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洛程程便與葉別枝、杜含霜等年輕小媳婦打成一片。

        洛程程身上銀錢多得數不清，安平候府的嫁妝，英勇候府陽若茂的家底，老夫人給的體己尚且不提，光是太后和幾個太妃在京城一戰中給的賞賜，以及百官送的感謝禮物，都能買下半個龍泉鎮了。

        在村子里，又因為不用像在京城一樣，花銷在巨額的人情往來和衣著打扮上。

        是以，出手闊綽而又見識頗多的洛程程，儼然成了村子里最受人喜歡的小婦人。

        人們對于洛程程初時還是同情多于羨慕嫉妒的，到后來，便全成了因同情、敬佩而生起的喜愛。

        畢竟，劉老太太和張招弟早將洛程程一家被叛軍殺死，洛程程顧念著舊情，大義地留下孩子的事給傳揚了開去。

        “可憐啊。再有錢的也是可憐。”

        “二皇子盛立恒真是該死！我早就猜到他要生叛的！”

        “可不就是！那次二皇子妄圖殺害阿璃……小皇孫和云逍遙時，我也猜到了！”

        “不如我們參軍去吧！”

        “行啊，好歹為天下可憐的人盡份力氣！”

        宋昭月幾人整天都坐著繡花呢，要不是獵戶們的家屬時不時給送上了一些給孕婦吃的山珍和野味，她們幾個哪里知道因著洛程程，這個深受村民喜愛的“苦主”的到來，吳家村和附近村子里的人，都開始狂熱地試圖參軍，試圖報效大盛，早日平叛！

        杜若笙看著這情形，便讓村民們自個兒去營中。

        畢竟龍泉鎮的護城軍，哦，應該是顧家軍，一直都在招兵中。

        除開因“苦主”身份，將周圍人的熱血點燃，顧家軍士兵劇增外，洛程程的到來，還意外地讓杜如晦和顧家明松了一口大氣。

        以往，宋昭月只是紙上談兵般地給杜如晦和顧家明一些建議，而洛程程的到來，便將杜如晦這一邊，唯一的短板——基建和水利以及軍械制造給補上了。

        為什么說這些是短板呢？難道說整個越州，就沒幾個懂水利、土木、軍械制造的？

        當然有幾個稍懂的，但這些官員也都是直屬于工部，是工部下派的不夠厲害的人，對各種事務都不算精通。如今的越州，大抵算得上是被孤立的，相鄰的州府，不是保持中立，天子和叛軍兩面都聽，就是早就歸于叛軍的，所以，如今的越州治下，因著不能與工部互通，就什么都還是戰前的老樣子。

        軍械比不上叛軍就算了，連各種水利和城防，官員們都沒能跟上戰時的需要，做好準備。

        也不是他們不盡職，實在是他們能力有限。

        畢竟，格物和百藝，醫術等等，在這個時代，都是私下所傳，往往都是一個家族的底蘊，常人難以觸及。是以，即便是工部里，都有許多人只是通過科舉考時文上來的，慢慢才在工部的就職中，學習到那些技能。

        也就是這個緣故，當初杜如晦在偶爾聽到宋昭月的言語后，才急巴巴地讓官員們過來請教，哪怕宋昭月也不懂，只能說個外形，那也足夠那些官員們感慨“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于是，在洛程程終日被官員們圍繞，晚上還要趕工制圖，甚至時常被杜如晦和顧家明一輛馬車接走后，沒人搭理的杜若笙終于忍不住跑到杜如晦面前抱怨了。

        “爹爹！程程是個孕婦！她再怎么厲害，也得讓她歇歇啊！她都累瘦了！”

        杜如晦吃驚地看著杜如晦：“我兒竟能為了一個人如此沉不住氣？看來，女大不中留這話，到底是對的。”

        杜若笙連耳朵都紅了，那些抱怨的話便也不好再說，只得巴巴地趕回了吳家村。

        好容易又挨過白天，洛程程回來了。

        可杜若笙親煮的一桌子菜，洛程程只象征性地吃了兩口，就又去書房里寫寫畫畫了，還說：“我其實在你爹爹的衙門中吃過飯了。哦，對了，你先休息吧。天公不作美，安溪鎮今秋又是少收，這可讓你爹爹傷懷了。我須得早些將那邊的屯田水渠做好，無論是澇是旱，明年都要讓安溪鎮人有余糧。還有這個弩，該要改良一下……娘娘給提了些好建議，當然她只能說出來，給我個大致的方向，我得全力去做這事，才不枉費娘娘的好點子。”

        杜若笙長長地嘆息一聲：“越州的官做得太失敗了，竟要靠你一個弱女子來規劃這些。”

        “不然呢？那些厲害的，早都升了京官了。”洛程程好笑：“我不累，能多做些事，這也讓我身心愉快。只是冷落了你……再等等吧，如今多事之秋，待得打下江州，讓工部的人才過來接手，我便不再出門了。”

        杜若笙又是高興于洛程程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又是覺得自己可憐。

        她看著洛程程伏岸苦研的背影，不由得輕輕搖頭——在這個時代，人們想要出人頭地，唯一能做的，就是科舉。

        自然，參軍基本上算不上出路，因為像老安平候洛臨那種，能白衣封候的，基本算是異數。

        而在科舉中，要考較的，就是日常的課程。

        六個課程里，雖有數，但明顯數這一門學科，并不是主課。時文是最終的考程，也就是詩書。

        “你也早些休息，你腹里可還有一個小人兒呢。”杜若笙交代了聲，便退了開去，嘴里還在碎碎地念著：“真該給天子或者太子進言，讓他們把科舉給改革一下。時文也太空而無用了吧……”

        就這么過了兩個月，便到了飄雪的臘月。

        此時，便是洛程程也開始顯懷了。

        宋昭月和葉別枝也都有五個月了。

        好在三人都身形苗條，那肚子也不太臃腫，還是美得很。

        婦人們都在說：“看看，太子妃娘娘且不論，那是救世菩薩下凡，便是吳程程和葉別枝都那般好看。她們怕不是懷的假孩子吧？怎么她們只長肚子，不長肉？你別說，光長肚子不長肉，倒比胖些的要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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