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數據存放室內，關上門，四周寂靜下來。

        風走在諾大的房子里，一排排書架井然有序。經過拐角的時候，風總是會下意識停頓一下再望過去，總覺得那個人會藏在某個書架后面。

        可惜的是，繞了整整一圈，每排書架和過道他都認真查看過，沒有暗門的痕跡，甚至沒有一個人的痕跡。

        如果不是腳踝與腿骨依舊傳來痛感，他幾乎要認為那是一場午休時疲累的夢。

        “有人嗎？”風小心翼翼的低聲輕喚。

        無人應答。

        須臾，似乎有細微的沙沙聲傳入耳畔。

        風屏氣凝神去聽，又沒有了。

        就在他吐出呼吸的霎時，沙沙聲又傳了過來。

        不是錯覺！

        他頓住腳步，又提高一點音量喊道：“我知道你在，我沒有惡意，只是想、想謝謝你。”

        “順便問一下，你是誰？”

        “……”

        “你怎么會藏在這里？”

        “……”

        “你不想出去嗎？”

        連續幾個問題，無一應聲。風又無奈又忍不住懷疑自己。他從懷里掏出那沓數據資料，放回原來的位置，細心的揉皺。

        暗處的沙沙聲也沒有了，周圍重回寂靜。

        他不安的咬掉下嘴唇的死皮，決定還是先忙正事。畢竟那個隱藏在這里的人幫助了自己，應該…不是“敵人”。

        快速找到最新的數據記載，大致翻閱了一下，風發現沒有了那些類似日記一樣的標注。應該是記錄數據的實驗人員換了人，或者只有早年的實驗數據里面包含著那個人，現在那個人不在了？或者有什么情況使他不能再記載？

        將近期的數據資料快速拍照留存好，他伸手翻找之前的資料，企圖找到一些有標注的“大事件”。

        【機甲意識覺醒失敗】

        【零件與機甲的關系】

        【是否在意機甲各部位融合】

        【人類進入有意識機甲內部體驗記錄】

        【覺醒機甲的力量與技能配適感記錄】

        【……】

        風越找越多，有些紙張上面甚至密密麻麻都是標注筆跡。他不敢一張張看過去，只能快速的、仔細的拍照留存下來，等事后再逐字逐句認真查看。

        做完一切后，他揉著手腕坐起來，再次鄭重其事的感謝道：“不管您是哪位，謝謝您的出手幫忙。我會時常來轉轉，期待與您的下一次見面。”

        他屏氣凝神，靜心聽去，像是在回應他一樣，角落里傳來“沙沙”的聲音。

        風抿抿唇，懷揣著紙張離開了存放室。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后，存放室暗門悄然開了條小縫，一團亂糟糟的廢紙團被只臟兮兮的大手丟了出來，滾落在地上，暗門再次關閉，房間像恢復了初始。

        只有地面上的紙團晃晃悠悠，終歸平靜。

        與這邊氣氛截然相反的是海選現場，現在已經進入了尾聲。

        現場的觀眾依舊熱情不減，開玩笑，壓軸出場的還能是廢物不成。

        主持人兢兢業業的念著手卡，心中止不住的嘆息。唉，又是一個沒聽過名字的，別再出幺蛾子了，她真的想吃這口鐵飯碗。

        “接下來請看一段全息影像，很遺憾這位選手目前有事，本人沒有來到現場，但他錄制了視頻為大家展示。這也是我們的特邀選手——馬克！”

        話音一落，主持人旁邊被等比例投影出一道立體身影，泛著微弱的藍光，不仔細看很容易被認為是真人。

        他單臂支撐著，盤腿坐在地上，姿勢瀟灑，衣著襤褸，破布爛衫很是邋遢，連頭發都因為長時間的不清洗顯得油膩打縷。任誰看著都會覺得隔著影像都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異味。

        主持人強撐著笑容撤步兩下，眾人的視線肆無忌憚的打量著這位特邀嘉賓，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什么啊，找錯人了吧？”

        “怎么破破爛爛的，哪個貧民窟里挖出來的流浪漢，播出事故？”

        “笑死了，我就說，壓軸的肯定是大戲，沒想到啊沒想到，導演居然玩這么大，流浪漢都當成寶。”

        “譜擺挺大，這坐姿還挺帥氣，就是這臉…看不清看不清，嗑不下去。”

        “顏狗瘋了吧，這么臟又惡心，你怎么還想著嗑！”

        “各位下午安。”馬克用另一只手抓抓頭發，掌心布滿了黑色的筆水，臟兮兮的。男人富含磁性的嗓音征服了一部分觀眾，“我叫馬克，很高興見到你們。”

        他裝模作樣的沉思一下，一本正經的說：“非要說我有什么特別的話，大概是特別快。”

        “？”

        “這男人在說什么？什么快？哪里快？男人不能說快！”

        “這是我能聽的嗎？不是，這是可以說的嗎？”

        男人上半身前傾，似乎是瞇著眼看了看彈幕，這才挑挑眉，懶散的解釋：“我是說，下筆快，寫字快。”

        “信了你的邪。”

        “不聽不聽，一定是車車快！”

        “不會吧你們，流浪漢的車你們也上？”

        “呃……”主持人卡殼，“你方便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嗎？”

        馬克：“不太方便。”

        “那你…有什么讓大家留下你的理由嗎？”主持人歪頭看他。

        只見馬克不疾不緩的拍拍面前的一摞空白紙張，聲音渾厚：“我有帝星上面的一些大料，選我，我帶大家一起吃瓜。”

        “？？？什么大料？！”

        “帝星黑滾出比賽好吧，就你這樣的，還有帝星黑料？”

        “兄弟們，這票我先投為敬！”

        “啊啊啊啊沖，給我把他留下來，讓孩子吃點瓜吧，孩子渴死了！”

        “謝邀，我昨天查出外星系異能輻射病，臨死之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聽聽帝星瓜，求各位好心人助我一臂之力。好人一生平安！”

        鬧哄哄的現場吵的人頭都快炸了，主持人連忙進行疏導。

        “好，感謝各位陪伴我們的海選現場，各位壓抑一下自己的個人情感哈。了解到各位迫不及待的情緒，導演組決定直接開始新一期實地節目，現在正在派遣工作人員接來選手一同在某個地點集合。大家稍安勿躁，黑屏瞬移，感謝。”

        她說完長長的一段，立馬跳下舞臺，拉住夏覺就開始可憐巴巴的悄聲：“副導，加錢！不加錢不行啊，這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

        夏覺心累的晃晃兩根手指，“加兩百。”

        主持人義正言辭：“不行，至少五百！”她不能接受自己的辛苦勞動只值兩百。

        夏覺看看楊導，肉痛的點點頭，五百就五百，這破節目還不知道啥時候就播不了了。

        凌橋也對這驟然緊張起來的時間感到匪夷所思，她拽拽楊導的袖子，眼球都快瞪出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這么急了？”

        “嘖。”楊導皺著眉頭咂咂嘴，“你瞅瞅那幾個，我怕再拖拖延延的，他們就控制不住暗殺你們兩個了。”

        凌橋詫異的望過去，尤其是布萊爾薩將軍，一雙濃眉大眼死死盯著齊夕照不轉眼，察覺到她的目光，還怒氣沖沖的瞪回來。

        她摸摸鼻子，布萊爾薩將軍，看起來挺兇的。

        就是難為最后壓軸的馬克，說了今天過不來，視頻都發出來了，沒想到還是得請來。

        凌橋轉頭，想看看主人公齊夕照的反應。略一搜尋，視線轉移到他身上，她差點笑出聲音來。

        齊夕照環胸而立，眼神也不甘示弱的直勾勾盯著布萊爾薩將軍，空氣中仿佛彌漫著硝煙，你來我往，無形的戰爭。

        凌橋：“……”

        有點幼稚了就是說。

        下一刻，齊夕照背過臉來，掏出手帕按了按眼角。

        凌橋：“…你怎么了？”

        “沒事，眼睛干澀。”說完，他繼續站直脊背，和布萊爾薩將軍大眼瞪小眼。

        …所以是瞪的太久，眼睛流淚嗎？大可不必吧喂！

        凌橋嘆口氣，無法想象之后比賽的場景是怎樣兇殘。

        “來了來了，飛船來了，大家有序上艙。”外面傳來聲聲嘈雜的響動，是節目組的飛船駕到，特地來接現場的嘉賓一同前往錄制地點。

        這一期的節目不同往常，采用實地拍攝。楊導覺得，他構建的精神艙再真實，也不如實地來的更有感覺。而且，他總覺得上一期節目中，在他構建艙里出現的機甲手辦不是那么簡單的。也許在星系各球轉轉，還有其他發現也說不定。

        一到星球落地，有幾個嘉賓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無他，只因為這次楊導選的地方太過于…別致？

        “這什么破地方啊，豈是一個絕字了得。”

        “？我不理解，咱們星系還有這么貧困荒涼的星球嗎？”

        “真難為導演把這種地方找出來，看來是下了大功夫的。”

        “大功夫我不懂，反正我只能看出來這一期節目導演是對怎么折磨嘉賓下了大功夫的。”

        “笑死，那個誰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攝影快給我看看他特寫，哈哈哈哈哈哈。”

        攝影機緩緩推遠，給了一個大全景。

        只見除了飛船這一塊地方有節目組熙熙攘攘的人群，其他地方或窮山惡水，或郁郁蔥蔥像個迷宮，真是好大一座星球。

        “都到齊了是吧？那么我宣布第二期節目，正式開始！這期節目分為上下兩部，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在這里進行徒手生存，任何工具機甲之類的都要上交保存。”

        凌橋緩緩僵直了面部，一時之間她竟然分不清楊導到底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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