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江月番外（3）
【噩夢.夢中夢】
帝江和九九大婚后，日子過的蜜里調油，好不歡喜。很長一段時間里，帝江臉上都掛著笑容,很多人都說他變了，他好像真的變了，他心底從小到大積累的陰霾似乎都消散了。
他有無數次默默在心里感慨，老天爺待他不薄，他很感謝老天爺。
但是這一天，帝江做噩夢了。
帝江究竟夢到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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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龍御宮內，燈火通明，冷漠的帝王一身吉服，手握喜秤緩緩來到了拔步床上坐著的新娘子面前，他先是掃了床上一眼，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撒了滿滿一床，寓意早生貴子。
但他不為所動，心里也沒有一絲絲的漣漪，他完成任務一般，用喜秤挑開了面前新娘子頭上的紅蓋頭。
紅蓋頭下，露出了鳳采薇的臉。
鳳采薇鳳冠霞披，很是尊容華貴，濃妝為她原本扁平的五官增加了幾分優勢，變好看了，今日的她，稱得上一個‘美’字，尤其那烈焰紅唇，異常誘人。
“陛下。”鳳采薇緩緩抬起了頭，笑盈盈的看著帝江，道：“咱們該安置了。”
話音間沒有絲毫的松弛感，只有面對手握生殺大權，一句話就能要了她性命的帝王的緊張感。
鳳采薇很怕惹帝江不悅，因此小心翼翼，時時刻刻都在察言觀色。
帝江深邃的眼里滿是冷漠，絲毫不為鳳采薇所動，他敷衍的嗯了一聲，徑自來到了蓋著紅布的案幾邊，給自己倒了杯酒，吃了起來。
鳳采薇跟著上前來，期待的看著帝江手邊那只紅色的空酒杯，希望帝江也能給她倒一杯酒，畢竟今日是他們大婚之日，合巹酒總該一起吃。
然，帝江像是不知道有合巹酒這回事似的，他自飲自酌，一個眼神都沒分給鳳采薇，接連五杯酒下肚。
這五杯酒，他在心里為自己慶賀他終于報了仇，統一了天下，成為了梟雄霸主，不必再小心翼翼的活著，不必再隨便一個人就能主宰他的命運，更不必吃苦受罪。
他心里是有那么一點兒喜悅的，但就只有一點兒。其余的，只有無盡的空虛和寂寞。
高處不勝寒。
普通人能有的溫情和歡喜，他全都沒有。
身邊的人，人人都在算計，沒一個人純粹，他好心累。
鳳采薇哪里知道這些，她等了許久，見帝江一直沒有和她喝合巹酒的意思，就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道：“陛下，讓臣妾和您吃一杯吧？”
帝江像是沒有聽到這話一般，沉默著。
鳳采薇無力的自己吃了幾杯，因為吃的太猛，又不勝酒力，不過須臾，她就有些酒勁上頭，不太清醒了。
平常她憋在心里不敢說的話，此刻也敢直接說出來了。
她淚眼朦朧的看著眼里完全沒有她的帝江，道：“陛下，外人都說您傾慕臣妾，寵愛臣妾，所以才不計前嫌，娶了臣妾這個出身西楚的女子當皇后。”她知道陛下恨西楚的每一個人。
“只有臣妾自己知道，您娶臣妾，只是為了天下一統，只是為了臣妾會的那么點微不足道的馭獸之術。”
雖然她這本事是靠著藥物得到的，微不足道，根本就比不上當年的鮫顏圣女，連鮫顏圣女的腳趾頭都夠不著，但好在天下只有她一個人會，因此她用馭獸之術對付人，綽綽有余，幫帝江統一天下，也夠了。
她今日能嫁給帝江，成為他的皇后，憑借的，也是曾經馭獸的戰績。
她馭獸的戰績不大，但夠將那些想要嫁給帝江的貴女都比下去，也夠征服南國上下的朝臣，使他們聯合上書，讓帝江娶她，并立她為后。
帝江也沒有提出異議，娶了她。
但他們的心，卻不在一起。
“您心里根本就沒有臣妾。”鳳采薇這話里，滿是幽怨。
帝江聽到這不知分寸，冒犯的話，壓迫感滿滿的看向了鳳采薇，“皇后，你在說什么？”他很不喜歡聽，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寒意。
鳳采薇即便醉了，也很是害怕帝江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
她捏著拳頭，不敢再亂說什么，極力隱忍著。
帝江冷哼了一聲，甩了甩袖子，就要離開。
鳳采薇見狀，急急跟了上去，大著膽子從后面抱住了帝江，懇求道：“陛下，您別走好嗎？臣妾求求您了，您別走，今兒可是咱們大婚的日子，今夜，咱們該成為真正的夫妻，您不能走啊！”
她不希望陛下走。
更不愿明天醒來后，被滿宮上下的人笑話。
“皇后，你越發不知分寸了。”帝江頭也沒回的異常冷漠的評價了一句，隨即看向了邊上站著的侍女。
侍女會意，忙上前，幫忙拉開了鳳采薇。
鳳采薇不愿意，要繼續貼上去，侍女們便粗魯兇悍的拉，那架勢，根本不像是對待皇后，倒像是對待一個犯了罪的下人。
沒辦法，在這宮里，沒人敢忤逆帝江，更沒人敢讓這個年輕卻殘忍的帝王不悅。
大家都想好好活著。
鳳采薇被拉開后，帝江走了。
帝江一出門就脫掉了身上累贅的吉服，露出了底下的一身黑衣。
初陽在外面候著，看到帝江后，他頷首道：“陛下。”
帝江嗯了一聲，不悅的看向了初陽，似乎在生氣，怎么辦事的？竟然把鳳采薇抬到了他的寢宮？
這寢宮以后都不能要了。
初陽被這一眼看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哆嗦著唇道：“陛下，屬下不知哪里做錯了？”
“不知？”帝江冷哼了一聲，“下去領三十軍棍，好好想想。”
帝江說完走了，他拎著一壺酒，來到了宮里最高的地方，坐在屋頂上，吹著風，對著月色孤獨的吃起了酒。
天下如此大，皇宮如此華麗，卻沒有一個地方讓他有歸屬感。
他即便成為天下第一人，他的心，依然是空落落的，依然會莫名其妙的感傷，依然會被當年在西楚為質的陰影困擾，依然需要將自己關在空無一人的屋子里，獨自面對那些猶如墜入深淵般的痛苦，自己聲嘶力竭的哭喊，尖叫。
“我一定有病。”帝江吃著酒，對著月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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