寶寶嗎？

程川在鄭家院子里等了十分鐘，段小魚才紅著臉從屋里出來。

見著女孩這副害羞的模樣，程川輕挑了下眉。

發生了什么？

程川朝著苗夏投去詢問的眼神。

苗夏笑吟吟道：“我們出來前，小妹在給孩子喂奶呢。”

所以是看到鄭小妹給孩子喂奶，才害羞成這樣？

程川牽著段小魚的手，說：“我們先回去了。”

鄭家還有一堆麻煩事等著處理呢，苗夏也就沒多留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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