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怒買水軍
待風漸漸停。
此時陸湛已經昏死過去了，但他依然直立著飄在空中，只是腦袋耷拉，身后簇簇鬼火燃燒，像為他保駕護航。
其中一簇鬼火，幽幽地飄過來，繞著黎白轉悠了一圈，定定地立在她面前。
黎白看了眼周遭的慘狀，想必沒幾個攝像機能僥幸，也就大膽地問了，“你是個什么東西呀？我叫黎白，當今黑紅實力影后，兼職我家街道城隍廟旁邊世襲陰陽眼的那家黎老爺子的孫女。”
鬼火沒長嘴，當然不會回答她。
但是這種邪性的鬼物，定然是可以有別的方法告訴她答案的。
它不說，興許是脾氣。
黎白于是換了種口吻，“我看你也沒惡意，你是要保護他？”
那鬼火燃得更明亮了些，火苗跳躍著發出燃燒的聲音，看來黎白說對了。
“巧了這不是，我也是看中他了，相貌佳身材好，聲音好聽骨骼清奇，我打算捧紅他，讓他在演藝圈出人頭地，愛情事業雙豐收。這樣吧，咱倆要是志同道合，明晚兩點半那處山頭見，商量個對策，怎么幫助他走上人生巔峰。”
黎白指了指遠處山林，鬼火好像答應了似的，又繞著黎白飛了一圈兒，再飛回到陸湛，漸漸消失了，陸湛也像只瞬間被抽掉扯線的木偶，掉了下來。
黎白見狀，趕緊跑過去想要接住他，但黎白剛一碰到陸湛肩膀，陸湛就猛地睜開眼，反手就是緊緊扣住黎白的雙臂，掐得她瘦弱的胳膊直發疼。
“陸湛！”
他猛地睜開眼，眼里迸射出藍色的火光，轉瞬化作無數條藍色線條，從他的眼睛里開始，迅速占據他整張臉，往蔓延脖子下蔓延，嘶啞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深淵里爬出來的困獸，“在火里，在那場火里，去找，快去找！”
陸湛聲嘶力竭地沖黎白叫喊著，喊完這句話，好像也耗去了陸湛全部的力氣，他當真昏睡過去，一頭栽在黎白懷里，而被吼得失神的黎白震驚呆愣地抱住他，真切地感受到，他不是陸湛！
“白……白姐？”
許久的寂靜過后，忽地一聲呼喚拉回了黎白的思緒，她轉頭一看，居然是頂著全新背頭的關導演，老父親般佝僂著腰地走來了。
黎白張了張嘴，緩了半口氣才說出聲音來，“呦呵，換新發型了呀關導，額頭挺亮堂，但是發際線嘛，我可以給你介紹介紹植發的醫生，你要是有點更高的追求，我也認識幾個好的整容醫生……”
“白姐你沒事兒吧？陸湛沒事兒吧？”關導演看著這片狼藉，以為她嚇壞了，“我這兒哪里還顧得上植發的事兒�。 �
“沒事，沖撞了，來，搭把手把他帶回去先�！�
黎白措的這詞兒就挺靈性，她看了眼遠處還團成一塊兒哭泣的女鬼金�；ǎ藭r的它已經虛弱不堪，關導演看不見它。
想著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下回再找它問個清楚，什么火啊救命的，她得弄清楚了。
很快又來了一波人，誰也沒敢多留，手腳麻利地把陸湛給抬出去了。
黎白披著毯子，喝著熱水，看工作人員們忙進忙出，得知醫生已經看過陸湛了，沒有大礙，她也就放心了，把關導演招呼過來。
她臉色凝重，說:“不能這樣拍了。”
關導演眼含淚水，點頭如搗蒜，“是，白姐，真不能拍了，多嚇人多危險吶，你們要是出事了，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黎白糾正他，“我的意思是說，換種方式拍，直播怎么樣？”
“��？”關導演整個愣住，抹了把眼淚，“不是，白姐，真有鬼！不能拍了！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兒啊！”
黎白“嘖”他一句，“看你這樣兒，這才拍個先導片就怕得不敢往下了，怎么成大事兒？再說了，你不拍，你師傅的心血怎么辦，我投進去的錢怎么辦？我還要借你這節目捧紅陸湛呢，他不紅怎么能配得上我的身份地位，我們怎么門當戶對地在一起？”
聽到這兒，關導演也面露難色。
他是臨危受命。
這個綜藝本來是他老師負責的，他就打個下手，但是突然有一天，他的老師欠下賭債跑路了，把這個項目丟給了他。
雖然說，之前的工作都已經做得七七八八了，但綜藝開拍還是受到阻滯，甚至差點腰斬，贊助商撤資撤設備撤人脈，定好的嘉賓也跑了，只剩下黎白一個，幸好黎白財大氣粗，往里砸錢才勉強支撐到現在。
更重要的是，這部綜藝是靈異綜藝第一部，尤其是千辛萬苦地把審核給拿了下來，又在專業鏡面團隊上花了大價錢，飽含了他師傅的心血，他當時還立誓，要把這檔綜藝給辦好了，等他師傅回來能欣慰些。
可如今……
“可是白姐，我也不能因為這些那些的，做這種害人性命的事兒啊！您要實在想，我推薦您和陸湛去隔壁我朋友那戀綜去，甜甜蜜蜜，歡歡樂樂的，連后期都可愛多了呢！”
“我這回就想走暗黑風的，我就不樂意全天沒事兒干的就兩人膩歪著談戀愛，我就要驚險刺激腎上激素飆升的。再說了，這不是今晚沒有專業人士和張道長在嘛，明兒等他們來了不就安全了？這才哪兒到哪兒，起碼也再拍個一兩集啊，等我牽到人兒小手了，再尥蹶子不干嘛，在追求事業的路上怎么能輕言放棄呢？”
“放出去了放出去了！”
黎白話音剛落，一道洪亮的聲音報喜來了，高興得進門那會兒還被滿地的排插和線給絆了一腳，差點撲倒。
關導演扶住他，“別急別急，什么放出去了？”
編劇緩了口氣，興高采烈地說:“片子，剪好，放出去了�！�
！
“什么？你怎么不經過我同意就先放出去了呢？”關導演氣急敗壞，“我這兒剛跟白姐商量呢，這綜藝太危險了，我打算……”
“這不制片說放出去的嗎，趁著周六半夜，年輕人熬夜精神頭十足，正好給他們來一輪猛的……”
“制片說，制片說你就聽，我平常說什么怎么就沒見你這么聽話？我這都還沒過目呢！”
關導演大發脾氣，黎白默默地玩起了手機。
“但是、但是反響很好嘛！關導！才四十分鐘的先導，沒播一半呢，就……就剛播到這�！本巹〗忉屩f，順便打開平板把視頻播放給他看，“你看，進度條才到這兒啊，就有很多藝人都打電話來說，覺得新奇有意思，想來上我們節目，就連之前說好了但臨時跑路的那幾個都說約我們吃飯再談談，你看，關導，我就說這綜藝會爆�！�
關導演驚喜地看著，彈幕滿屏，雖然都是好壞都有，但是更多的是對這個節目的好奇，極大地撫慰了關導演多年懷才不遇的惆悵。
“真的假的”
“不會是特效吧”
“怎么才這一只鬼，趕緊高能預警啊”
“高能預警”
“越來越期待了”
關導演看著那些紅紅綠綠的彈幕，一條接一條地閃過屏幕，他都看不過來了，開心得不得了，甚至都有點不可思議了，“這這這這是我的節目�。堪�，這，這好像還不錯哈。”
“那當然了，第一槍打好了，以后就是順順利利的了，但是關導，我們也別只顧著眼前的高興，我們這個綜藝畢竟題材敏感，有關部門也關注了我們，說是……”
編劇趁機繼續跟關導演匯報情況，一邊說一邊出去了。
黎白也多管，反正只要效果好、噱頭好，關導演嘗到甜頭了，肯定還會回來找自己談直播的事兒。
她手下一滑，點開微博，熱搜榜上的好多條帶著她名字的熱搜，諸如“黎白又作妖”、“黎白做作”、“黎白裝”等等，赫然映入眼簾。
“我又作什么妖啦？”黎白自嘲地點開來看，一邊預估著，“肯定又是說我死纏爛打的事兒，煩人，我追誰又關你們這群人什么事兒了？”
待到頁面打開，果不其然，視頻中剪輯了黎白和陸湛互動的片段，“搔首弄姿”、“矯情做作”這類的詞語刺痛黎白的雙眼。
黎白“哼”了一聲，雖是見慣不怪了，但實在氣不過，轉而點開了名為“親親小冬瓜0812”的聊天界面，編輯并發送:
“親親小冬瓜”
“快快快”
“立刻給我買水軍”
“到我作妖的詞條下刷好評”
“親親小冬瓜0812”很快回復她。
“？？？”
“看看上邊兒的聊天記錄姐姐”
“你剛剛已經吩咐我花錢把陸湛相關的黑熱搜都撤了”
“還怒買一波水軍把直播的詞條給頂上去了”
“還來？”
“嫌錢沒地兒花是吧？？”
黎白回復:
“做得好”
“錢得花在刀刃上”
“你再不給我買我就開多幾個小號親自上陣了”
兩人在微信上一番討價還價，最終又是小冬瓜敗下陣來。
很快，登上榜首的，居然是“陸湛小迷妹送的符”，底下一溜兒的評論都是在問“符是哪兒求的”、“我也要一張”。
屈居第二的才是黎白欽點的“來個直播我就信”，“黎白作妖”等的詞條也被拉了下來，在錢銀的幫助下，外加評論精選的輔助下，下面的評論才順眼了些。
黎白心滿意足地放下手機，關導演就狗腿地進來和她簡單談了談明晚直播的事宜，黎白對他的安排表示沒有異議，關導演便也心滿意足地回去加班了。
這綜藝，怎么能不拍？
不拍，她哪兒來的機會名正言順地進山探查？哪兒來的機會和陸湛來一段真正驚險刺激的冒險之旅？
既然大型機器沒法提前安置進山林，那改成直播就方便多了，要是遇到緊急的情況也不至于那么受制，更容易靈活變通掩飾過去。
山林里肯定有問題，她還真就必須得進去探個究竟了！
另外那個女鬼，她和陸湛之間，應該是有點關系的，趁著現在夜深人靜，外面的人正埋頭苦干地加班加點，不如趁這個機會，她出去找女鬼問個清楚。
心動不如行動，黎白立刻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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