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當然,這只是伏特加的腦補想象。
他知道,斯皮圖亞斯之所以能引起大哥的注意,是因為他來自美國。
美國—紐約,那個琴酒重點關注的地方。
伏特加和琴酒成為搭檔是在七年前,一起出過幾次任務之后就對那時還是個少年的琴酒獻上全部忠誠,幾次考驗后才讓琴酒承認自己的下屬身份。
第二天,琴酒就交給相對自己來說行動更加自由的伏特加一個任務——在絕對隱秘的前提下打探組織在紐約分部的消息,從位置到行動再到人員變動,就這么一直持續到了現在,琴酒沒有告訴過伏特加他這么做的原因,伏特加也不問,但伏特加能感覺到琴酒并不像表面上那樣全身心為了boss付出一切。
誠然,他在做任務時沒有一絲疏漏、對boss的命令也是盡心盡力,但伏特加就是能感覺到,相比起因為忠誠于boss而維護組織,琴酒更像是忠誠于組織、或者說想要將組織維護下去,才通過服從boss讓自己獲得更大的權限。
如果說有一天琴酒會推翻boss自己上位伏特加也不例外,所以在琴酒關注紐約分部時,伏特加也為自己的大哥找好了理由。
琴酒是在關注這些分部有沒有為他所用的可能、里面的人員有沒有出色的可以為他所用,而紐約之外的分部,肯定也有像他一樣的人在負責調查,只是他們都不能像自己一樣一直跟在大哥身邊。
不愧是第一小弟啊!伏特加沾沾自喜。
但在琴酒將斯皮圖亞斯的資料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甚至打算自己帶走時,伏特加遲鈍的大腦終于意識到了不對。
沒有殺氣、不是需要處理的叛徒、那就是單純重視這個人?
重視這個人、這個人來自紐約分部、琴酒關注紐約分部不是因為什么瓜分地盤,而是因為這個人在紐約?
來了!伏特加心想。
自己最受大哥重視小弟位置、那個命中注定會出現的最強有力競爭者,終于出現了嗎?
因為這樣,從還和琴酒一起執行任務時伏特加就開始為之后的見面做準備,制定了好幾個給斯皮圖亞斯下馬威的計劃、好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明白自己什么該搶什么不該搶。
只是沒想到boss卻一連安排了四五個分布在日本各地的任務,雖然現在交通便捷,也花了近半個月的時間才處理完所有后續問題,回到了東京。
正巧,他們回來的這一天剛好碰到斯皮圖亞斯執行任務,琴酒就干脆帶著伏特加一起截下了收到斯皮圖亞斯的郵件準備前往接應的組織成員,大概想要借這個機會看看斯皮圖亞斯能力到底怎么樣。
又巧的是,因為太久沒看到愛車的琴酒回到東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伏特加感到副座,自己親自駕駛,順道就開到了接應地點,間接給了斯皮圖亞斯一個下馬威。
伏特加心里開心的都要跳起舞來了:“怎么說也是boss直屬人員,難道就這點水平?一個搜集情報的任務就把自己栽到了局子里,該說還好沒有差到讓大哥進去撈你嗎?”
伏特加知道以琴酒的脾氣,就算心里再看重斯皮圖亞斯也不會這么早就表現出來,更不會為這點只是說出事實的嘲諷就開口制止。
沒看基安蒂每次出任務都吵成那樣,大哥也只有實在忍無可忍時才會勸阻嗎?——
如果拿槍抵在太陽穴威脅也叫勸阻的話。
從伏特加的表情上就能分析出他大概想法的有棲川月沒有和這個傻大個較近的意思,也懶得和他較勁,只是直接繞到另一邊,用寶石像之前那樣敲了敲窗。
三下,一長兩短。
耳邊響起機械運轉的輕巧聲響,卻不是像剛才伏特加那樣只是搖下窗戶,而是將車的頂棚都收了起來,里面坐著的兩個人都暴露在有棲川月眼中。
黑色大衣、黑色禮帽,銀色長發順滑如月,帽檐下輪廓分明的下顎、雙唇緊抿,翠綠的狹長眸子如同夜間草原上的狼王般狠厲,稍有不慎被抓到弱點后就會性命不保。
那位先生最鋒利的刀、斬殺對組織不利的所有因素——琴酒。
這是有棲川月搜集到的有關琴酒的消息,無論在誰口中,琴酒永遠都是冰冷不近人情的boss忠犬,只要被他判定出對組織有害的可能,無論身份如何都會干脆利落解決而不顧后果。
即使有棲川月對自己的演技有信心,但為了能徹底安全無虞的度過將來可能會有的來自琴酒的考驗、不被發現自己內心深處的對組織的厭惡,他仍然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但是他沒想到、琴酒是這樣的。
外貌、氣勢,一切的一切都和他之前所見到的沒有差別,只有一個地方不同,而這一處便是天差地別。
琴酒看他的眼神不像是拋卻個人情感的評估、而是夾雜著某種闊別已久卻無法言說的特殊情感,讓那雙翠綠眸子的眼底深處都涌上了濃濃的墨色,幾乎要將有棲川月整個人都吞下去。
但奇怪的是,有棲川月卻一點都不警惕,甚至不想去維持那該死的偽裝、只想將真實的自己盡數展現在琴酒面前,只想讓翠綠中礙眼的墨色盡數消散、再也沒有辦法纏上來,只想說一句……說一句什么?
這種感覺類似于見到卸下偽裝的基德時,卻遠比那時要更加洶涌、幾乎無法保持理智。
有棲川月極力壓制住內心不知名的涌動,表現出自己性格下應該有的對待琴酒的反應。應該不在意、不重視、像對待一個普通的組織成員、以及隱約的不待見。
琴酒似乎沒有發現有棲川月的不對勁、又好像發現了但卻什么都沒有,那雙暗沉沉的綠眸就那樣看著他就好像洞悉了他一切想法——不是太宰治那種出于對人性和世界的了解而知曉一切的洞悉,更像是因為對他這個人的了解。
然后那種情感在有棲川月逐漸恢復平靜后盡數消失。
琴酒盯著有棲川月藤色的眼,啟唇,低沉有磁性的聲線像他的主人一樣神秘而危險:“…滾下去。”
也許這就是殺手的通病吧,干多了見不得光的事多少心里都會有些不正常。
有棲川月聳聳肩,把寶石丟到琴酒的懷里轉身就要走,卻聽到車門打開、下車、急促的皮鞋踏地的腳步聲。
然后,手腕覆上一只冰涼的手。
不是皮質手套的觸感,肌膚貼著肌膚。
琴酒把手套摘掉了,緊緊地握著有棲川月的手腕不肯松開。
“不要讓我再重復,滾下去,伏特加。”
他沒有回頭,仍是那樣深深的看著有棲川月,在伏特加忙不迭的從車上下來后,將有棲川月按在副座上,自己坐回駕駛位,收起頂篷揚長而去。
伏特加一個人留在原地,看著車尾氣,回想著剛才兩個人間微妙的氣氛目瞪口呆。
他心里浮現出一個驚天動地、卻又無比合理的想法。
難道斯皮圖亞斯根本不是要和他爭什么小弟的位置,而是要當他未來大嫂?
把他拉上車之后琴酒就不發一言,路燈的光從車窗透進來一盞又一盞。
有棲川月本以為琴酒是要問自己近野堅的情報、已經在心里過了一遍草稿后也不見他開口;又以為琴酒是要送自己回去、以此表示自己情報能力強悍暗示他不要被抓到小辮子,卻在第二次經過同樣的路牌后發現琴酒根本就是在繞圈子。
“琴酒,我記得你最討厭組織里的那些神秘主義者,怎么自己也開始學他們的作派了?”有棲川月歪靠在座椅上,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你要問什么就問,我懶得跟你在這玩什么心理戰。雖然boss讓我暫時歸屬你的行動小組,但我始終還是boss直系,想對我用什么手段還是省省吧。”
他是真困了,凌晨到現在身體心理都沒休息過,坐到車里后眼皮更是止不住往下壓,又強撐著最后一點堅持不肯在車里就睡過去,只想趕快到家好好休息。
但是、嘖,明明計劃里和琴酒處在對立面是必然的一環,但真的說出這種挑釁、或者根本算不上挑釁只能說惡劣的話時還是有些別扭心虛。
有棲川月轉了個身面向車窗,緊緊閉著眼逃避思考。
開車的琴酒看了一眼車窗、又是一眼,像是想說什么,最終又將萬分情緒收回心中,話語在口中流轉許久,選了個恰當的形式說出口:
“兔子在組織里活不久,斯皮圖亞斯,你在害怕什么?”
……你才怕了!
有棲川月小幅度的狠狠蹬了空氣一腳,用閉目養神拒絕交流的想法一改,轉身搶過琴酒的帽子后重新轉了過去,把帽子扣在自己臉上賭氣似的開始醞釀睡意。
倒真的睡了過去。
不過五分鐘,琴酒就看到身旁的人原先緊繃的身體放松,傳來清淺的呼吸聲,他把帽子取了下來,就看到比起記憶中成熟了許多的五官再次以不設防的姿態出現在自己眼中。
熟悉的氣息變得淺淡,有棲川月皺了皺眉,像是要醒來的樣子。
琴酒沉默著把帽子扣了回去,調暗燈光、放平座椅。
一路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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