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歲不知道他為什么還會來，只能愣愣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顧硯北長腿翹著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在主治醫生給姜歲復查的過程中，他沒有說一句話。

主治醫生告訴姜歲，“情況有了好的進展，過段時間過來會來個這方面的專家共同會診，相信有機會縮短你康復的時間。”

這個好消息讓姜歲很高興，目光卻止不住的朝著顧硯北的方向望去。

他在復診快結束的時候卻先一步離開。

姜歲失落的低下頭。

復診后，濟市下起了小雨。

姜歲沒帶傘，又舍不得打車，就站在醫院大廳，想等雨勢小一點后，跑去公交站。

“我送你回學校。”

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從姜歲身后響起，她詫異的回頭，是原本以為已經離開的顧硯北。

“你……怎么還沒走？”姜歲低聲問他。

顧硯北淡聲：“去看望了個住院的熟人。”

姜歲“嗯”了聲，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黑色雨傘上，沒話找話，“你知道要下雨？”

顧硯北瞥了她一眼：“買車送傘。”

小姑娘反應過來，他有輛勞斯萊斯。

雨絲淅淅瀝瀝的砸在傘面，姜歲側眸看著將傘側偏向自己的男人。

對于他已經不再屬于自己這件事情，她還是會有些恍惚。

“顧硯北。”她輕聲喊他。

顧硯北：“嗯。”

姜歲輕咬唇瓣：“我們……真的不能再在一起了嗎？”

雨聲連同心跳，她斂聲屏氣的等待他的回答。

可——

他還是說：“不能。”

那么無情，又那么殘忍。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可姜歲依舊會覺得心痛。

她眼眸低垂，喃喃著：“可是……我還沒辦法忘記你，怎么辦？”

她真的很愛他。

這段時間，她已經竭盡全力不讓自己去想他了，可是，她做不到。

“……到了。”

顧硯北語氣平靜無波道。

顧硯北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示意她上車，小姑娘慪氣的問：“你現在都有新女朋友了，我坐副駕駛還合適嗎？”

嘴里這樣問著，實際上她問完就直接坐了上去，顯然就是在故意氣他。

可，她這樣孩子氣的舉動，哪里能真的引起顧硯北這樣穩重男人的心思起伏，他說：“她不會介意。”

姜歲悶悶的想著，這位殷小姐可真大方。

他能找到這么好的女朋友，一定是，高興壞了吧。

顧硯北收了傘上車，側眸看著用后腦勺對著自己的女孩兒，唇角勾了勾。

雨天路上的車子開的都有些慢。

姜歲望著窗外密密麻麻的雨絲，悶聲，“我想去墓園看看。”

顧硯北側眸看她：“天晴了再去。”

姜歲耷拉下腦袋，懨懨的“哦”了聲。

顧硯北撐在方向盤上的修長手指輕頓，下一瞬，忽的在前方調轉了方向，姜歲睫毛輕顫，眼神復雜的望向他：“不是說，天晴了再去嗎？”

顧硯北，眸色深深沒有回答她，很久都沒有開口。

就在姜歲以為他不會再回答的時候，耳邊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我能滿足你要求的事情，不多了。”

就那么清淺的一句，姜歲卻感到難以言表的悲涼。

“顧硯北，我總是覺得，我總是覺得，你對我還是有喜歡的……”

轎車駛入雙向隧道，自然光線陡然就變成了頭頂的人造星空頂。

他們前方是一輛裝滿鋼筋的大貨車。

顧硯北始終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車距。

“歲歲，人活一世，不會事事稱心如意，你還小，求而不得的事情經歷多了，對感情之事會有新的看法。”

姜歲紅著眼睛問他：“什么新的看法？輕拿輕放嗎？還是隨時抽身無縫銜接？”

她就是不能理解，這到底是為什么？

她是因為他才想要好好活在這個世上的。

是他讓她深切的感受到愛意。

為什么忽然之間就變了呢？

“因為我沒有殷小姐那樣的家世和能力嗎？”她啞聲問，“你為什么不說話？你直接明了的告訴我，因為你找到了更好的，所以要跟我分開，說不定我一早就放下了。”

顧硯北深邃湛黑的眸子不見底色：“我與她，是利益相連。”

姜歲心下驀然一喜，“那你不愛……”

可下一瞬，顧硯北便殘忍的告訴她：“歲歲，成年人的感情里，以利益相連比單純的愛意更持久深厚。”

姜歲唇瓣開開合合數次，最終都在現實面前化作心痛的無聲。

“嘀嘀嘀嘀——”

前方驀然響起急促慌亂的鳴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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