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她出不去了
算了,弄清真相于她也無用,只可惜了好不容易有個能問上話的知情人。
她剛要回去,卻覺心神巨震,無數痛苦的畫面從腦中浮現,如針錐一般刺入靈魂深處。她心狠狠蜷縮絞動,痛到全身顫抖,卻不知如何緩解這痛苦。
她費力地施展法術,按住胸口跌坐在房門口,卻是連推門進去的力氣都沒有了,痛到極致時模模糊糊地想,這比碎魂鞭抽在身上的痛可痛多了,任她使出渾身解數,卻沒有絲毫減緩,可是現在明明是白天,自己也沒做夢,怎會如此痛呢。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恨不得一死百了,那痛苦終于慢慢減輕,沐漫夭撐起汗淋淋的身體,踉踉蹌蹌地走入了屋內。
看樣子這地府之旅,自己飛去不可了。
沐漫夭第四次來到地府,當真是熟門熟路,她直接找到了閻王爺,笑瞇瞇地看向滿臉愕然的閻王。
“閻王爺,好久不見。”
閻王滿臉堆笑,“上仙來我這地府有何事?”
伸手不打笑臉人,沐漫夭坐在旁邊的待客椅上,一邊說一邊觀察他的神色,“我來此不為別事,只是想讓閻王告知我與我結契的曼珠沙華是哪一株。”
按說自己與之結契,應該能知道它的方位,可無論自己怎么感應,都找不到那朵花的位置。后來才知,這是曼珠沙華的原因,它能屏蔽個人感應,難怪千百年來無數結契人都被耗死。殺一株曼珠沙華不難,可是殺無數株曼珠沙華不僅是大罪,也是難于上青天。
她不禁想到第三世她走時閻王說的那段話,既然他知自己與之結契,自然也知道她與哪一株結契。
閻王臉上的笑容不變,趕緊上前給沐漫夭倒茶,“這事小仙也不知。”
沐漫夭眼神變冷,手中幻影劍出現,架在閻王的脖子上,“那我只能送閻王爺去投胎了,等您成了凡人,本仙定讓你也在曼珠沙華那經歷一番。”
閻王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但好歹是當了幾百年的地府之首,不見絲毫慌亂,“小仙好歹是玉帝親自認命的地府之首,你一個小小仙官,也敢斬了小仙,未免可笑。”
他將劍往外一推,回到主位上坐下,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輕抿了一口,“本官還有要事要處理,恕不遠送。”
沐漫夭咬牙,這閻王果然有兩下子,收回幻影劍,賠笑道,“剛剛多有得罪,我給閻王賠罪。”她一鞠躬,“既然閻王愿意見我,不若咱們坦誠一些,閻王爺想要什么?”
“那小仙也就只說了,小仙想要您手中的火龍果。”
火龍果?這閻王的消息倒是靈通。
沐漫夭手中果子倒是還有幾個,但財不外露,她故作為難地搖搖頭,“這果子我也是九死一生得來的,只有一枚,本官還要修煉時用。”
閻王一聽坐不住了,急切地站起身,“是我唐突了。”他將一支蕭呈給沐漫夭,“這是安魂蕭,可安撫怨靈,對您去斬殺曼珠沙華大有裨益。”
沐漫夭握上這把黑色蕭管,雕刻著魑魅魍魎的古蕭,觸手溫涼,靈力緩緩注入,叮咚泉水之音清脆悅耳,像是響在靈魂深處,使魂魄得以安穩。
沐漫夭眼前一亮,她將火龍果拿了出來,那人的目光瞬間變得火熱,他從位置上跑下來,看著在紅色柔光下的鮮紅果實,迫不及待地就要拿過去。
“等會兒,蕭是好蕭,但我又怎知你不會騙我?”
閻王一揮手,地上多了一盞蓮花燈,“此燈可以阻擋曼珠沙華的幻術,讓您感應到它的存在,更是往來陰間的照明燈。”
沐漫夭將果子遞給閻王,當握住燈柄的剎那,她終于感受到了那朵花的位置。“多謝。”
沐漫夭轉身就走,閻王大聲叮囑,“上仙千萬要保護好那盞燈,燈滅了,您可就出不去了。”
他將火龍果分成了十幾塊,將手指節大小的一塊小心翼翼地填入口中。
頓時暖流流經四經八脈,最為主要的是,終年纏繞在身的怨氣也消弭了大半。讓他神魂都輕快了不少,有了它,自己登臨仙界終于有了希望。
沐漫夭拎著花燈,走在她走了三世的忘川河畔,這條路,是投胎的路,人們喝了孟婆湯,在此走的每一步,都是對過往的摒棄。
沐漫夭回頭,身后漆黑一片,只有身前的蓮花燈照亮一小片河畔。
忘川河畔,只能往前,再難回頭。
從此前塵往事,不論富貴安詳,還是生死離別,所有貪嗔癡慢疑,唯有河水粼粼輕嘆,月影婆娑淚流。
沐漫夭終于來到了彼岸花叢,穿過這片曼陀羅花海,人們就能從此重獲新生。
沐漫夭細細感應那束花的位置,她眼前一亮,找到了。
那是一束比其他花長的略大的暗紅花束,花瓣層層包裹下,是一顆金黃色的花蕊。
他們隨風搖擺,散發著醉人芳香。風吹起一片花瓣,落在沐漫夭的臉龐。
最邪惡之花,卻有著最驚心動魄的美。
而這些沐漫夭都無法欣賞,她靈力匯聚在蓮花燈上,燈光大勝,所過之處,那些美如仙境的畫面支離破碎。
鮮血為引,怨念為食,曼珠沙華的根莖被無數鮮血浸泡,甚至高越一寸。黑色的怨念盤繞在花的周身,無數人被花枝刺穿在半空,生生世世不得解脫。
沐漫夭眼神一厲,朝與她結契的那朵花攻去,花朵致幻能力天下第一,但若論法術修行,卻是不行。
眼看沐漫夭就要將那朵花斬斷,旁邊的一朵花卻突然上前,替那朵花而死。
沐漫夭一陣愕然,但她下一刻便知事情不妙,那朵花的死亡使花叢中的花都興奮了起來,他們侵蝕著同類的身體,瘋狂搖曳著身軀,沐漫夭聽到了他們興奮的笑。
笑聲如鋸子劃過干枯木頭,刺耳難聽。
她轉身就要退到岸旁,卻平地起妖風,蓮花燈竟奇跡般的被這風給吹滅了。
糟了。
沒有蓮花燈的保護,幻境瞬間侵蝕了她的五感,她知道那都是假的,可是所謂的幻境便是一層又一層,破了這個還會有那個。靈魂被撕扯。
將人世間最珍貴的記憶作為摧毀世人的利器,那些美好的記憶被改的面目全非,一遍又一遍地上演,硬生生地植入體內。
不知日月幾載變幻,人深陷幻境,便再也分不清那些記憶孰真孰假。
手中的劍傳來冰冷的觸覺,眼前的一幕幕是如此真實,她顫抖地揚起劍,刺入摯愛之人的身體,溫熱的血液濺在手背上,她仿佛被燙到般松開了劍,那人手中拿著與她八分相似的糖人,緩緩倒地。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她喃喃。
一轉眼她卻又見他拿著糖人向自己走來。
她出不去了。
千萬年來,無人能走出曼珠沙華的幻境,除非摒棄記憶,猶如新生。
江流年心頭莫得一痛,他臉色慘白,自己放在沐漫夭身上的靈力符竟然碎了。
可他找遍了天界的所有角落,都沒有找到那人的蹤跡。
他心頭越發不安,回到書房看到了前幾日他叫蘇越琳查找的曼珠沙華的資料。
難道她去了地府,怎么可能,沒有北天門的鑰匙,她怎么可能去的了地府。
江流年甚至來不及細想,就直接把帝坤拉了過來。
帝坤從歌舞升平的宴會,一下子來到江流年的書房,不解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嗓音低啞,含著半分醉態。
“你把北天門的鑰匙給了她。”江流年不像是疑問,更像是篤定。
帝坤被他這話說的酒醒了大半,沉默地望了他一眼,
“你都知道了。”
江流年面色漸冷,空氣中的藍光閃爍,昭示著主人的殺意。
帝坤嘆了口氣,自己這任勞任怨,到頭來還惹了一身腥,好久沒見自家三弟這么生氣了。
倒是有些懷念。當然,想歸想,他可不想被自己弟弟暴揍一頓。論武功,自己連新任的那位如來都打不過。
他趕緊拿出來仙冊,翻倒沐漫夭那一頁,“別生氣,還活著,你有空在這和我打架,不若趕緊去救人……”
還沒等他說完,手中的仙冊和江流年一起不見了蹤影。
帝坤嘖嘖兩聲,喉頭發癢,狠狠咳嗽了起來。
他忍不住給上天豎了個中指,你想讓我死,我偏要再多活兩天,氣死你。
一道雷瞬間劈了過來,帝坤翻身躲開,“反正老子活不了了,狗天道你也別想舒坦。”
那邊帝坤罵天道罵的起勁,這邊江流年不過幾息就到了地府。
手中的仙冊散發著七彩光芒,在道路上灑下粉紅的光束,指引江流年找到沐漫夭。可這離沐漫夭太遠了,只能顯示大致的方向。
閻王一聽說帝君到了,簡直不敢置信,連忙跑了過來,倒頭就拜,“小仙參見帝君。”
江流年皺眉,還是開口問道,“曼珠沙華在哪?”
閻王心中大駭,恭敬笑道,“小仙不知,帝君不若先來府邸喝杯茶,讓小仙幫忙查一查。”
他想著自己把人再脫一脫,那人必然成了曼珠沙華的肥料,到時候這位帝君不瘋都難。
想到自己馬上就能吸收到這位三神之一的怨氣,他就忍不住興奮地顫抖。想他苦修這么多年,馬上就能位列仙班了。
所謂的怨氣,實則也是靈氣的一種,靈魂極度不穩時,人吸收到天地之靈就轉換成了怨氣,而怨氣積年累月,便化為了傳染性極強的戾氣。
腳下粉紅色的光芒越來越弱,江流年冷冷看向那閻王,無數藍色光點將周圍的畫面都扭曲變形。
“看來,沒人告訴過你本君的事。”他手上隨意掐訣,霸道的靈力直接鉆入閻王的體內,“現行。”
隨著話音落下,閻王的周身被怨戾之氣纏繞,現出了他暗紅色的身軀。
旁邊判官們皆大吃一驚,他們的閻王爺,竟然是曼珠沙華化形而成。
“曼珠沙華竟然能修成人形,我可是從未聽說。”
“怨氣不比靈氣純凈,以此為養料,難登大雅之堂。”黑無常眼神復雜地看向那朵曼珠沙華。
閻王萬萬沒想到,這人竟然一眼看破了自己的真身,玉帝掌萬物生死輪回,看破他不難,沒想到這人也能看破自己的真身。
周圍的流言蜚語盡數落入耳中,他想要脫胎換骨的心更加強烈了三分,天地不仁,只有靠他自己爭取了。
“帶路。”那人未看他一眼,清清冷冷的話傳入耳中,讓他忍不住服從。
不可能,都走到這一步了,就差一點,他就能一步登天,他絕不可能就此放手。
“攔住他。”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葫蘆,這是他平時豢養的惡靈。無數惡靈從瓶子里鉆了出來,朝江流年攻來。
這些惡靈是閻王精心圈養的,有的甚至有房子那么大,是上千年的怨氣滋養而成。
所有人看著這么多孽障滔天的怨靈,忍不住后退了十尺。
黑無常就要上前幫忙,卻被一旁的孟婆拉住了,“你可曾聽聞過一個遠古傳說。”
黑無常看著那些怨靈包圍住江流年,就要將他吞沒,著急的跺腳,“婆婆,帝君要是在咱們這隕落了,咱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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