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張大爺的笑聲，他的身影也慢慢從墻角浮了出來，對，就是浮了出來。

        “張大爺，您這樣？”王穹睜開眼睛，發現張大爺跟自己就這么臉貼著臉，面對面站著，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到兩公分，“誒呀！”

        王穹往后猛地撤了一步，他心里罵道：真是夠了，這個老頭兒，難道真的覬覦自己的美色？

        “可以啊，王八，你的意識能力確實提升了不少啊。”張大爺笑嘻嘻得看著他，“連我藏在四維你都能感覺到了。”

        王穹搖搖頭，其實他也不知道張大爺是升了一個維度，只不過意識游走的時候，可以跨越維度感知不同的信息，他就隨便試試，果然張大爺還真是藏起來了。這就好比是，你一直在地上趴著，面前只有大地，忽然有一天你一抬頭，就發現了新世界。

        “王八？？？”王穹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又喜提新名字，“你怎么？”

        王穹的奶奶喊他“八娃兒”，這是因為王穹的屁股上有個“8”字形的胎記，但是因為他的姓，連起來總被起外號，所以這個名字他從來沒跟老家以外的人說過。

        張大爺擺擺手，自己走到椅子邊坐下，換了一副嚴肅的嘴臉說：

        “32123，我是天機，從今天起，我負責監督你這一個三維世代中的清除工作，并將由我向天啟提交最終的評估報告。”

        “嗯？”王穹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感情張大爺是自己的領導，自己這到底啥命啊，到哪兒都是個小碎催，難道自己就沒有揚眉吐氣的一天嗎？

        張大爺很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輕輕咳嗽了幾聲，“你就不要在那邊嘀嘀咕咕了，現在就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你去處理。”

        “領導請說。”

        能屈能伸，王穹本色。

        “小釘子帶你去看的那個人，你知道了吧？”

        “劉院長的兒子？那個半植物人？”

        “嗯，對，不過他不是植物人，他也是我們的管理員。”

        “哦？要我去激活他嗎？”

        “不，他的意識已經殘缺不全了，需要你去將他的意識全部抹去，以免后患。”

        “抹去？？？”王穹有點驚訝，“抹去，那他這輩子不就完了，而且，抹去意識體，他不就不存在了？”

        “天啟是不允許這種殘缺的編譯意識體存在的，如果他是全部缺失，那也無所謂，像他這種還有一些意識的，對于三維人來說，太危險了。”張大爺解釋著，“一旦出現意識被破壞，就有可能在某些時刻泄露高緯度的秘密，或者讓心懷鬼胎的人有機可乘。為了各個維度之間的平安，就只能抹去，對于他的三維載體來說，也就是終于能好好躺著睡覺了，說不定哪天自己本體的意識還能恢復。”

        “就是說會變成真植物人唄。”雖然王穹的高維意識已經覺醒，可畢竟他已經有了很多年的情感體驗，做不到完全冷血“非要我抹去嗎？”

        “當然，這是你的第一個任務，要好好表現哦，我會監督你的哦？”

        王穹嘆了口氣，腦子里盤算的是怎么給他的保險買上，但卻不是為了這個孩子，而是為了他的母親。

        張大爺看他猶猶豫豫的，接著說：“6年前，有來自高維的力量影響了天啟殿的存儲系統，這才導致了你們沒有被按時激活。”

        “混沌嘛，我已經知道了，我又沒怪你們。”

        “你就不想知道為啥你們就這么倒霉，沒被喚醒？”張大爺看著他問

        王穹感覺自己的心猛地收縮了一下，張大爺繼續說道：

        “這個孩子是小時候掉進了水庫，被嚇了一下，意識就被破壞了，你想想，你呢？”

        張大爺看著安靜的王穹，嘆了一口氣。

        “王八啊，你去處理這個孩子，也許會對你激活全部意識有幫助。至于你替他感到的惋惜和可憐，這種沒什么用的情緒，還是趁早摒棄了好。”

        王穹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了小時候掉進魚塘的事情，幾次開口想問張大爺天劫劍和墨者之心的事情，可他都忍住了，不僅沒有說出口，連這些念頭都被他封在了自己的意識里。他知道天機的維度級別比自己肯定不知道高出了幾個八度，如果任由這些念頭在自己的意識里游走，張大爺必然會讀了去。

        “好吧，剛好小釘子想讓我幫她的劉媽媽，我就帶上她一起去吧。”

        說完王穹就往外面走去，張大爺還坐在那兒，看起來靜悄悄的。沒一會兒，王穹的腦子里擠進來一句話：“如果普通的人類知道了你的身份，或者接觸到了高緯度的世界，她會被歸零，希望你謹記。”

        正往外走的王穹停住了腳步。

        “另外，王八，不要再去追究天劫劍和墨者之心，那不是你應該擔心的事情。”

        王穹握著拳頭，轉頭看向張大爺的方向，狠狠得喊了一句：“老子不叫王八！老子叫王穹！！頂天立地的穹！！”

        王穹告訴小釘子，自己愿意去再了解一下劉院長和她兒子的情況，并表示可以盡量幫他們爭取保險的時候，小釘子高興得眉毛都飛起來了。

        “走走走，我跟張大爺說一聲，咱們現在就去，劉院長肯定會把你當成大恩人的。”小釘子站起來就準備往張大爺屋里跑，被王穹一把撈住。

        “等一下，不要這么著急，我要回趟公司，等我中午過來找你，咱們下午去。”

        王穹說完就離開了，小釘子看著他的背影，嘀嘀咕咕的說：“小哥怎么好像抑郁了呢？”

        “人啊，知道了太多，思想負擔就會重了。”

        張大爺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小釘子后面，嚇了她一跳。

        “張大爺，你怎么神出鬼沒的，”小釘子歪著頭看著張大爺，“之前啊，小哥雖然看起來一副倒霉相，但還挺樂觀，今天怎么感覺陰森森的。”

        張大爺笑了笑沒說話，只是囑咐小釘子到了劉院長那里，不要給王穹添亂。

        王穹到公司的時候半個上午都過去了，前臺小姑娘本來想嘲笑他一下，可看著王穹陰郁的臉色，竟然也沒張開嘴。

        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王穹仰面躺在椅子上，眼睛盯著天花板，張大爺已經把清除流程和操作密碼發給了他，甚至還發了一個類似小視頻的教學示范。

        劉曉憶看著王穹這么不正常，悄悄瞄了好幾眼，可看王穹也并沒有打理自己，便坐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王穹很快就看完了整個意識清除的方法，因為部分意識已經激活，所以這些東西也是他本來就十分熟悉的內容。他伸了個懶腰，才忽然發現今天上午居然沒有聽到陳豐那個刺耳的聲音。

        “劉，騷男今天沒來嗎？”王穹拍了拍坐在旁邊的劉曉憶。

        “我天，你今天是怎么了，氣壓這么低，我都不敢跟你說話，”劉曉憶眼神里透著驚訝看著王穹，“騷男去開總部會議了，這幾天都不在，對了，記得去會計那兒領工資條。”

        王穹“嗯”了一聲，不在嗎？不在也好，省的還要跟他大費周章的解釋自己為啥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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