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雖然只是一個新人,但深庭君的作品水平可是相當不錯啊,比起近野出道時的作品水平也不相上下了。依我看,這次的公募五大新人賞至少有兩個都要被深庭君收入囊中了啊。”
在場的各位除了名聲以外,做表面功夫也都是一把好手,對內村隆明晃晃表現出“這是我看好的后輩”這一點的有棲川月也表現出恰當的欣賞和熱絡。近野堅雖然性格傲氣,但也不會傻到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因此雖然對一出現就引走眾人注意的有棲川月相當不爽,但在眾人寒暄一番后又開始圍繞自己吹捧時也忘了那點不愉快。
偏偏這個時候,不知道是誰突然冒出來這種話,表面上看是同時吹捧了兩個人,但在文壇混跡多年的眾人聽來,拱火挑事的意思就差直接在話里說出來了。
近野堅連續三年被評為日本最受歡迎小說家,在各個年齡段都有自己的追捧者,就算今年的一篇連載兩篇短篇成績都不如人意,死忠們也不允許出現有嘲諷近野堅江郎才盡的聲音出現。
因此,他今年的境況反倒比過去要高出一大截。
但他也不是剛出道就憑借才氣走上高位的,相反,他的第一部小說四處碰壁,刷新了十年前一位小說家連續被十家出版社拒絕的記錄,拿到了十三張退稿函,據知情人士說,評語都是如出一轍的“情節老套,言語粗俗,毫無新意。”
園子三人雖然也聽說過這個傳聞,但一直認為是嫉妒者為了抹黑近野堅傳出的虛假新聞。
但此刻置身于瞬間變成凜冽寒冬的氣氛中,看著近野堅一下子沉下來的臉色,再怎么遲鈍的人也能意識到——
哦,原來那個傳聞是真的啊。
近野堅意識到了這一點,陰沉著臉威脅似的把所有人都瞪了一遍,沒有摻和進去的柯南、小蘭以及園子也不例外,其中被瞪得最狠的除了間接讓他回憶起不堪過往的有棲川月外,就是那個一直站在身后不發一言的年輕男子。
好奇怪……這種時候不該找出那個講話的人嗎,為什么反而像是害怕繼續聊下去一樣?還有那個年輕男人,總感覺他好像和剛才不一樣了?柯南想。
站在人群中心的有棲川月看得很清楚,剛剛說出那句話的人正是那個看起來沉默寡言的年輕男人,近野堅的助手——佐久田和真。
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有棲川月身上的時候悄悄往外站了一步后說出那句挑釁的話,然后快速站回原來的位置,好像什么都沒有做一樣,快意地看著自己的一句話造成的沉凝局面、以及臉色大變的近野堅。
呀咧,可算來了點有趣的事情了啊。有棲川月無視了正用惱火憤恨以及心慌等等多種復雜眼神盯著自己的近野堅,嘴角扯出一抹興味的笑。
這一瞬就像是包裹住兇獸的咒文被調皮的小孩揭起,露出一道縫隙,屬于天敵的氣息和壓迫力在一瞬間充滿了這處面積不小的展廳。
唯一一個直直盯著有棲川月的近野堅以及正被有棲川月注視著的佐久田和真覺得自己因為精神過于緊繃的關系產生了幻覺,自己眼前好似出現了一雙紫金色的豎瞳將自己牢牢鎖定,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眼瞳的主人吞吃入腹,身體、靈魂乃至存在的痕跡都消散在了這個世界上。
這種感覺的維系時間也如幻覺一般短暫,兩人回過神時只覺得自己在剛剛那一瞬間好像失去了知覺,背后布滿冷汗。
有棲川月根本不在乎近野堅的怨恨,分析出這個人身上的秘密后就對他失去了興趣,更不關心他會不會被自己的氣勢嚇出毛病。至于佐久田和真嘛,都能做出這種計劃了,想來也不會被這一點小小地意外嚇到吧?
想著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狗咬狗畫面,有棲川月覺得自己更興奮了,恨不得拿筆在書上寫下“讓時間快進到事件發生時”的愿望。只是書來到這個世界后就失去了許愿機的能力,他也只能想想了。
其他人打了個哆嗦,嘴里嘟嘟囔囔:
“唉,這里的空調溫度調得有點低吧,怎么這么冷啊?”
園子剛準備解釋,就被近野堅搶了先。
他像是完全忘記剛剛還在發火的那個人是自己,大步走到最中間的展柜旁得意洋洋:“這你們就不懂了吧,設置低溫是為了營造出最適合寶石的環境,同時也能讓寶石展現出最完美的姿態。我的家里就有一個專門建造的地下展室用來存放寶石,里面的溫度常年保持在零度以下,每次寫作的時候我都會去寶石旁,不僅有助于讓寶石絕妙的姿態激發我的寫作靈感,低溫也能讓我保持清醒不至于思維遲鈍。”
“鈴木顧問之前想向我借寶石我都不同意啊!你們想,既然展出的是珍貴的卡洛斯,基德這個寶石小偷一定會來。鈴木家的安保就是一群廢……”像是想到這里還有鈴木家的千金在場,近野堅忙止住說了一半的話,強行轉到了另一個方向,“警察就是一群廢物,每次都沒能成功保住寶石,要是卡洛斯被偷了該怎么辦?這個損失可沒人承擔得起!”
“而是鈴木家畢竟是經商家族,根本不懂卡洛斯對我們這些藝術家的意義,我怎么能輕易把卡洛斯交出去呢?”
有棲川月臉上掛著笑,聲音卻沒有溫度,甚至還帶著一點微不可察的嘲諷:“那么,近野先生,為什么最終還是把寶石借了出來呢?還是在鈴木家沒能做到讓寶石處于零度以下的條件的情況下呢?”
“這、這是因為……”
“是因為鈴木顧問來了很多次,最后一次的價錢是第一次的十倍哦。”那個一直偽裝木訥的助手突然開口。
“佐久田!你不要喝了酒就胡說八道,我說過了吧,要是你再亂說話敗壞我的名聲,就不要想擔任我的助手了!崇拜我的小年輕們多的是,你不珍惜的工作可有的是人想要。”
明晃晃的威脅。
被威脅的佐久田和真低著頭,過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神,明明是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偏偏總是瑟縮著不敢看人,不招人喜歡。但此時他被人揪著領子破口大罵,卻只能捏著拳頭忍耐的樣子卻讓圍觀者感到一陣可憐。
有棲川月伸手攔住了近野堅作勢要朝佐久田真和臉上揮去的拳頭,將佐久田拉到身后。
園子和小蘭趕忙上前安慰被嚇到的佐久田。
“怎么,你是要為他出頭嗎?深庭老師?”老師兩個字被刻意重重地讀了出來,剛剛莫名不敢和有棲川月對視的近野堅瞪了過去,看到那雙藤色雙眸后下意思逃避眼神,反應過來后更加兇狠地瞪了過去。
“你這樣的年輕人我見多了,以為自己有點才華、這個世界就是你的了。殊不知進入社會以后多的是比你優秀的人,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連100円一篇的稿費都拿不到。你以為真的是你有天賦大家才喜歡嗎?不是,只不過是因為恰好寫了最近最受市場歡迎的題材被資本看上了而已,一點都沒有藝術者的操守,剛剛進這一行就這么浮躁,以后肯定走不了多長的路!”
像是被氣得狠了,他的話沒有一點邏輯,除了反反復復說有棲川月根本沒有實力以外就是說他迎合市場沒有藝術追求,再或者是現在的人都瞎了眼,不懂欣賞自己的作品諸如此類。
旁邊那些人既不敢勸近野堅,又不能順著他的話把有棲川月這個勢頭正勁的青年小說家罵得一無是處。
就像內村隆說的,今年的五大新人賞至少有兩座獎杯要歸于有棲川月之手,他們可是沒人能達到這個成績,用腦子想想他們現在這個地步對有棲川月來說也只是時間問題,他們是瘋了才敢跟有棲川月作對啊。
而且……他們這群人看著光鮮,但只有自己才知道,沒有辦法寫出好作品的自己都在被不留痕跡地排擠出文學屆的主流社交圈,只有通過抱團的方式才能延緩逐漸落寞的結局到來。
延緩,而無法改變。
只有近野堅一直無法看清事實。
還在謾罵不停的近野堅被那群人連拖帶拽地轟走,粗野低俗的話語逐漸消失在幾人耳中。
在沉默的氛圍中,有棲川月突然開口。
“近野先生這個樣子,可一點都不像能寫出《落葉》那樣優美文字的人啊。”
“是啊!”園子也被打開了話匣子,“我第一次看近野先生的書就是那本《落葉》,因為男女主角的故事哭了好久,還一直以為近野是女性偽裝的筆名,知道真實長相的時候還驚訝了好久,差別也太大了,性格也差的很多。不光不像《落葉》的作者,甚至不像個文學家,屠夫都沒有這么粗俗吧。”
她突然回頭看向正看著有棲川月的佐久田真和,等其慌忙收回視線后對那張有些秀氣的臉觀察了好久后宣布:“就算近野是男性,也該是佐久田先生這樣的類型才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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