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

山里的春筍冒出了頭。

程川一大早就去鎮(zhèn)上了。

段小魚帶著小珠珠和苗夏他們?nèi)ド嚼锿诖汗S。

程珠珠如今已經(jīng)三歲多了，能跑能跳，小嘴還總是叭叭的，是個機靈又聰明的崽。

拎著程川給她做的小竹籃，腳上穿著定制的小水鞋，和段小魚配合著，哼哧哼哧地挖出了一根胖胖的春筍。

小姑娘此時也不嫌什么臟不臟了，抱著這根還沾著泥土的竹筍說：“媽媽，這個竹子寶寶好胖。”

程珠珠一開始不認(rèn)識竹筍，也不知道竹筍是什么，就跑去問段小魚。

段小魚也懵懵的，但還是給自家崽崽解釋了：“是竹子的寶寶。”

于是，程珠珠便把竹筍叫做竹子寶寶。

其他人的手腳都很利索，段小魚和程珠珠挖一根春筍的功夫，別人就已經(jīng)挖三四根了。

但大家都知道程家不缺錢，如果真的想吃，大不了花錢買就是，讓母女倆來挖筍，不過是讓他們來玩罷了。

程珠珠人雖然小，但力氣卻比同齡小孩要大，鄭峰說這一看就是遺傳了川子。

她的小竹籃只能放下兩根春筍，但小姑娘想幫段小魚多拿一些，于是便一只手拎竹籃，一只手還抱著一根又胖又長的竹筍。

如果是其他小孩兒，拿著這么多東西，哪還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淖呗罚?br />
可程珠珠卻走得四平八穩(wěn)，連身子都沒晃悠一下。

甚至還能分出心神來關(guān)注走在她后面的段小魚。

“媽媽，你走慢一點哦。”

段小魚背著竹簍，點點頭：“好哦。”

同行的人笑道：“珠珠可真懂事，比我家那臭小子省心多了。”

“爸爸說，媽媽才是家里的寶寶。”程珠珠一本正經(jīng)地說，“珠珠也要跟爸爸一樣，照顧好媽媽。”

段小魚聽見崽崽說的話，臉蛋頓時就紅了，慌忙擺手：“小、小魚不是寶寶。”

她低著頭看腳下的路，“小魚是大人啦。”

還是媽媽呢。

眾人都知道程家這媳婦兒的情況，因此聽聞這話，都只是善意地笑了笑。

昨夜下了一場春雨，路面有些泥濘，褲腳也被路邊的露珠打濕了。

苗夏挖的筍子多，分了一些給母女倆。

曉得這一大一小拿不動，還給貼心地送到了程家才離開。

程珠珠邁著兩條小短腿跑過來：“媽媽，我要換衣服鞋子。”

段小魚先給崽崽洗干凈手，然后才牽著小孩兒進屋去換干凈的衣服和鞋子。

程珠珠被教得很好，雖然才三歲，卻已經(jīng)會自己穿衣服了。

程川雖然也疼愛女兒，卻不會像段韶言那樣一味的寵溺。

小崽要什么，段韶言這個做舅舅的就給什么。

就差給程珠珠造宇宙飛船了。

短手短腳的崽崽不甚熟練得將衣服從腦袋套進去，小臉憋得有些紅，低頭認(rèn)真地找袖子。

費了半天力，程珠珠終于把衣服穿好了。

段小魚笑著說：“珠珠扣錯扣子啦。”

程珠珠有些累了，拉著段小魚的衣服撒嬌：“媽媽幫我扣。”

段小魚把小崽扣錯的紐扣解開，重新幫她扣好。

“媽媽真厲害。”

程珠珠很會懂得提供情緒價值，站在床上，抱著段小魚的脖子，吧唧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帶著奶香的小身體靠進自己懷里，段小魚杏眸彎彎地說：“因為小魚是媽媽呀。”

母女倆都換了身著裝，程珠珠抱著段小魚的腿，望著門口，聲音奶呼呼的：“珠珠餓了，爸爸什么時候回來哇？”

“小……媽媽也不知道呢。”段小魚下意識要自稱小魚，可想起這是崽崽，自己是大人，于是連忙改了口，“珠珠先吃點果干，好不好？”

程珠珠眼睛陡然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去：“爸爸說一天只能吃三個。”

她早上的時候已經(jīng)吃過啦。

段小魚也很聽程川的話，聽到這話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

“沒關(guān)系的，媽媽。”程珠珠抱著段小魚的腿晃了晃，“珠珠可以等爸爸回來的。”

小孩兒忘事快，沒過會兒，就撒腿去找小黑玩了。

不過，現(xiàn)在的小黑長得可大可兇了，家里養(yǎng)了這么條狼狗，來串門的村民都不禁有些犯怵，小孩子見了更是有可能被嚇哭了。

但程珠珠卻從小就不害怕小黑，在一兩歲的時候，還特別喜歡騎在小黑的背上。

小黑也很喜歡這個小主人，就算程珠珠拿著刷子給它洗澡，它也會乖乖地趴著，任由小崽崽胡鬧。

院門被推開，是程川回來了。

正在給小黑扎小辮的母女倆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過頭，兩雙眼睛都亮晶晶的。

“程川。”

“爸爸。”

段小魚是大人，腿還比程珠珠長，于是她搶先撲進了男人的懷里。

程珠珠慢幾步，而且她人長得矮，只能抱住程川的腿。

但是下一秒，崽崽就嫌棄地松開了手：“是濕腿腿。”

程川：“……”

他俯下身，把小崽崽抱起來，另一只手則牽著段小魚。

一家三口往院子里走。

“爸爸爸爸。”程珠珠晃著程川的脖子，一疊聲地叫著，“珠珠今天帶媽媽去挖竹子寶寶啦。”

段小魚急急的反駁：“是小魚帶珠珠。”

程川低眸看向身邊的女孩：“小魚很厲害。”

說著，輕輕地在段小魚額頭親了一下。

程珠珠踢著小腳丫，奶聲奶氣地嚷嚷道：“珠珠也要，珠珠也要親親。”

程川冷面無情：“爸爸只親媽媽。”

程珠珠聽了，頓時流露出了失望的小表情。

臉蛋上突然多了抹柔軟的溫?zé)帷?br />
程珠珠抬起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是被段小魚親了。

像是說悄悄話一般，段小魚小聲地說：“媽媽可以親珠珠。”

程珠珠頓時高興了起來，用另一只手去扒著段小魚：“珠珠也親親媽媽。”

母女倆便開始你親我一口，我親你一口的循環(huán)。

程川目光柔和地看著兩人，嘴角微牽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開口問：“餓了嗎？”

一大一小轉(zhuǎn)頭看過來，然后點點腦袋。

程川說：“我去做飯。”

飯桌支在院子里，程珠珠晃著腳丫坐在凳子上，拿著勺子，自個兒吃飯。

自打程珠珠三歲以后，程川就不再給她喂飯了。

只有段韶言在的時候，會因為看不下去而把小崽抱在懷里，一口一口的喂飯。

可惜他們這次回村里，大舅哥并沒有跟著一起回來。

但基本每天段韶言都會打視頻電話過來，跟程珠珠一聊就是一個小時。

用過午飯，程川把碗給洗了，而后拎著他在鎮(zhèn)上買的東西走進臥室里。

段小魚和程珠珠都有睡午覺的習(xí)慣，不過兩人這會兒都還不困，正趴在床上玩兒呢。

程珠珠看見程川拿出來的東西，眼睛里頓時迸發(fā)出了流光溢彩：“是珠珠要的小雨傘。”

這兩天的雨水多，程珠珠瞧見別人撐傘，她也想撐，程川便去鎮(zhèn)上給她買了一把兒童雨傘。

有了自己的小傘，程珠珠連午覺都不想睡了，一骨碌爬起來就要出去撐傘。

程川攔住了她：“等午睡起來再出去。”

程珠珠雖然心里著急，但還是聽話的。

甚至想著早點睡覺，就能早點出去撐傘。

小崽崽迅速在床上躺下，不需要人哄，閉上眼睛就乖乖睡覺。

瞧著睡著的崽崽，段小魚沒忍住伸手戳了下小珠珠軟乎乎的臉蛋。

然后杏眸彎彎的笑了。

程川抱起她，壓低聲音道：“去折疊床上睡？”

段小魚點頭：“好哦。”

春日里，萬物復(fù)蘇。

狹窄的折疊床上，嬌小的女孩趴在身形高大的男人身上，睡顏乖巧安靜。

歲月靜好無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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