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人鬼殊途(49)
此舉跟謝瀾所想不謀而合, 玉虛固然可恨,懲戒的方式有很多種,沒必要臟了自己的手。
鬼魂是一團透明能量體,思維混沌, 只有本能, 不記生前事, 在鬼氣奇缺的世界里凝實軀體都困難, 想復仇更是天方夜譚。
三枚魂魄苦苦支撐,徘徊在玉虛道長住所附近不愿消散。
謝瀾徑直跟上, 路過那三個不停撞墻的倒霉蛋時,一顆通體漆黑的聚形丹“不小心”掉在地上,骨碌碌滾進草叢里。
三鬼嗅到內里蘊含的巨大能量, 爭先恐后撲了上去。
聚形丹非本世界產物,為了逃避違規處罰, 該配合宿主演出的越霜盡情開始了它的表演, 【小謝, 你聚形丹掉了!
謝瀾腳下未停,一面將自己偽裝好一面漫不經心地應道, 【不值錢的藥丸, 掉了就掉了吧。】
鬼修千金難求的東西,到他這聽著比路邊的石子還不如。越霜在心里嘀嘀咕咕,腹誹著念出下一句臺詞,【可是……】
謝瀾勾了勾唇,輕飄飄反問, 不知說給越霜還是某規則聽,【它們重要還是主角受重要?】
自然是后者。
云山觀環境清幽,多綠植, 玉虛為了坐實世外高人的身份,大塊大塊的地段沒安裝任何照明用具,草木月光下延伸出的暗影猶如蟄伏的巨獸,等待將闖入其中的人類吞噬。
老頭符咒在手,又熟悉地形,兩人間的距離越縮越小,恰在此時,一雙手從拐角處探出,鐵鑄般不容抗拒地把容越溪拖了過去。
人類感知世界很大程度上依賴視覺和聽覺,屏蔽這兩種感官后白須道士便失了方向,明知那賊人的氣息就在附近,卻只能像沒頭蒼蠅在原地打轉。
此時出現在這里的除了同伙不做他想,容越溪心中猛然一驚,抬手直取那人咽喉。
對方似乎預判了他的動作,身手鬼魅,以人類難以匹及的速度向后閃避,回身拷住他手腕并在一起,反剪于身后。
容越溪肩膀咚一聲撞在墻上,不知被什么東西擋了一下,預料中的疼痛并未傳來。那人一只手墊在身前,和他貼得有些近,熟悉的松香讓他有些晃神,“……謝瀾?”
男人沒說話,容越溪拼力轉頭,額角抵在粗糙墻面上,磨得有些疼,即便如此也只能看清那人一點模糊的輪廓,雖俊美,卻不是他想要的人。
略顯親密的鉗制頓時帶了點調戲意味。
容越溪漂亮的眼尾微微瞇起,目光危險,“你是誰?”
“和那老頭是一伙的?”
事出緊急,謝瀾來不及做太多偽裝,暫時恢復了以前的相貌,聲音語氣等指向性更強的特征卻變不了多少,他擔心露餡,干脆選擇裝聾作啞,手上力道不由自主松了幾分。
容越溪抓住機會掙了出來,轉身朝那人門面踢去。
這一腳用了近十成力,對方卻好似沒聽到破空之音,準確無誤地抓住了他的腳踝。
容越溪愣了幾秒,感覺自己受到了愚弄,對方明明有能力一擊必殺,卻偏貓戲老鼠般逗著他玩兒。
他胸膛劇烈起伏一瞬,以自身為籌碼,順著力道疾沖向前,狠狠砸了過去。
謝瀾一哂,后知后覺注意到對方生氣了,像炸毛的貓咪朝獵物亮出利爪,兇猛撲了過來。
他扳住容越溪肩膀就地一滾,卸掉沖擊后再次將人反制在身下,精準壓住各處用于攻擊的部位,比如手肘,又或者膝蓋。
“是你自己沒用,別來找我——!”
老頭找不到人,又掛心好不容易抓到手的小鬼,早就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殊不知回去后面對的是三只進階版的鬼怪,其中一學生打扮的厲鬼已然凝成實體,雙目血紅,濃重的怨氣使得數米內草葉結了層薄薄的冰霜。
容越溪聽到聲音,第無數次嘗試用膝蓋頂他,用牙咬,不吝哪種方式,只要能在這該死的男人身上留下印子就好,但始終沒有成功過。
他有點泄氣,還有種說不出的委屈,瞪著眼看向上方人影,“你到底想做什么?”
謝瀾不答,靜靜與他對視半晌,忽然松手站了起來。
桎梏解開的瞬間,容越溪原地躍起,直擊對方后心,那人搶先避開,轉眼間消失在茂密樹叢間,如來時一般突兀。
容越溪緊追幾步,失去目標后狠狠踢了腳路邊的無辜石子,順著來時路走了回去。
謝瀾捏了個訣洗凈塵土,重新躺下,將室內恢復原狀。
容越溪花了不少時間整理自己,直到確保看不出痕跡,才輕手輕腳推門進來,掀開被角上床,帶著些許涼氣與露水的味道靠進謝瀾懷里。
他聽著對方平穩的心跳聲,焦躁的心情一點點安靜下來,他閉上眼睛,一只手揪住腰間布料,說不出失望還是松口氣居多。
世界上很難找出兩個完全相同的人,那身份不明的男人身形氣質都與謝瀾相似,某一瞬間,容越溪竟然希望他們是同一個。
容越溪牽住他的手,指尖無意識在掌心繞了兩圈,察覺懷抱有收緊的趨勢時嚇了一跳。
謝瀾沒睜眼,系統商城提供的藥劑雖說沒有副作用,但這具身體體質實在太差,解除狀態后疲憊如潮水般涌來,嗓音聽起來沙沙啞啞,仿佛帶著困意,“去哪了……?”
謝瀾體溫偏低,容越溪卻在他的懷抱里慢慢暖和起來,溫度交融在一處。
他有點心虛,疑心被發現了什么,過了半晌才支吾道,“我……出去上廁所了!
“嗯,睡吧”,謝瀾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搭在后腰的手輕輕掖好被角。
容越溪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了結心事后前所未有的平靜,“晚安!
以竹林為界,隔壁兵荒馬亂,這座不大的院子里卻一片靜好,無形結界將那些瘋魔的慘叫聲阻擋在外,再無法影響暫住其中的人分毫。
夜里折騰一遭,第二天兩人雙雙起晚了。謝父倒不著急,陰沉難看的臉色也不是因為他們。
謝瀾心知肚明,皺了皺眉做出疑惑的樣子,“爸,怎么了?”
謝父重重哼了一聲沒說話,倒是助理在一旁低聲解釋道,“今早我去找玉虛道長告別,結果……他瘋了!”
再次想到那副場景,他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哆嗦,幸虧他膽子大,否則非嚇出個好歹來不可。
助理訓練有素地報了警,只是云山觀位置較偏,警方趕來需要時間。
一夜過去,其他院落完好無損,唯獨玉虛道長居住的地方宛若狂風過境,兩人粗的古樹傾倒,斷口焦黑,看著像被雷辟過,墻上地上,各處都是飛濺的暗沉泥點。
白須道士滿頭銀絲向來梳得整整齊齊,此刻卻亂糟糟的,捏著一把燒燼的符咒縮在床上,口中喃喃自語,“別過來……都別過來!”
“你們誰都別想害我!”
眾人看不見的地方,一只奇怪的鬼物緊緊趴在玉虛背后,它是少年身形,纖細的脖子上足足長了三顆頭,男女老少皆有,肚子皮球般鼓了出來,如同水蛭拼命汲取著人類身上的生命力,每吸一口,胸腹便大上一分。
聚形丹內蘊含的能量使它們有了神志,每個鬼都想報仇,僵持著不肯讓步,最后竟合為了一體。
容越溪眼中滑過一抹嘲諷,“道長這是怎么了?”
第一次跑任務的小警察沒見過這場面,腦中嗡嗡作響,那是他唯物信仰崩塌的聲音,“這……可能是中邪了!
小劉萬分敬業,即便三觀碎裂,在人民群眾面前也要保持平靜。
什么中邪,依他看是鬼上身還差不多。
容越溪眉梢一挑,困惑道,“玉虛道長自稱有通天之能,親手畫的符咒最是靈驗,怎么可能邪氣入體呢?”
“警察叔叔,我們是不是遇到騙子了呀?”
小劉鬧了個大紅臉,無暇顧及稱呼問題,結結巴巴地解釋,“應、應該是吧……”
交談間負責此事的隊長掛斷電話走了過來,朝謝父跟謝瀾打了聲招呼,“謝先生,事情還需調查,出結果后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語罷拍了拍小劉的肩膀,算作解圍,“你再帶兩個人,送謝先生他們回市里!
這件事的后續謝瀾沒再關注,只聽說關于處理虛假道士的方式有些爭議,被連夜移交給安全部門,甚至驚動了整個玄學圈,隨后沒多久玉虛道長便被業界除名了。
但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都與他們無關了,容越溪的愿望也只剩下希望謝瀾康復一條。
雖說每次在上面也有些樂趣,既能掌握絕對主動權,又可以看到謝瀾情動時性感撩人的表情,但人心本就貪婪不知滿足,他回想起副本中的經歷,還是會感到遺憾。
事情在某次例行體檢時有了轉機,先是謝瀾毫無知覺的小腿對外界刺激有了微弱反應,他在主治醫生建議下做了更全面詳細的檢查,主治醫師這才敢確認,他的腿有了根治希望。
斷斷續續的治療期間,謝瀾恢復學籍,念完剩余課程后,以優秀成績順利畢業進入集團工作,開始接觸謝氏核心項目。
那一天,恰好是最后一個療程結束的日子。
裁剪得當的西裝完美將他身形勾勒出來,寬肩窄腰,氣質卓群,額發向后梳起,俊美的五官暴露無遺,因時間沉淀而多出一絲別樣韻味,完美的無可挑剔。
當謝瀾從輪椅上站起的那刻,謝父老淚縱橫,連容越溪眼眶都隱隱發熱,伸手抱住了他。
謝漪……謝漪真心實意地道了聲恭喜,連夜買了飛往三亞的機票,休了年假。
隨著容越溪對現代世界越來越熟悉,工作的事終于提上日程。在某人要求下,他不得不在除‘謝瀾貼身秘書’的崗位外安排另一項副業——恐怖游戲主播。
雖然他兩三個月都不一定更新一次視頻,但就是憑借優越的長相、好聽的聲音以及極度冷靜的表情火了起來。
試問哪家主播玩恐怖游戲敢完全不看攻略,閉著眼莽。跟人沾邊的事他一點不干,熱愛作死,調戲bss,跟鬼怪捉迷藏,偏偏無論摸到什么場景都一臉淡定,甚至有一次直播時不小心睡著了,徒留滿屏觀眾面面相覷。
一手騷操作治好了不少粉絲膽小的毛病。
盡管多出一群可愛的粉絲,但容越溪還是喜歡陪謝瀾上班,偶爾兼職秘書泡杯咖啡。
他喜歡看謝瀾工作時專注的側顏,眨動的睫毛,還有握著鋼筆的手,每一處都帥到令人腿軟。
每一次他都會不受控制地坐在對方腿上,圈住脖頸交換一個甜蜜的吻。
這種時候,容越溪時常忘記謝瀾的腿已經好了,撩過火的結果就是一臉震驚地被抱起來扔在休息室的床上醬醬釀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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