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也讓那些將士英魂，枉死的百姓得以瞑目！”

        杜如晦眼含熱淚，斟酒三杯，灑向天際。

        他在祭奠蕭魁，祭奠西北軍死去的戰士以及那些無辜的百姓！

        “叛軍與兩夷軍如此表現，是坐實了北夷王與王兵的身份了！北夷王就是不知怎么被迷惑的九皇子盛天機，那個王后，也真是洛云了！爹爹，他們已經動身，那么洛云快要到了吧！”

        杜如晦看向一臉憂慮的杜若笙：“北夷王去了山西，那么王后的方向應該就在此處。暗探的消息，說是三天前，那么，最多再有一個月，洛云就該到了。”

        “明白了。該做準備了。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從山西到越州，全是叛軍所占的地界，洛云就算沒從兩夷帶一兵一卒，光是一路集結兵力，也是我們所不能擋的！”杜若笙嘆息：“爹爹，您說，顧家明那邊，有了我們的支援，能不能在一個月內，攻下江州？”

        “是該做準備了。”杜如晦幽幽地道：“快了，就是顧家明一人，再有兩月也能拿下江州。二皇子既然要再博個名聲，那么洛云定不敢濫殺。”

        輕風掀起杜如晦的衣裳，獵獵作響。

        杜如晦聲音變得堅定：“坐以待斃，不是出云居的風格！若笙，通知下去，龍泉鎮不用守了，所有兵力集結，與我們一齊全力奔赴江州，將江州拿下，于此打通江州與瀘州之界。待得洛云在龍泉鎮盤桓之日，就是洛云死去之時！”

        杜若笙雙眼飽含熱淚。

        她咬牙應是，旋即轉身離開。

        江州。

        駕馬的兩個小將，向著車簾內小聲說道：“殿下，前面就是安南鎮了。”

        “知道了。繼續前行。”商臨淵淡淡地應了聲。

        宋昭月也道：“本就做足了準備，兩位將軍得顧統領重用，也非常人。莫要緊張就好。”

        兩小將不由得有些赧然，太子便罷了，連身子重的太子妃都如此沉著……

        不知怎么回事，本來還憂心忡忡的兩人心中，聽到商臨淵和宋昭月淡定的聲音，心中那根崩緊得弦，居然略略松了一些。

        由不得兩人不緊張，眾所周知，南安的守將方楷，正是二皇子的死忠，也是如今顧家軍最想拔除的一顆眼中釘！

        二皇子待人處事，謙和而又決絕，個人魅力很能征服人心。即便二皇子陰險無匹，也總能找到最能收買人心的理由，手底下從不缺死忠。這個方楷就是其一。

        雖算不上心腹，但方楷是得了二皇子賞識，才從默默無聞的小兵，一步步成為江州戍守左翼長，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方楷必然會誓死抵抗。

        在整個江州中，除卻顧家明最早對上的章門關守將，以及在商臨淵宋昭月夫婦與顧家明相見早半天被處決的守將，也就只剩下方楷位最高，兵力最重。

        安南城門排查得十分嚴格。

        一隊士兵出來，細細詢問每個人。更有人將他們馬車上的生活用品和一應用來迷惑人的貨品，全數解開來。

        余弦和小海正向著領隊模樣的軍士說話：“我們來時，官爺也是見過了的，前些天也跟官爺說過了，我們主人家是瀘州止馬的，夫人是臨城人。主人家來接夫人，正好運送些貨物。官爺想來也到臨城查過了吧，元通幾個商號，都有我們的備案。”

        說著，余弦又給那軍士遞了個銀袋。

        不錯，這客商上道。

        軍士看了眼余弦，又掂了掂銀袋：“那位就是你們夫人。你們主子長成那樣，夫人倒還清秀。那小模樣，也不像你們主子說的，那般脾氣大。”

        余弦壓著聲音：“軍爺，軍爺小聲些。我們夫人可不仗著主子疼她，否則啊，哪里敢因為老夫人幾句話，就跑回娘家來了……哎呀，這也是，天天打仗，霖縣都被打下去了，下一步就該打臨城了。哎……夫人還不肯回家去，老夫人頭發都急白了。這些天里，主子沒少勸夫人，夫人卻還是不情不愿的。”

        那軍士又看了眼宋昭月：“嘖，那是給你們主子慣出毛病來了。要我說，打一頓就好了。誒，你也別說，這打仗也是要老命了。兄弟，跟你交個底，我都想跑呢，就一家老小都在城里，跑也跑不脫，我整夜都睡不著，臨城那守將估摸著打都不用打，就直接降了。也用不著十天半個月，那殺神顧家明，鐵定要打這里。”

        余弦也嘆著氣：“說得是啊。我呢，也是上有老下有小，這才跑這亡命的生意，誰不想安安穩穩過日子？卻是沒想到，你們這些官爺，也有這煩惱。”

        眼看著軍士一直往自己這邊瞧，宋昭月自來出生入死慣了，也沒反應，只是商臨淵偷偷握住了她的手。

        手心微汗。

        “媳婦莫怕，例行檢查而已。”

        宋昭月點頭，裝出幾分柔弱來：“都說在臨城生孩子了，相公偏要讓我回家去生，這一路提心吊膽的……”

        “在家生好啊。我們夫妻倆這許多年才得來這個孩子，娘可等不及抱孫子了。”

        宋昭月微怒：“原是你娘的主意！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娘可巴不得我路上出點什么意外，好讓她去陳家下聘。你看看你啊，生得這副丑樣，有我這么個漂亮媳婦，都是你八輩子的福分，你倒還想娶別人！”

        戴了以前商臨淵那副面具的商臨淵也陡然放開宋昭月的手，虛指著戴了人皮面具，普通姿色模樣的宋昭月，氣得發抖：“三從四德，三從四德！你以為你懷著孩子就了不起了，竟敢指責我娘！等你生下孩兒，我就休了你！”

        宋昭月挺著大肚子，豪橫地大步上前，一個大肚子頂住商臨淵的肚子：“休啊，你休啊！你休個試試！你敢休我，我就捶死肚里的孩子！”

        “你敢！”

        宋昭月大呼小叫地：“你看我敢不敢！？”

        說罷，掄起小拳頭，就往肚皮上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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