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月跟幾個嬸子一起，給小表弟洗了個艾草澡。

        “別說這小小娃兒，長得還真是好看，不是初生孩子皺皺巴巴的那種，反而紅紅的，很白凈。”宋昭月拿手指，輕點著小表弟的鼻子：“真好看啊，這鼻子眼。”

        “跟別枝一樣，都像你舅舅呢。”

        宋昭月笑笑：“可不是，表弟表妹都跟舅舅極像，好看得很。”

        “你娘跟你舅舅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葉嫻感慨了句：“你小時候也像你舅舅，本還尋思著大了鐵定好看。沒成想……”

        沒成想被舅母刻意喂成了二百五十斤的豬頭！

        宋昭月撇著嘴：“好了，姨娘可莫要再笑話我難看。反正我嫁也嫁了。”

        “如果不是太胖，你本該嫁個更好的。”

        宋昭月正色道：“姨娘你可說錯了，我相公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沒有之一。”

        能有什么好的？商臨淵兩兄弟早死了父親，全靠老母親把他們拉扯大，家里多窮，誰都明白。商臨淵再怎么勤勞，再怎么腦子靈，到底年歲小些，沒有底蘊。

        葉嫻嘆口氣：“你呀，就是腦子太簡單。誰對你有一分好，你就恨不得回饋十分。”

        說到這里，葉嫻拉著宋昭月到一旁，說了體己話，又拐彎抹角地讓宋昭月少回娘家。

        “為什么少回娘家？”

        “你那舅母……”葉嫻想起以往每每提點宋昭月，宋昭月都能因為她說翁氏的“壞話”而生氣。于是，她索性閉了嘴，只道：“反正少回娘家就是！”

        宋昭月心里頭生起一絲暖意，伸開胖手，攬了攬葉嫻的肩：“姨娘，我都懂。等會兒，能不能配合我一下？”

        這一抱，讓葉嫻有點蒙：“昭月，你懂……哎，你哪里會懂？咦，你的簪子呢？怎么用個木簪？頭發也亂成這樣了。姨娘替你重新束。”

        “不用束了。”宋昭月放開葉嫻，指指頭上的木簪：“我的簪子，被葉別枝和翁氏騙走了。”

        葉嫻聽到“翁氏”而不是“舅母”，頓時又是詫異又是難過：這傻孩子，終于懂事了嗎？

        “好！你讓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宋昭月附到葉嫻耳邊，細細地說了些話。

        “你娘要是知道，她九泉之下，會高興的。”葉嫻頓首，突然有些想哭：這樣的昭月，終于有點喜喜的樣子了。

        宋昭月神情一肅：“姨娘別難過，我娘留給我的東西，我會一一追回來。酒肆，地契，她們更是想都不要想！”

        說罷，宋昭月向著葉嫻躬身行了個大禮：“舅舅是個老實人，只知道釀酒，要不是有姨娘守著，這酒肆早被舅母蛀空了。我代我娘謝謝您。”

        葉嫻神色復雜：“守著酒肆，也是為我自己。沒了酒肆，我也輕易找不到好活。”

        宋昭月知道葉嫻是故意這么說的，她娘葉喜喜基本是手把手教著葉嫻理事，葉嫻離開來泰，找到更好的出處不是問題。

        葉嫻守著來泰不倒，左不過是為了紀念母親葉喜喜。

        也不知道那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便宜母親，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物？人格魅力居然大到離世十來年，還能攏住一整個酒肆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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