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這是場慈善晚宴，但實際上，大家都知道是陸家老爺子的壽宴。

因此來參加晚宴的人，基本都帶了壽禮。

只是能不能見到陸老爺子這位壽星就不一定了。

“你怎么會把小魚帶來？”與段韶言并肩走在一起的陸四疑惑發問。

段小魚的情況，他作為朋友自然清楚。

而段韶言對自家妹妹有多緊張和在乎，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為了保護好段小魚，向來不會帶她出席任何公開場合。

今日怎么會一反常態，帶著人來了？

段韶言斜睨好友一眼，嗓音清冽：“你不知道？”

陸四一臉懵：“知道什么？”

段韶言微瞇狐貍眼，語氣冷了些：“那個人讓我務必帶著小魚到場。”

作為好友，陸四很快就反應過來段韶言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是段叔讓你把小魚帶來的？”陸四思索道，“他想見小魚？”

“不知道。”段韶言煩躁地捏了捏眉心，目光沉郁。

“段叔還沒到。”陸四拍拍好友的肩膀，“等見過爺爺，我幫你找二叔打探一下。”

兩人并未避著旁人說話，因此程川一字不落地聽清了他們在說些什么。

段韶言口中的那個人是誰？

陸家四少稱其為段叔，也姓段……

是段家的親戚嗎？

在場的只有段小魚一人處在情況之外。

視線不由自主地被自助區的甜點和水果吸引。

通常在晚宴上都吃不飽，所以在來之前，程川特地給她煮了碗面吃。

但午飯吃得比較晚，她還不餓，所以并沒有吃多少。

這會兒倒不是餓，而是饞。

“請等一下。”

程川突然出聲。

正在交談的兩人頓住腳。

不約而同地轉頭看過來。

只見程川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助餐區。

他沒拿需要用盤子裝的甜品點心，而是拿了兩個外面裹了層包裝紙的可頌。

返回后，程川將其中一個可頌遞給段小魚。

“吃吧。”

段小魚眼睛亮晶晶地接過，仰頭看著男人，頰側顯出了個小小的酒窩。

陸四看著這一幕，輕挑了下眉，打量了眼這個看起來像是保鏢的冷硬男人。

“保鏢？”他這句話是問段韶言的。

“嗯。”段韶言仿佛沒看到兩人之間的互動，面不改色，“小魚的貼身保鏢。”

陸四又不是傻子。

這男人對待段小魚的態度，完全就不像是個保鏢對待雇主該有的態度。

“小魚。”陸四嘴角含笑，明目朗星，“你還想吃什么？四哥哥讓傭人給你取來。”

段小魚吃著手里的可頌，杏眸圓溜溜的，搖了搖頭。

“我們小魚都跟四哥哥生分了。”陸四幽幽嘆息，“想當初，小魚叫四哥哥叫得多甜。”

程川抬眸，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

陸四自然沒有錯過對方的眼神。

他微微翹起嘴角，眼尾勾出饒有興味的弧度。

有趣。

“陸四，你給我說清楚。”段韶言陰惻惻的聲音響起，“我家小魚什么時候叫過你四哥哥？”

陸四：“……”

“爺爺應該等急了，我們還是快點上樓吧。”這話題轉移得一聽就很蹩腳。

段韶言沒跟他計較，只是略微落后兩步，跟段小魚說：“乖崽叫他陸四就行。“

陸四無奈地笑：“韶言，咱倆一樣大，小魚叫我聲哥怎么了？”

“不怎么。”段韶言風輕云淡，“只是我聽著不樂意。”

陸四：“……”

你個死妹控！

來到二樓的會客廳，段小魚手中的可頌也剛好吃完。

程川將隨身帶著的紙巾拿給她。

若不是還有其他人在，只怕他會親自上手幫段小魚擦擦嘴。

此時在會客廳的基本都是陸家或者與陸家關系比較親近的人。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個穿著唐裝的老人，蒼老的臉上溝壑明顯，帶著常年身居高位的威嚴，不笑時給人一種拘謹的壓迫感。

陸四人還未到，帶著笑的聲音就傳來了：“爺爺，韶言帶著小魚來給您賀壽了。”

面對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輩，段韶言的姿態放得禮貌卻不謹小慎微：“陸爺爺生辰快樂。”

陸老爺子微微頷首，老態卻依舊清明的目光落到躲在程川身后的段小魚身上。

她覺得這個老爺爺周身散發的氣勢很唬人，而且對方看起來有點兇。

段小魚本能地攥緊了程川的衣服，把自己徹底藏在男人的身后。

一個美婦笑著道：“爸，小魚膽子小，您就別嚇唬她了。”

此人是陸四的母親，也是陸家的大兒媳。

“不過，幾年沒見，小魚如今出落得更加漂亮了。”

“小魚是不是快滿二十歲了？”這話是陸老看向段韶言問的。

段韶言不解其意，但還是回答道：“元宵節一過，就滿二十了。”

陸老說：“趁著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兩個孩子私下里多接觸些，若是合適，小魚過完生日，就去把證領了。”

段韶言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

和誰領證？

程川跟著蹙起眉頭，視線落在了一個好奇地打量段小魚的年輕人身上。

他直覺這位陸老爺子說的話和這個人有關。

“陸爺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段韶言略微皺眉。

“韶言你不知道嗎？”美婦的表情有些訝異，“你父親準備把小魚和小五的娃娃親履行了。”

段韶言眉頭皺得更深了：“什么娃娃親？”

小魚是他一手帶大的，他怎么不知道他們家和陸家曾訂下過娃娃親？

他轉頭去看陸四，陸四也是一臉茫然的表情，不似作偽，那就是真的不知道。

陸四的母親說：“是小魚剛出生時，你父親跟二弟訂下的。”

不過，那只是個玩笑話而已。

沒想到時隔十幾年，段家的這位前任家主竟向他們家提出了履行婚約的要求。

段陸兩家聯姻確實能給雙方都帶來巨大的好處，這屬于是強強聯手，但在此之前，兩個孩子從未見過，盲婚啞嫁多少有些不合適，這才有了讓段韶言帶著段小魚出席今日晚宴這回事。

“誰訂下的，讓誰去履行。”段韶言眉眼冷漠，“他沒權利決定小魚的任何事。”

“韶言，伯母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但你總不可能養小魚一輩子吧？”陸四的母親輕聲勸道，“你以后也是要娶妻生子的，我們家的家風你也清楚，小魚嫁到我們家，絕不會受半點委屈。”

陸老突然開口：“還是說，你覺得小五配不上你們段家的二小姐？”

這話一出，氣氛瞬間就凝滯了。

程川微微瞇起鳳眸，神色諱莫如深。

直到燕管家出言打破了沉寂。

“老爺，賀老到了。”

隨著話音落下，一個中氣十足的渾厚嗓音傳來。

“老大哥，身子骨可還硬朗啊？”穿著板正，精神抖擻的老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聽到這個聲音，陸老冷冽的眉眼略微軟化了些：“勞你掛念，好著呢。”

走進會客廳的老人笑呵呵的，看見站著的幾人，忽地“咦”了一聲。

“程小子，你怎么在這兒？”偏頭看到抓著男人衣角的女孩，“小魚也在呢？”

段小魚極其小聲地叫了句：“賀爺爺。”

來人正是住在他們家隔壁的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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