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三天以后便迎來了第一輪的比試。
第一輪考的是煉丹,程然對于這個并不能算是擅長,對于名次也就沒抱多大希望,反正今年煉丹的頭名應該還是他們空桑派的孟師兄了。
孟觀言雖然看起來一副神游物外的樣子,但在煉丹一途上面就連長老們加起來都不及他一個。
煉丹幾乎是每個修仙之人都會的基本功,所以報名參加這門比試的人也很多。
但師兄和程正師兄兩人都沒有參加這門比試。
一共分為了三個比試場地,程然恰巧和煉丹天才孟觀言分到了同一個場地,更巧合的是她和孟觀言之間就只隔了一個姑射派小師妹的距離。
羅宛兒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她,只對她輕哼了一聲,仿佛眼睛長在頭頂似的看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同孟觀言搭話了。
實際上,不止是她,還有好多女弟子都偷偷看著孟觀言,只是距離隔得遠不好上來搭話而已。
“你就是接連得了好幾個第一的那個孟觀言?”羅宛兒問。
孟觀言站著沒動,頭微微垂著,漆黑的長發擋住了他的臉。
等了片刻,沒人回答,羅宛兒那點兒崇敬之心就變為了惱怒,覺得空桑派的人都是這般傲氣,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我在你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嗎?”
孟觀言卻是連身形都沒有晃一下,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
程然就猜著他很可能是已經睡著了,他站著睡覺的本事也是一流的,見羅宛兒還想伸手去拉他,便開口道:“比試就要開始了,長老正看著你呢。”
羅宛兒本是見孟觀言這樣目中無人有些憤怒,便生了幾分逆反之心偏偏要他搭理她才行,結果手還沒碰到他的胳膊就被程然給打斷了,她不由轉頭瞪了程然一眼。
程然就當作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一臉鎮定地站在丹爐前檢查材料。
羅宛兒正想說什么,卻忽然想起她方才說的是什么,抬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評選的正是她們姑射派的丹爐長老,她正微微不悅地看著她,便又只好安分下來。
關于煉丹的題目是由抽簽所決定的,抽到煉什么丹藥便煉什么丹藥,因此這一門比試的成績也有幾分運氣的成分在里頭。
而往往還有一種說法就是運氣好的人便是天道所偏愛之人,所以那些抽到難的題目的弟子也不會心生怨懟,只會覺得是天道不夠眷顧自己,那么就算自己取得了好成績也是不會被天道選中成為仙人的。
程然的運氣不錯,抽到的是煉制靈元丹。
靈元丹算是仙門里比較常用的丹藥了,用于在靈力損耗之后修復元氣的東西。
它的煉制步驟比較繁瑣,但操作起來卻很簡單,程然雖然實際操作的次數很少,小次山也沒有丹爐可供她練習。
但她看過了很多的仙書,記憶力也很好,對于它的煉制方法幾乎是倒背如流。
就在她挑選所需要的材料時,耳邊忽然傳來了羅宛兒不太客氣的問話:“空桑派的!你抽中的題目是什么?”
她運氣太差了,選中的竟然是難度級別很高的還魂丹,便忍不住想看看別人的是什么,如果比她還差就好了。
但是,粉裙少女卻自顧自地挑選著材料,仿佛跟孟觀言一樣聽不見她說話似的。
她不由火氣更大,這些空桑派的人真是太過分了,她還從沒受過這樣的冷遇,他們卻讓她一次就受了個夠!
她忍不住沖到她面前,按住了她的手,在她終于轉頭看她的時候,道:“你難道聽不見我說話嗎?”
程然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看著她氣得臉都紅了的樣子,驚訝道:“這兒有那么多空桑派的弟子,我又怎么知道你是在叫我?”
她明明就是裝的!
羅宛兒正要發作,卻發現長老又看了過來,便又忍了下來,態度客氣了些,只是眼神還有點兒傲慢,咬牙切齒道:“程姑娘!請問你抽中的題目是什么?”
程然卻頭也不抬只回了句:“你再耽擱我的時間,長老就該過來趕你出去了。”
“你……”羅宛兒氣得不行,卻注意到了她選的材料里有幾樣是煉制靈元丹才會有的,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不敢相信她抽到的竟然是最基礎最簡單的東西!
但她氣也沒用,大家都已經開始煉制丹藥了,她只好也回了自己的位置,想著,她怎么也修煉了六七十年了,總比旁邊那個才修煉七年的小姑娘要好吧?
沒了羅宛兒在旁邊聒噪以后,程然的注意力便更加集中了,很快就將所需的材料用戥子稱好了,一一放進了丹爐里,又用靈力掌控著火候。
之后便可以等著丹藥出爐就行了。
她還抽空看了一眼旁邊,孟觀言總算已經精神起來了,他的動作看起來慢騰騰的,卻顯得如行云流水般流暢,那雙細長的懶洋洋的眼眸也顯出了幾分專注的光彩。
這樣子仿佛被灌入了草木般的生機活力的孟觀言倒是很少見的。
程然收回目光,又等了一會兒,就加大了火候等著丹藥的最后出爐。
爐火的熱氣騰騰而起,她隱約聞到了爐內傳出的丹藥清香味,覺得應該是可以了,便揭開了丹爐的蓋子,低頭去看爐內的丹藥。
只是爐內煙霧繚繞,熏得她的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不小心滴在了丹藥上面,丹藥似乎隱隱泛出了一層白光。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還是她的淚水的作用?
她用扇子將煙霧扇開了,這才將丹藥取了出來,最后在上面注入了一道靈力。
靈元丹便算是練成了,她端詳著靈元丹的品相,看著和酆都城里的鬼市上所賣的靈元丹差不多,只是服用后的功效如何,她就不知道了。
她將靈元丹放進了旁邊準備好的裝丹藥的木盒里,這才抬起衣袖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羅宛兒對于丹藥這一門也不算擅長,何況又是這么難煉得的丹藥,她本就心浮氣躁,連長老教過的煉丹方法都有些記不清楚了。
這時,她卻又忍不住暗暗關注著身邊的兩人。
孟觀言就不說了,他游刃有余的熟練也是很正常的,她比不上他也不會有什么心理不平衡的感覺。
她更在意的是空桑派的小師妹。
她聽說她十歲才被令儀仙君看上收為徒弟,滿打滿算修煉也才七年而已。
但她煉丹時的速度竟然比孟觀言還要快,半點兒猶豫和困擾都沒有,就好像煉丹對她來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似的。
眼看著程然的丹藥都已經煉制成功了,她自己的卻還連需要哪些材料都沒搞清楚,不免就有焦躁慌亂起來。
她可不想被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給比下去,一時心急,便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憑著自己的感覺來做。
什么材料抓著都往丹爐里頭放,反正她也爭不到第一名,那么至少要盡快練出來一顆丹藥交差就行了。
但就在她將所有材料放了進去,剛剛將爐蓋給蓋上去的時候,她就忽然感覺到丹爐在隱隱晃動起來,接著就開始裂開了,似乎里頭涌動著一股要將丹爐給炸成碎片的力量。
她心道不好,便立刻飛身而起,后退了很遠,躲開了猛然間炸開的丹爐,卻完全沒有想起來要提醒身旁的人。
還好程然反應快,在丹爐有反應的時候就發覺了不對,忙提醒了另一邊的孟觀言讓他快閃開,卻發現孟觀言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煉丹世界里,手里的動作都沒有一絲停滯和紊亂,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
她還來不及思考,就已經沖過去,在丹爐炸開的瞬間,張開了一道結界將她和孟觀言都罩在了里面。
丹爐轟然炸開的聲音和紛飛四射的碎片將殿內的人都給嚇了一跳。
有些弟子還是專注于自己的煉丹,只是因為被打擾而皺緊了眉頭。
但殿內屬于空桑派的弟子見狀全都圍攏了過來。
“小師妹!孟師兄!”有人著急地道,“你們有沒有事?沒受傷吧?”
程然沒發現自己有受什么傷,至于孟觀言卻似乎連丹爐炸了都沒注意。
她冷冷地看向已經被這變故給嚇得有些呆怔的羅宛兒,空桑派的其他弟子也憤慨地盯著她。
這次看守著殿內的是姑射派和蓬萊派的兩位長老。
不等空桑派的人發作,姑射派的長老就先沉了臉,命人將羅宛兒給帶出去,并且保證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見人家長老都這樣說了,他們空桑派也不好不依不撓,何況很多人的煉丹都還沒完成,便只好先放下這事回了自己的位置。
羅宛兒本還不服氣,她又不是故意的,但對上長老和那些空桑派弟子的眼神就又不敢說話了,只好滿腹委屈地往外走了。
待殿內安靜下來以后,姑射派的長老便用術法將丹爐炸開后的殘局給收拾了,地面重新恢復了一塵不染。
程然轉頭看著孟觀言,見他沒事便打算先出去了。
就在這時,她卻看見孟觀言將丹爐給打開了,他的眼睛里有些光亮,似乎有幾分欣喜的樣子,他將丹藥取出來,小心翼翼放進了木盒里。
程然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見他已經煉好了丹藥,便忍不住低聲問:“孟師兄,你煉的丹藥怎么這樣香?”
話音落下,她便被一只手給掩住了口鼻,孟觀言轉頭看著她,道:“這是魂夢香。”
她便恍然了,魂夢香也是丹藥里面很頂級的丹藥了,可以喚醒人內心深處的記憶,也可以讓人夢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對于那些遺忘了記憶或者想要重溫往事舊夢的人比較有用。
中了魂夢香以后,夢中的往事會讓你感覺像是真的回到了過去一般。
程然只聞到了一點點,便感覺到有些昏昏欲睡了,她心里不免有些敬服,孟觀言煉出的丹藥果然是非同一般的。
她同孟觀言一起將丹藥交給了長老,便出了殿外,外頭的空氣清新多了,她的腦子便也清醒多了。
他們煉丹花費的時間少,因此很早便出來了。
程然便想問孟觀言要去哪兒,她送他過去免得他走丟了,但她剛頓住腳步,便感覺肩膀落下一道沉沉的重量。
是孟觀言也停了下來,還俯身將頭靠在了她的肩上,他很高,這樣子的姿態就像是將她圈在了懷里似的,無端顯出幾分曖昧的況味。
程然正要伸手推開他,卻忽然聽見了肩上的人聲音很是困倦沙啞地道:“別動,讓我睡會兒。”
他的聲音很疲憊,就好像累極了似的,沒有半點兒別的意思,就好像將她當成了木樁子似的。
程然就遲疑了下,問:“孟師兄?你昨晚沒睡嗎?”
過了片刻,孟觀言的聲音才響起來:“嗯,一夜沒睡。”
聽了他的回答,程然想起來他方才那專注煉丹的樣子,便以為他是真的累極了,正想提議送他回去歇會兒,卻發現他已經枕著她的肩膀睡著了。
她側頭時,可以看見他的睫毛,濃密狹長,鼻梁高挺,冷白的膚色,看起來精致又好看,這有幾分乖巧熟睡的姿態讓人都不忍心將他推開。
不過……他這樣站著就能睡著的本事到底怎么練出來的?
程然站著沒動,想到他說自己一夜沒睡很可能一晚都在為煉丹做準備,便覺得他應該是累極了才會站著都能睡著吧?
她便打算等他休息一小會兒再叫醒他。
就在這時,她卻忽然聽見了穆則寧有幾分遲疑、驚訝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小師妹?你們這是做什么?”
見到穆則寧走了過來,程然下意識地道:“小聲點兒,孟師兄睡著了。”
穆則寧的表情就有些怪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靠在她肩上的孟觀言一眼,有幾分匪夷可思地道:“他為何要這樣睡?”
程然便解釋道:“孟師兄一夜沒睡,又耗費了那么多心神煉丹,他累啊。”
穆則寧的表情就更怪異了,仿佛聽到什么天方夜譚似的,看了一眼孟觀言的背影,道:“他一夜沒睡?”他冷冷一笑,“他睡得比誰都早起得比誰都晚,若非長老親自去叫他,他這會兒都還在床上躺著呢!”
程然默了默,和穆則寧對視了片刻,總算醒悟過來她這是被孟觀言給忽悠了?
她那么信任他,他竟然眼睛都不眨就說瞎話?
她忍無可忍地一把將睡得香呼呼的孟觀言給推開了。
孟觀言被她推開后還仿佛如夢初醒,眨了眨眼睛,神色還帶了幾分茫然。
穆則寧冷笑:“孟師兄,你騙小師妹說你一夜沒睡?”他冷冷地看著他,“你還真是無恥至極!”
聞言,孟觀言怔了片刻,看了看他,又轉頭看了看有些生氣的小師妹,沉默片刻,一臉認真地幽幽解釋道:“師弟在誣陷我。”
程然:“……我長了一張好騙的臉嗎?”
他是怎么做到用這樣茫然無辜的表情一本正經地忽悠人的?
這些師兄里難道就只有穆廷師兄是個真傻白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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