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三十而死
主人公是一個SJZ藥廠的職工,SJZ,華國有名的藥都。
每天六點下班,沒有房子,直到工作第十年,班里才輪給他發放房子.娶了一個自己并不太喜歡,沒工作的妻子。
他們很快生了孩子,日子也過的馬馬虎虎,畢竟是體制內的工作。
他的妻子每天幫他洗衣做飯,帶孩子,孩子還小每天哭哭啼啼。
勞累一天,他并不想理會這些煩心事,畢竟他的工作就在藥廠泵房,每天都吵得他耳朵疼。
他回到家一進門就看到老婆又在煮稀飯,吃慣了公家食堂豐盛午餐的他,并不想晚上喝稀飯,于是,他謊稱跟老婆說出門辦趟事。
他老婆對他很是關心,勸他早點回來,換了衣服他就出門了,來到小店買了二瓶啤酒,看到一幫同事在打斗地主,就這樣,到了夜里十點半,大家都散了去了。
就這樣~
他以為自己能這樣度過30年,直到自己退休。
想到這,11點已經洗漱完畢的他,安然的睡著了。
一轉眼……
孩子已經一歲半了,正是需要奶粉的時候,他擠出錢來供給自己的孩子喝奶,把晚上的那頓啤酒戒了,從此緊巴巴的生活著。
他逐漸體會到妻子的好,也是因為他老婆的勤儉節約,才換得了這個溫馨的小家。
他也知道珍惜,畢竟30多歲得子還是挺不容易的,直到那天...藥廠關門。
他親眼目睹了,藥廠在爆炸聲中,倒掉的煙囪,倒掉的還有他的工位,還有家里唯一的收入來源。
他來到人才市場,滿眼凈是自己以前自己的同事,但是,他也到了沒有幾個單位愿意要的年紀。
他的孩子,已經不是一歲令人煩的那個時刻了,他非常疼愛,無法割舍的那種疼愛!
他去超市國做清潔工,建筑工,搬運工,但是收入只有藥廠的50%,更加勞累,而且還要工作到晚上八點,令他身心俱疲。
他無法適應,感到迷茫,無助,畢竟年輕時,20多歲的他,每天都在夜里喝著啤酒,看著同事打牌,而且這么一渾渾噩噩就是十幾年,大把的光陰從手中溜走,他卻沒有珍惜。
突然的失業,讓他知道,他已是個沒有多少能力的男人,甚至連家都養不好。好在其他企業還沒有倒,他覺得他應該像藥廠同事老唐那樣,開始做生意,以前騎自行車的時候,同行的人上下班,天天在路上,總能看到這幫人停下來,在路旁買菜。
于是,趁著凌晨三點的夜晚,帶著兩塊錢出發了。
他從郊區弄到一批蔬菜,準備拿到以前上下班的地方賣,從早上一直賣到了下午七點,一共賣了五塊零八毛,回家的路上,覺得馬馬虎虎,覺得畢竟不用出太大體力,還能勉強度日。
他準備第二天租個三輪車,用自行去運高達一人高的菜太危險了,左搖右晃的不安全。
然而,租車的老板告訴他,五元是假的。
他覺得不應該呀,那些機床廠的人還沒有到下崗的日子,總比他好過的多,怎么能用假錢欺騙他?
家里還有他的老婆,他的孩子,他們需要他,然而,進菜的兩元是他唯一的積蓄,他崩潰了。
走在路上,路過一家百貨商店,看到了隔壁的銀行。
突然!他的腦海里蹦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他決定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把剩下的這些錢花出去。
收銀員和同事漫不經心笑著的吹著牛,結果連他手里的假鈔看都沒看,就放到抽屜里。他買到了一把玩具手槍,走進了隔壁的銀行。
‘都別動!把抽屜里錢都給我!’
他怒吼著,銀行柜臺的人嚇傻了,那個年代,這種事不常見。
柜臺的人把整個抽屜里的錢都拽出來扔給了他,并舉起雙手,站在桌旁邊的其他人呆若木雞,不敢說話。
他一只手舉著槍,另一只手瘋狂的把錢往自己的褲子口袋里塞,然后撒腿就跑。
他跑進了一個胡同里,脫掉了外套,扯掉了頭上的頭套,隨手扔進不知道是誰的自行車車簍子里,然后,轉身出來,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走在路上,他知道有人追他,故意的,在家的周圍轉了好幾圈,最后,在菜市場買了點肉才回到家,他把錢藏在自己另一雙鞋里,并用鞋墊蓋好。
這一夜,他沒有睡,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就連隔壁人家敲門,都嚇得他從床上驚起來。
第二天,他強征著自己的身體,起床,準備去菜市場進菜,然而,剛到自行車旁,他就被按倒在地,臉貼在地上。
他看到了妻子憂傷的臉,以及無數雙鞋踏步在地面上,揚起的塵土,就仿佛像,藥廠煙囪,被爆破倒下那般,那個煙囪砸在旁邊的工坊上,還有他的人生。
12年后!
他出獄了,他得知兒子現在在上中學,來到兒子的學校,他滿腦子里想的都是兒子三歲時,那個可愛的樣子,在獄中,最讓他忘不掉的就是,兒子睡著時的包子臉,想著想著,他欣慰的笑了。
跟隨班主任的指引,他找到了,正在上體育課打乒乓球的兒子,歡笑的兒子看了他一眼就變了臉,冷冷的說:“你來你來這里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就算考上了大學,畢了業也沒法找工作,就因為我是搶劫犯的兒子,我恨你!我沒有你這個爹!你走吧.....”
兒子頭也不回,躲進了教室,班主任任由他在樓下喊著名字,始終兒子都沒有回應他,直到,他被逐出了學校。
他回頭看了一眼學校大門,‘河北師范大學附屬中學’的金字招牌!
他此時此刻想的是兒子熟睡的面龐,以及他改嫁的老婆,還有,還有自己50歲不聽使喚的身體。
他想起自己還會揮動煤鏟燒鍋爐,控制水泵,然后找工作時,卻發現都是自動控制的鍋爐和電腦。
他一點都不會操控電腦,他想去買菜,人們卻告訴他,需要用手機付款。
他不會操作這些東西,面對著這個高速發展的世界,他顯得力不從心,身體也不好,找不到工作,他覺得自己大概只能孤獨的死去。
走在SJZ的路上,他又想起了藥廠爆破,煙囪倒塌時的場景,塵土中煙囪倒塌下去的殘骸,壓塔了他曾經的工房。
十月底的華北,他躺在了SJZ廣場的躺椅上睡著了。
......
聚光燈打下,觀眾的歡呼聲震耳欲聾。
蔣延登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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