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澤一言不發，陷入沉思。

良久過后，宋芷柔才聽到他開口提到一個人。

“完顏靈。”

“三方角力，自然不能少的了她。”

“讓她來給我們創造機會吧，創造一個出手就能殺死周弱，亦或者沈玉塵的機會！”

沈玉澤的意圖，在宋芷柔面前表現的非常明顯。

宋芷柔臉上不免浮現出一陣笑意。

“玉澤哥哥，你是想利用完顏姑娘先行挨頭刀，為咱們來減輕一些負擔，對嘛？”

沈玉澤坦然承認，說道：“現在也沒什么可以取巧的方法。”

“與其死我們大云的人，不如死他們遼金的人。”

“退一萬步來說，覆滅逆雍過后，大云也不會沾染太多那里的資源，還不是遼金最后全面接收？”

宋芷柔玩味一笑，問道：“可我聽說，那位完顏姑娘似乎也很愛慕玉澤哥哥呢。”

“說正事呢，你怎么又扯到這上面來了……”沈玉澤沒好氣道。

“我只是覺得叭，哪怕你對完顏靈沒什么好感，但我們好歹是盟友，是不是應該采取更好的方式呢？”

沈玉澤搖了搖頭。

照眼下的情勢看來，沒有更好的方式或者方法了。

總不能讓大云將士，在越過天山尾脈的同時，還得頂著瘟疫繼續往前送命，到最后還讓完顏靈摘了所有桃子。

這合適嗎？一點都不合適！

宋芷柔仔細一想，也能理解沈玉澤的想法了。

再加上，寒山峽一戰，幫了完顏靈干掉遼東蔡諫過后，完顏靈沒有果斷退兵，而是在寧虹的威脅與震懾下才退兵。

這件事情，沈玉澤一直都記在心底。

談及此事，沈玉澤眼眸中閃過一絲反感。

宋芷柔開口寬慰道：“玉澤哥哥，我估計當時完顏姑娘，應該是沒有攻占遼東的想法。”

“畢竟她才上位多久，管不住底下的人也較為正常。”

“這件事情，你就別記在心里啦。”

沈玉澤冷笑道：“要是真這樣倒也罷了。”

“可完顏靈沒你那么單純。”

“她或許沒有這個想法，但一定有這個念頭，而且她管不住部下能怪誰，還不是怪她自己身上？”

這么一說，宋芷柔也認為，沈玉澤有著些許反感也就沒毛病了。

如果完顏靈真的能夠坦誠相對，沈玉澤也自然能會為她考慮一些。

現在在他看來，也不過是因為有著共同利益，才會進行結盟。

日后會不會繼續履行約定。

這可難說。

沈玉澤并不覺得自己是想太多了，而是完顏靈的行徑，確實有點偏離之前的約定。

前陣子在南梁戰場，因為瘟疫而大敗，已經有著轉過頭來侵入遼東州的趨勢。

遼東州，暫且還在沈玉塵的控制范圍內，但歸根結底也是大云國土。

沈玉澤派了五萬兵馬，囤聚在山海關以南。

真要是出現戰亂，照樣不會讓遼金鐵蹄，踏入大云國土一步！

……

遼金王庭，武京。

一襲紫衣的完顏靈，此刻正躺在自己的寢宮當中，臉色上就顯得煩悶不已。

身后還有一名侍女伺候著，為其按著香肩。

看到完顏靈的臉色，侍女小心翼翼地問道：“大汗，是奴婢的力道不夠嗎？”

完顏靈沒有回應，而是想著在南梁戰場的大敗。

一口氣，死了一萬多人！

遼金沒有大云那么厚的家底，要照這么再敗幾場，估計大雍都能轉過頭來打到武京城了。

現在手底下的將士，以及各方勢力，都開始打遼東的主意。

因為瘟疫太過嚴重，且沒有有效良藥可以遏制。

蹊蹺的是，只要進軍，瘟疫就會傳到軍中，也導致每天都在死人。

死大片的人！

這才是讓完顏靈憂心煩悶之處。

她不想違背和沈玉澤之間的約定，更不想去打遼東，以此來獲取延續遼金王庭壽命的大量資源。

可現在也不能向大雍休戰。

只要露出半點怯懦，沈玉塵勢必會主動出兵，給自己當頭一棒。

完顏靈身陷兩難。

再照這樣下去，遼金王庭會被活活拖死，但自己一定會比遼金王庭先死！

念及此處，完顏靈伸出手撥開香肩上的手。

徑直走到書案前。

拿起狼毫，打算再寫一封求助的信件給沈玉澤，結果還沒寫幾個字，就不知道該如何下筆了。

完顏靈只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由得唉聲嘆氣。

偏偏就在這種時候。

底下的臣子和將軍，寫了一封聯名的“血書折”。

其中大意，就是要讓完顏靈認清形勢，做出對遼金王庭最為有利的選擇。

眼下遼東州只有沈玉塵的殘兵敗將。

如若一鼓作氣，必能擊潰敵軍，繼而侵吞整個遼東，以山海關作為依托，與大云朝廷相互抗衡。

至于原來與沈玉澤的約定。

完全可以不管不顧了。

活都活不下去，還管什么約定？

完顏靈看清楚上面的字眼過后，氣得臉蛋漲紅，那對飽滿山峰也是一起一伏的狀態。

但她也只得死死將血書折按在書案上！

一切進展，都偏離了當初的預想。

好不容易打崩了南梁，本以為能夠輕而易舉地配合沈玉澤，侵吞掉大雍王庭。

橫空出現的瘟疫，將完顏靈的預設徹底打亂，接近崩潰。

“一群王八蛋！”

“那么有能耐，背刺盟友算是怎么回事，有種去打下大雍王庭啊！”

“真他娘的可恨！”

完顏靈實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心里恨不得提劍抹脖子，死了一了百了！

但等到冷靜下來，又十分的不甘心。

尤其是想到當初父親的尸身，被沈玉塵懸掛在城樓上的情形，更是憋不住這口氣。

“對……我應該這樣。”

“先打下遼東，穩住內部情勢。”

“等到解決了沈玉塵，再把遼東州還給沈玉澤。”

完顏靈正在心里不斷勸說著自己。

她的潛意識里也知道，這是一步很臭的棋，因此也遲遲下不了決心。

完顏靈只得在內心里反復念叨著。

“沈玉澤……”

“只要能讓我報了血仇，宰殺了沈玉塵，完成統一關外王庭的大業。”

“到時候，哪怕你是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給你，希望你能原諒我這一次！就這一次！”

正當完顏靈打算走出寢宮時。

另外一名侍女，懷揣書信而來。

“殿下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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