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什么，月哥是組織成員？”

        柯南瞳孔地震。

        “不對，如果月哥是組織成員的話,為什么赤井先生還會說月哥是個好孩子呢？”

        柯南不愿意相信有棲川月是被自己厭惡的組織成員，更不想接受對方這么久以來潛伏在自己身邊是為了探聽情報這個可能，但他同樣不認為赤井秀一會單純憑借個人喜惡決定一個人的善惡立場。

        而這一點,或許就是整個僵局的突破口。

        柯南期盼地看向赤井秀一。

        但赤井秀一卻沒有回答,而是笑著看向一旁沉默的安室透：“這個問題…我們的公安先生也可以給你答案。”

        安室先生？

        柯南有些猶豫。

        他不是不相信安室透，也不是覺得他會偏頗地判斷一個人。但他也明白，比起通過其他人轉述的情報或者資料，安室透更加信任自己親自探查的結果。

        柯南認可這種處理方式,換做其他時候,他也會認為這種處理方式更加恰當。

        只是…雖然相處時間不久，有棲川月卻莫名的在他心里留下極好的印象，他不想知道一個這一切都是偽裝的現實、或者說等待調查的回答。

        他需要的是一個肯定的、有棲川月絕對不會傷害他們的堅定的答案。

        安室透沒有回應柯南期盼的眼神，而是垂眸沉思著。

        在柯南看來,這已經相當于給有棲川月宣判了死刑。

        “好，我明白了。暴露身份后，有棲川月應該也不會再回來,這對我們來說也算是一個好消息，給我們留下了充足的時間去調查……”柯南深吸一口氣,盡量冷靜地安排著。

        然后就被安室透打斷。

        “有棲川月…初步斷定他沒有危險。”

        安室透緩慢卻堅定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正如之前所說,比起從旁人口中得到的結果，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但在宴會中,有棲川月因為三橋心雅可能遇到危險、而不顧立場向他這個敵對方的人求助這個舉動,還是在安室透心里留下了印記。

        當時的安室透只以為這是有棲川月想要戲耍自己的惡劣舉動,但在從風見裕也那里拿到有關三橋武的情報以及福居隆的真實身份,再加上貝爾摩德的話后，他才明白有棲川月或許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

        “在宴會里，我還遇到了貝爾摩德。他告訴我朗姆交給我的任務是boss對我產生懷疑之后的一次試探，作為幫我遮掩的報酬，她要我放棄對有棲川月的調查，把精力放在更應該對付的人身上。”

        “她還……告訴了我有關有棲川月、更多的事情。”

        那段塵封已久的過往在起封后被第二次揭開，消毒水味、潮濕的霉菌以及各種不知名的藥劑和鮮血的味道在安室透講述中彌漫了整個客廳。

        安室透的聲音一如往常般低沉而冷靜，即使在提到讓人不忍直視的殘忍實驗時仍舊平穩淡定的不帶一絲感情波動，好像并不為這段事實而觸動。

        可真的是這樣嗎？

        “第二次實驗是七年前。”赤井秀一沙啞著嗓音低聲道。

        他和有棲川月合作的時間就在七年前，就在紐約。

        也就是說，在和他達成合作、幫他收尾后續后，那個狡黠惡劣的少年從此失去蹤跡讓他無從尋找的原因不是只把他當做可有可無的工具，也不是情感淡泊、只在需要他幫忙的時候才出現，而是已經在組織的實驗室里被洗去所有或痛苦或快樂、但都不愿忘記的回憶。

        變成了一個全然空白的人，甚至還被自己的敵人植入順從的指令，為自己厭惡的人效力。

        即使他現在已經掙脫了設下的限制，也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信念、找回了自己的目標，也有了更多關心他、信任他的人，但這段時間的身不由己也在他的記憶深處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在他恢復記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該多么痛苦呢？

        “可是，即使是這樣…在四年前，他還是來找我完成了計劃。”

        “只有三年的時間，他掙脫了讓那位有著極其強烈的信心的洗腦控制，還很快的調整好了自己，不將一切負面的情緒暴露在他面前，甚至那短暫的碰面也表現的一如既往。”

        “為了變成這樣，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呢？”

        在赤井秀一所見過的組織成員里，有棲川月就是其中最格格不入的一個異類，身處黑暗、卻無法被黑暗侵染。經歷了那么多事，即便就此沉淪也沒有人可以指責，但他的信念依然堅定、方向一直鮮明，就像…一座燈塔，光芒微弱、極度被風雨摧殘卻絕不會熄滅。

        是他和那個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時指明方向的燈塔，讓他們不至于因為無望的努力而迷茫、讓他們保有對未來的期望。

        “但是…組織的boss為什么要那么對月哥呢？”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都是、或者曾經是組織的臥底，因此更多那個地方殘酷的手段更為了解、也就更加驚嘆于有棲川月能夠一直堅持自我的不易。

        但柯南沒有和他們相同的經歷，因而有棲川月的過往只會讓他擊敗組織的信念更加強烈，激起他努力的動力。

        因此，他也第一個發現了安室透還沒有說明的部分。

        “按照貝爾摩德所說的情報，月哥從小被組織收養，那組織絕對不會忽略從小的洗腦教育、也不會讓他接觸到和組織截然相反的理念。那按常理推斷，月哥應該和琴酒一樣，是那位先生忠實的下屬才對。”

        “但是這樣又產生了一個矛盾，對于一個實力強勁又忠誠度極高的下屬，只要那位boss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做出讓他去充當一個未完成且危險度極高的實驗的實驗體。”

        “那就說明，至少在接受實驗之前，月哥在那位boss的心里就是一個極為不安定的、和他理念相駁的存在。”

        “從這個結論反推，就能得出月哥根本不是從小被組織洗腦的兒童，在被那位boss發現時，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和價值觀。”

        “要是這樣的話，他為什么不直接殺了月哥呢？難道是因為黑暗組織的boss也有一顆對孩童的憐憫之心嗎？”

        “或許…是因為忌憚吧。”安室透回答。

        “貝爾摩德在提到那位之所以無法直截了當的解決掉有棲川月，是因為受到某一種力量的制約，只能暗中借助實驗這個理由，試圖讓他死在這個毫無安全性可言的實驗里。沒想到這個計劃失敗，有棲川月雖然受到實驗副作用的影響，卻沒有如他所愿身亡。”

        “他的計劃也被那股力量發現，從而很長一段時間都被打壓制約，無暇顧忌有棲川月，之后也不敢再試圖將他殺死，只能通過洗腦、扭曲意志等手段讓他不會再跟自己作對。”

        “也就是說，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還有一方強到讓組織boss都畏懼的力量存在？”赤井秀一注意到了這段話里最重要的信息。

        “那這一方的立場…會在哪邊呢？”柯南問。

        這一方存在的立場是什么，安室透和赤井秀一都沒有給出回答。

        他們當然希望這個突然出現的第三方屬于他們的陣營，但在對抗的最后階段，幾乎每一個國家每一個組織都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底牌，沒有人蠢到在這里藏拙。

        因為他們都知道，只有所有人齊心協力、彼此信任，才能拿到最終的勝利，才能讓一切為之犧牲的人都重新走到陽光下。

        那么……他們只可能是與自己相反的陣營。

        在兩人的沉默中，柯南也明白了他們的答案。

        但他還是不死心，小聲嘟囔：“不是我們這一方也沒有關系，他們也不一定就站在另一邊啊？不是說他們因為月哥對付過組織的boss嗎？是站在月哥那一邊的也說不定。”

        “你說得對！”安室透猛地站了起來，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即使不是我們這方又如何？只要不是組織的助力，就有拉攏的可能！”

        “等等，安室先生！”柯南還沒想明白他的意思，安室透的身影就從他的視野中消失。

        然后一旁的赤井秀一也站起身，準備上樓。

        看到柯南迷茫不解的眼神后，他按耐下想立刻聯系fbi進行調查的急切心情，解釋道：“不止是站在有棲川月那一邊那么簡單，按照現在的情報來看，那一方和有棲川月的身世有關也說不定。”

        “只要我們能找到足夠證明這個猜測的情報，按照那方對有棲川月的重視程度來看，真的會站在他那邊對付組織也說不定？”

        “可是…他們只在月哥快要死了的那次實驗中才出現過，也根本沒有在意月哥后來的遭遇啊？”

        “如果他們根本沒有了解這么多呢？”赤井秀一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假如他們根本不知道那位boss到底做了什么，只以為他是在像對待一般的組織成員那樣對待有棲川月呢？如果他們根本不知道有棲川月幾度在生死線上徘徊、根本不知道那位boss對有棲川月有殺心呢？”

        如果那一方真的是赤井秀一猜測的那些存在的話，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所有黑暗組織的核心原則都是弱肉強食，而那個組織的成員更是一次次磨練中脫穎而出的最強者。

        如果有棲川月如他所想、是被那些人重視的存在的話，就能解釋那位先生為什么如此忌憚有棲川月、卻又不敢直接解決他了。

        但同時，不敢明目張膽的解決，暗中小動作卻一直不停…也有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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