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朱雀之聞,果然傳說
三個人看著中間這盤傾注了兩個人心意的菜,沒人打算動筷。
“你自己做的,你倒是吃啊。”沐漫夭撇撇嘴,極盡慫恿。
江流年看著這盤發(fā)黑的菜,終于艱難的拿起了筷子,吃了下去,然后不動聲色的又吃了一筷子。
兩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盤菜已經(jīng)被吃了一小半了,當(dāng)下都明白了一切,眼疾手快的搶起來。
沒想到她倆合作的菜雖然賣相不怎樣,卻意外的好吃。
吃飽喝足后,兩人便去了暮山,登頂后,彼時太陽剛剛從太平線上升起來,灑落一世光芒。
沐漫夭看著山上漫山的桃花,眼前浮現(xiàn)兩個人影,也是漫山桃花,女子席地?fù)崆伲凶訜o奈皺眉。
“這桃花,你可喜歡?”他輕聲問道。
“很美?”
“那你愿意死后長眠于此嗎?”
沐漫夭轉(zhuǎn)頭,陽光撒在她身上,她笑的清純:“倒也是,極好。”
“鳳棲公主和追憶散人就葬在此處。”
“是嗎?”
“這是他們的最后一站,那里有個小屋,不若一起去瞧瞧。”
沐漫夭點(diǎn)點(diǎn)頭,走進(jìn)小屋,只見房間左邊是一扇方形多圓孔屏風(fēng),將左右兩邊分開。兩邊都大理石書桌,右邊桌上幾株蘭草,筆是狼毫筆,硯臺是端州的端硯。書柜用竹子搭成,書桌右邊有一個琴架,也是竹制,旁邊還有一個竹制的桌子,上面是紫砂的茶杯茶壺。右邊角落還有一張床。
沐漫夭撫摸著屏風(fēng),仿佛看到一個女子坐在大理石書桌旁,扭頭通過屏風(fēng),深情的注視著另一邊。
“這地方,好親切。這房間,像是按我的心意打造的。”沐漫夭玩笑出口。
江流年垂眸不語,從旁邊拿過宣紙,將紙鋪在桌子上。
他指了指左邊:“你去那邊坐著。”
沐漫夭聽話的去那邊坐著,他又說:“朝這看。”
沐漫夭透過屏風(fēng),自然將目光落到了江流年身上,她把這歸咎于江流年的美貌。
江流年與她四目相對,這一刻,記憶與現(xiàn)實(shí)重合,一時分不清今夕何夕。
那人總是充滿了熱情,想要在他生命里留下最絢麗的色彩。
“相公你渴了嗎?我給你送點(diǎn)茶水。”
“相公你餓了嗎?我去給你送糕點(diǎn)。”
“相公……相公”
沐漫夭看他一臉的呆樣,不禁好笑的眨眨眼睛:“怎么,百年難遇的大美人把你看呆了?”
江流年垂眸,掩住眼里的哀痛,又露出了笑容:“我開始畫了。”
她看著他執(zhí)筆,修長的手包裹著筆桿,他眼神專注,時而朝她看上兩眼,卻又快速轉(zhuǎn)頭。立于書桌前,白衣如雪,衣袖翻飛間,盡顯風(fēng)流。
她就這樣看著他,不覺流年,最后他輕輕將筆放于桌前,她才如夢初醒。
“你畫完了嗎?”她從玉案上起身,伸了伸坐麻的雙腿。
“嗯。”他看著畫中之人,再看向在那活蹦亂跳的人兒,被她生動的樣子所喜,往事不可追,還需憐取眼前人。
“你過來。”
沐漫夭小跑的過去:“怎么了?”
“教你寫字,學(xué)不學(xué)?”
“真的?”她一溜煙跑到他身旁,笑容彎彎,“開始吧。”
江流年問她:“你最想學(xué)什么字?”
“沐漫夭。”
他一筆一劃用最工整的正楷寫下沐漫夭三字。
“看明白了嗎?你自己寫一遍。”
沐漫夭激動的接過筆,想著江流年剛才的動作,信心滿滿:“這不很簡單嘛。”大手一揮,紙生生凹下去了一塊,墨水暈染了紙張。
江流年搖頭:“你握筆的姿勢不對,用力太猛了。”
他走到她的身后,將她的手?jǐn)[放出正確的姿勢。
她身周圍繞著他身上的蘭草香,心在胸腔里瘋狂跳動。感覺就要破土而出。
江流年包住她的手,看她呆呆愣愣的,愉悅輕笑:“在想什么?”
沐漫夭抬頭看他揶揄的笑容,他眼中似有秋水輕柔,看著那白皙的臉頰,忽然就想親上去。在想什么,沐漫夭,克制,不要被男色所迷,他說話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耳根卻不受控制的紅了。
江流年也不再逗她,握住她的手,一筆一劃寫下“沐漫夭”。
帶著她感受每一筆的起轉(zhuǎn)騰挪,輕重緩急。
沐漫夭感受著指尖的溫暖,一筆一劃,這字漂亮的不像話,她想自己竟然有一天可以寫出如此好看的字來。
他們整整寫了一張紙,沐漫夭看著紙上的三個字,欣喜不已:“這張紙送我了吧。”
“不行。”
“我買你的。”她咬咬牙,畢竟這張字肯定能讓奶奶開心好久,也算值。
“那你要拜我為師,日后我教你習(xí)字揮墨。”
“好,師父請……”
“不用了,你只要會寫我的名字,以后出名了,字帖上要有師父的名字就足以。”他說的一本正經(jīng),仿佛天經(jīng)地義。
沐漫夭想想也有道理:“好,師父請賜教。”
江流年又握著她的手,寫了兩張他自己的名字,美其名曰,師父的名字?jǐn)?shù)量不能低于自己,這樣大不敬。
沐漫夭揉了揉寫痛的手腕,準(zhǔn)備拋開江流年自己單獨(dú)寫。
江流年在旁邊涼涼道:“小漫夭可要尊師重道啊。”
沐漫夭:“……”
沐漫夭看著江流年手中的三張紙,默默的將沐字劃掉,寫江字,這筆在江流年手里就那么靈活,到自己手里就開始歪七斜八的亂寫一氣。
最后這字能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看出是江流年三個大字。江流年看了看她寫的,皺眉思考了一會兒:“不錯,寫的字挺黑的。”
沐漫夭:“……”不會夸人就不要夸,這墨黑還不是你家的,自夸呢?
江流年似乎也覺得自己夸的有點(diǎn)偏,又添了一句:“一看筆就是好筆,被你如此用力還完好如初。”
沐漫夭:“我已經(jīng)很輕了。”
江流年想了想,又道:“確實(shí)進(jìn)步了,最起碼紙沒破了,也可能這張紙當(dāng)時多加料了,我記得有一張紙格外厚,按兩張紙的價(jià)格……”
沐漫夭忍無可忍:“師父,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只有我一個徒弟了。”
“為什么?”
“因?yàn)槟沆鸥唬覀兂鸶弧!?
“我有嗎?”
“連夸人都不會。以后肯定找不到師娘。”沐漫夭又接一句,總要扳回一局。
江流年看看她,輕笑:“也就只能禍害你了。”
沐漫夭臉色微紅,嚷嚷:“你還教不教了。”真是個睚眥必報(bào)的小人。
江流年再次握起她的右手,輕輕的一筆一劃寫下:“練字并非一日之功,不必心急。”
他輕聲細(xì)語,仿佛剛剛惡語相向的不是那人。
時間緩緩流淌,他停下教他寫字的手,看了看天色:“看夕陽嗎?”
她卻歡快的抽出手來:“好啊,好啊。”拉著他的衣袖往外走。
太陽慢慢從水平線落下,她看的入迷,突然一陣琴聲響起,輕靈空幽,令人心曠神怡,一天的疲勞,也仿佛被琴音所帶走了。
她看著他坐在桃花林下,修長的手指勾出悠揚(yáng)的音樂,竟覺得這艷紅夕陽,漫山桃花,也不及這一人。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脫口而言:“朱雀之聞,果然傳說。”
琴弦應(yīng)聲而斷,他輕笑喃喃:“你果然沒忘。”
沐漫夭跑了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
“好。”
來到村門口,他將一個小盒子遞給她。“送給你的拜師禮。”
她打開盒子,里面是筆墨紙硯。她眼睛亮了亮,笑瞇瞇道:“謝謝師父。”
回來時奶奶正在做飯,看著她笑顏如花,不禁慈愛笑問:“和誰出去玩的如此開心。”
她臉紅了紅。也不作答。跑到屋里把門鎖上。便開始摩拳擦掌,提筆寫字。字跡還是歪歪扭扭,但是卻能清晰的分辨出江流年三個字。她眼角彎了彎,撫摸著這三個字。
晚上,沐漫夭陷入熟睡,懷中的玉佩散發(fā)著柔和的綠光,溫潤的柔光沁入她的身體,讓毯子上的人的臉色紅潤了起來。
或許是今日桃花開的格外爛漫,夢里也有一片相似的桃林,
一個面紗女子笑著對身邊男子說:“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這個時候的桃花,最美。”
沐漫夭努力的想看清男子是誰,卻徒勞無功。
女子見男子不接她話,有點(diǎn)生氣的說:“山頂上有一片桃樹林,傳說林中有兩只朱雀,隨仙樂起舞,王爺,我要看朱雀。”
“你怎么不自己彈?”男子優(yōu)雅的坐在侍衛(wèi)拿來的墊子上。
“臣女不會。”
“本王也不會。”男子語氣不屑,伸手接了朵飄散的花瓣,細(xì)細(xì)摩挲。
女子看了看在那邊裝深沉的某人,隨手指了一個侍衛(wèi),道:“你,去給我拿把琴來。”
黑衣侍衛(wèi)反問:“我?”
“對,就是你。”
“……”
竟然被無視了,女子轉(zhuǎn)而面向男子:“我沒帶琴,你不彈,我彈。”
“去取本王的琴來。”
“是。“
女子看著男子的臉,像是在發(fā)呆。
“你在那嘀嘀咕咕些什么,琴取來了,你彈完我們就回去吧。”
女子自信滿滿的席地而坐,琴被放在膝上,若是千雪上仙在此,肯定會讓閑雜人等速速撤離。
但顯然夢里的男人并不清楚,琴聲一起,林中鳥獸具飛,一陣花雨,她坐于林間,一身玄色衣袍,輕紗遮面,神秘而美好,表情陶醉,似乎彈奏的是什么神仙音樂,沐漫夭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卻見男子青筋暴起,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住手。”
女子一把按住琴弦,又是一陣刺耳的琴鳴,疑惑抬頭:“怎么了?”
“焚琴煮鶴,抱潛天物,你起來,本王彈。”
女子激動的起身:“太好了,以前我日日來這彈,總不見朱雀,說不定今日有緣一見。”
旁邊侍衛(wèi)無語望天:“那朱雀真可憐,怕是早死了。”
女子惡狠狠的瞪著侍衛(wèi):“你是不是活膩了?”
侍衛(wèi)連連搖頭,閉緊了嘴。
輕攏慢捻抹復(fù)挑,琴音緩緩流淌,沐漫夭心想,那琴音自己似乎今天才聽過,她忍不住瞪大了雙眼,迫切想要看清楚男子的容貌,卻始終是徒勞。
一曲終了,不見朱雀,女子贊嘆:“朱雀之聞,果然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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