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笑著，拿起五色晶瑩的糖人娃娃，送到太后嘴邊：“太奶奶要嘗一口嗎？”

        太后背過身后，將淚拭了，這才張開嘴來，咬了一口：“真甜啊！阿璃是最有孝心的孫孫。阿璃既然想多攢些錢，那太奶奶讓你皇爺爺給你封個富足的州府，可好？”

        “好。”

        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很快就近了傍晚。

        太后依依不舍地放行，并囑咐宋昭月常進宮來看看她。

        “你們再不來探探我，我這個自號‘孤’的老太婆，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宋昭月連忙說著，如今杜若笙也在京中，怕是今日還在她的百花院中，她們定會時常進宮的。

        太后和白太妃這才開心起來。

        卻說一家三口出了皇宮，回了齊王府，發現陽若茂已經等候了些時辰。

        也不知道是因為宋昭月此時已經是名正言順的齊王妃，還是陽若茂娶了正妻洛程程后有所收斂，還是盛宇卿在身邊，宋昭月覺得，陽若茂今日很是稀奇，竟頭一回沒多看她兩眼。

        可惜了，要是陽若茂死性不改，今日還敢放肆，丈夫肯定要治治他的！

        算你識相。宋昭月抱著阿璃，向著陽若茂微微屈膝，便下去了。

        直到傍晚時分，盛宇卿才回了房。

        “我那姐夫送走了？查出是誰蠱惑挑唆阿璃了嗎？”

        “什么叫你那姐夫？”盛宇卿搖搖頭，蹲下身子，與阿璃一道兒在紙上亂涂亂畫：“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姐夫，也是我的姐夫。”

        宋昭月一愣：“好吧，殿下我錯了。”

        盛宇卿幽幽地道：“還是習慣你叫我相公。無人時，便喚我相公吧。”

        阿璃也道：“爹爹喚娘親媳婦，娘親也該喚爹爹相公的。”

        “既然你倆都這樣說，那么……相公，查出是誰了嗎？”宋昭月臉上不自覺地浮了個笑，心中安寧。

        叫了這許久的“殿下”，突然叫回“殿下”，果然透心涼，心飛揚！

        “陳湘湘。想不到吧，竟是陳湘湘。”盛宇卿神色淡淡地紙上寫了個“殺”字，那殺字，想是寫得極用力，力透紙背。

        “陳國公欲謀害我們一家，陳湘湘挑唆阿璃，更害得你長姐才半月的孩兒，胎死腹中。這兩人，都可以除去了。媳婦，我已經讓你哥哥將消息傳入陳國公世子耳內。想來不久后，陳國公世子陳建舟就該是陳國公了。”

        什么！？

        胎死腹中？

        宋昭月深呼兩口氣：“什么時候的事？”

        “今日。”

        宋昭月哪里還坐得住，她站起身來，著急忙慌地讓初夏備好藥箱。

        “媳婦，洛程程無恙。”盛宇卿眉頭皺著：“歸寧后再外出吧，此時去英勇候府，不合禮儀。”

        新婚后第三日，娘家會派小輩來接新娘，新娘與新郎回了娘家后，匯報婚姻情況，婆家會在天黑前，再將新人接回去。據說接得晚了，或者新娘過得不好，娘家就會刻意挽留，不讓新娘出門。

        要是新人天黑之前還沒能回到家，婆婆的眼睛就會瞎掉。

        歸寧之日，大約就是婆婆和新媳婦，還有丈母娘間的第一次較量了。

        宋昭月道：“歸寧的前兩天，也是讓剛洞房的小新娘子休息的。我們早就是夫妻了，哪里還用休息……算了，不能丟了相公的臉。相公，我晚上偷偷溜去姐姐那里。我是醫者嘛，出了這樣大的事，沒有親眼看到姐姐的狀況，我心不安。”

        盛宇卿沒說什么，只揉揉宋昭月的腦袋：“這是陽若茂的第一個孩子，英勇候夫人又慣來偏疼這個小兒子，怎么可能苛待了洛程程。何況大娘子早就趕過去了，你且安下心來。”

        宋昭月想想也是，她毒術無雙，醫術倒真算不得厲害。

        就連至寶救心丸，也是抄的古人藥方。

        她的擔憂，大抵是沒什么必要的。

        這天晚上，當宋昭月哄好阿璃，換好夜行服后，赫然發現，一身夜行衣的盛宇卿也站在了院中。

        “相公做什么？”

        老實說，院里乍然出現了一個黑衣人，宋昭月還是被嚇了一嚇的，連金針都捏在手里了。

        盛宇卿淡淡地道：“你進候府，我守著你。”

        這什么意思？堂堂齊王殿下，要給自己翻墻放哨？

        “嘿嘿嘿……”宋昭月開始傻樂。

        盛宇卿揉了揉宋昭月腦袋：“走吧。候府布防圖，你可有？”

        “早就背得透透的。”宋昭月道：“告訴相公一個秘密，我姐姐可奇特了，我總疑心她能過目不忘，天資超越常人。每每她看過的地形建筑，她幾乎都能默記下來。”

        盛宇卿奇道：“你已經夠聰慧，她竟比你還有天資？”

        我才哪到哪？

        我只是久經訓練，比常人在地形方面更敏銳些。

        洛程程那才叫天資。

        宋昭月聳聳肩：“比我的腦子好用太多。”

        “若是男子，倒可以薦去工部。”盛宇卿與宋昭月并肩飛縱，宋昭月的氣息都開始不穩了，盛宇卿卻如閑亭漫步般悠閑：“也是可惜，洛程程若嫁與陳建舟，那才是天生一對，或者還能幫些，做個賢內助。”

        “誰說不是呢。”宋昭月開始撓頭，一想到洛憐巧和柳姨娘還有賢王，就覺得蛙鳴蟬噪！

        很是心煩。

        只是這事，都由天子接手了，煩躁也是無用。

        盛宇卿握了握宋昭月的手。

        宋昭月回之以無奈的微笑。

        到了英勇候府后，宋昭月翻了進去。

        盛宇卿則抱著手，站在路邊的一棵高大的槐木之下。

        “真是多事之秋！今日還是不能抱著媳婦睡。”盛宇卿嘆息一氣：“他陽若茂都能一夜讓媳婦懷上，這么久了，本王怎么連個浪、蕩、子也比不得？”

        “罷了罷了。孩子會有的。”

        盛宇卿躍到高高樹陰之中，徹底不見形蹤。

        卻說宋昭月摸到了主院之中。

        洛程程在坐小月子，男主人必不能回房。

        于是，宋昭月直接破了紙窗，將拉栓拉開，之后躍進房中。

        “姐姐。”宋昭月站到床頭，推了推熟睡的洛程程。

        月光下，洛程程臉色蒼白如紙。

        她睜開眼，見到一身黑衣的宋昭月，像是并不意外，輕輕地說了一句：“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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