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霸道王爺俏王妃(7)
戶部是整個王朝的錢袋子, 掌全國土地、賦稅、戶籍,下分四司,倉部司員外郎一職雖說不高,但又因處在重要樞紐上而顯得格外重要。
議論之聲四起, 眼下這渾水他是蹚也得蹚, 不蹚也得蹚, 少府尹在心里把多事的兩人罵了個遍, 礙于名聲還要做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依你之見, 這真兇又該往何處找?”
既然死了人,橫豎得有個出來頂罪的, 否則幾方問責, 倒霉的還是他這個領頭的。
蕭明之一眼看穿他打的小算盤, 似笑非笑道, “我竟不知,京兆尹查案什么時候也要依賴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了?”
如果判斷有誤,是不是也要一道牽連進去?
少府尹捋了捋胡須, 像只滑不溜手的泥鰍,“我觀這位公子才思敏捷,有斷案之能,故而虛心求教。”
“再者說”, 他把一身黑衣的蕭明之當成了侍衛,語氣不滿, “主子說話哪有下人插嘴的份。”
謝瀾唇邊笑意淡了下來, “那便要問隨行之人了,來時誰添了香爐,誰擺的瓜果吃食, 想必他們一清二楚。”
包括車夫在內,蘇少興共帶了四名小廝,聞言面面相覷,將頭低了下去,誰都不愿先開口。
謝瀾也不著急,目光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真心提議道,“既然他們不肯說,不如帶回去拷打一番,想必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眾人看他的眼神瞬間門變了,在巡衛動手前,一名小廝最先繃不住了,麻利跪在地上,“大人明鑒,此事與奴才無關,奴才只是駕車的,哪有機會近少爺的身!”
蘇少興整日里撩雞逗狗沒個正形,其他兩人是蘇家老夫人派來保護安全的,剩下一人的可疑度便急遽上升。
他伏跪在地,身形細微顫抖,不知是害怕還是別的什么,“奴才自小跟著主子,絕不可能行害人之事!”
為保證忠心,這個時代貼身伺候的奴仆大多是家生子,父母手足的性命都捏在上位者手中,背叛的可能性很低。
周遭瞧熱鬧的人又是一陣竊竊私語,“難道兇手已經跑了?”
“我看這人也是瞎猜的,目的不過是把那相好的救出來罷了。”
“我倒覺得有幾分道理,說不定是他們撒了謊……”
九皇子跟太子黨的爭斗已至白熱化,好不容易逮到錯處,哪肯輕易讓他摘出去,“薛大人,穩妥起見,不如把他們一同抓回去審問”,這人對著皇城方向拱拱手,語氣憤慨,“天子腳下,有此兇案實在叫人寢食難安,事關重大,絕不可輕易放過!”
“你!”藍衣公子目眥欲裂,死死盯住說話人,如果眼神能殺人,對方早已被他千刀萬剮。
最后一名灰衣小廝自認為隱蔽地抬頭打量了幾人一眼,又快速低下,右臉的青色胎記在煌煌燈火下一閃而過。
家仆不會噬主,假冒的可就說不準了。謝瀾淡淡垂眸,示意眾人看向灰衣奴仆兩側發際那道幾近于無的貼痕,“前深而后淺,閣下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此人也算撞到了槍口上,恰巧謝瀾出門前研究了一番易容之術,系統出品的到底比自制的精妙許多,這才露了端倪。
灰衣小廝神色一凜,“公子的話,奴才實在聽不懂……”
四下嘩然,就連九皇子一黨的人也忍不住交頭接耳,看樣子并不知情。
那小廝趁機從懷里掏出一枚匕首,悍然朝謝瀾刺去,鋒刃直指要害。
小廝身份被戳破的瞬間門,蕭明之便把全部注意放了在他身上,注意到對方肌肉逐漸緊繃,心中警惕更是達到頂點,抓起幾根竹筷迎了上去,將謝瀾護在身后。
金玉之物比不得轉為殺人而造的武器,須臾間門碎裂開來,小廝心知遇到了高手,一擊不中立刻調轉目標,直取少府尹首級,后者大駭,連退數步,整個人又急又怒,“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給我把這歹人拿下!”
芙蓉樓亂成一鍋粥,尖叫聲暴喝聲不絕于耳,眾賓客連同歌女陪侍推搡著避讓,打斗之地形成一塊真空帶。
樓上某間門廂房里,主仆二人一坐一站,平靜的面色與周遭格格不入。臨窗戶而站之人身著錦繡袍,外罩紗衣,開口時嗓音陰柔細軟,像宮里的太監,“主子,要不要……”
他緩緩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目光狠辣。
那名坐著的公子一身淺黃常服,生得儀表堂堂,手中把玩著一只白玉杯,抬眼時半張臉隱于暗影,依稀可窺得幾分野心。
他薄唇微啟,吐出的卻是罵人的話,“沒用的東西。”
太監垂首,倒退幾步行至門外,低聲吩咐了幾句。
黃衣公子陰沉瞇眼,總覺得那個攪局的看著十分眼熟,像在哪見過。
小廝是死士,自小學習殺人之術,巡衛為留活口難免束手束腳,一時不察被他鉆了空子,匕首割破少府尹官袍,破口處漸漸滲出血來。
謝瀾被蕭明之一把推出戰圈,短暫怔愣后指尖暗暗使力,把發簪上的珠花掰了下來,不著痕跡打向小廝后心。
后者閃避不及,原地晃了兩下,轟然倒地,面色迅速灰敗下去,嘴唇發烏,頃刻間門沒了呼吸。
謝瀾皺了皺眉,上前幾步查看,在小廝后腦發現一根細如牛毛的幽藍色毒針。
巡衛使蹲下身摸索片刻,沿著發際交界處用力一撕,人/皮/面/具剝落,露出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廂房里的人看夠了戲,施施然起身,“魏什,你留下善后。”
謝瀾似有所覺,扭頭朝右后方看去,只來得及看清一片消失在矮屏后的淡黃衣角。
越霜悄悄提醒,【小謝,是九皇子。】
謝瀾眼底滑過一抹深思,【嗯,我知道。】
倉部司員外郎蘇成鶴半夜驚聞嫡子被殺,匆匆忙忙趕來時只見到兩具尸體,還有三個抖成一團的仆役。
人生悲事不過年幼喪母,中年喪妻,老年喪子,三者蘇成鶴占了其二,抱著親子的尸首跪地痛哭不已,看人時雙目赤紅,猶如獄中惡鬼,“是誰殺了我兒?!”
在場有與他相熟之人,七嘴八舌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勸他節哀。
兇手已死,蘇成鶴滿心悲痛無處發泄,一腳將小廝踹翻在地,胸膛起伏不定,“你們是怎么做事的!”
那人顧不得劇痛的肩膀,跪地磕頭,額前沒一會就青紫起來,“老爺饒命!吳長生前些日子告假回鄉探親,哪知回來時換了人,我等并不知情!”
貼身伺候的下人地位總比其他人高些,吳長生不屑與他們為伍,時常圍著少爺一人打轉,連蘇少興自己都沒察覺不對,更遑論他們。
今晚芙蓉樓以喧鬧開場,又以人命收尾,蘇成鶴老淚縱橫的樣子令人唏噓不已。他盯著那張易容用的人皮,似乎猜到了什么,陡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面容扭曲駭人,目光所到之處竟無人敢跟他對視。
周遭靜得可怕,蘇成鶴渾不在意,最后看了謝瀾二人一眼,轉身帶著尸首離開,背影佝僂,仿佛一夜間門老了十歲。
紫衫少女死里逃生,靠在同伴肩頭啜泣不已,見他們要走,被攙扶著來到謝瀾身前屈膝行禮,“多謝公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若公子不嫌棄,日后有事盡管吩咐青蕪……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謝瀾在她行大禮前用折扇穩穩托了一把,溫聲道,“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掛懷。”
青蕪搖頭不再多言,解下一枚玉佩遞了過去,“這是我娘留下的遺物,以此為證,青蕪的話永不過時。”
她把東西塞進謝瀾懷里,生怕他拒絕似的轉身上了樓。
蕭明之當場黑了臉。
謝瀾根本沒打算要,青蕪的同伴卻跟著避開,用帕子擦了擦濕紅的眼眶,“公子就接著吧,再不濟尋個日子還了就是,何必急在一時。”
青樓女子地位低下,人命賤如草芥,生如浮萍,死后亦無人問津,肯替她們說話的,謝瀾是第一個,加之他一舉一動有君子之風,比其他滿口花言巧語的男人強了數倍不止,不少女子看他的目光都癡了。
試問她們這些人里,誰沒做過相夫教子、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夢呢。
案情已了,眾賓客也沒了興致,走的走散的散,蕭明之臉色越來越黑,緊緊攥住謝瀾的手,裹在人流中快步離開。
謝瀾腕骨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數值為零的幸福點隨脈搏跳動一起一伏,彰顯著某人起伏的心緒,他輕輕掙了一下,沒能掙動,“將軍,我手疼。”
蕭明之反射性松了力道,卻沒放開,一路徑直向外,忘了他們是坐馬車來的,滿心滿眼都在那信物上,連呼吸都變得酸澀不已。
謝瀾耳尖微動,聽到了身后幾近于無的腳步聲。
有人跟蹤。
夜風寒涼,皎潔的月光映在青石板上,灑落一地銀輝。轉過彎去,黛墻上多出幾道黑影,一前一后將兩人夾在中間門,包了餃子。
蕭明之周身寒意有如實質,松開他的手壓低聲道,“我拖住他們,你找準時機先跑。”
這群看不清相貌的黑衣人身形流暢,氣息內斂,露在外面的眼睛讓人想到草原成群結隊的鬣狗,一旦獵物漏出破綻,便會一擁而上,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謝瀾和他并肩靠在一起,沒有絲毫要逃命的意思,他想起原世界線里某些不愉快的記憶,更改后的眸色乍一看比夜色還要暗上幾分,“我走了,將軍怎么辦?”
蕭明之眉頭緊皺,見黑衣人越靠越近,語氣難掩焦急,“我解決掉他們,自然會去找你。”
前世今生,他都是這樣做的,緊要關頭,兩個人格莫名達成了一致——
謝瀾人是他的,命也只能握在他手里,是死是活其他人沒有資格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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