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了個大早來到辦公室的李行，一進門發現汪焱已經在他的辦公桌對面坐著了。

        一路走到辦公桌，汪焱不緊不慢的看著他，心里難免有些毛毛的。

        “有事說事，先把昨天突然走了的事說清楚。”

        汪焱遞上一杯咖啡和準備好的早餐，對著李行笑了笑。

        春日里的一縷陽光打在他的身后，看似美好的場面，在李行眼里有些詭異。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緊接著，汪焱指了指他桌子上擺放的行程單。“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們剛搬進來的時候，就把中間的兩層樓租給了對面的娛樂公司對吧？”

        李行越發摸不著頭腦，他啃著汪焱給他帶的漢堡，隨手拿起那份行程單看了看，“對呀，后來我們公司人越來越多，其他公司陸續搬走，他們反倒是又多租了兩層樓。”

        “哦對了，因為咱們用租金抵了股份，而且我還投了點進去，他們今年好像希望我們能有人入駐吧，說是可以深度合作。”

        話說多了，李行拿起咖啡喝了幾口，喝著喝著，突然明白了汪焱的意思。

        “你不會是想去入駐吧？你瘋了還是我瘋了？”汪焱一副你終于有點開竅的樣子，點了點頭。

        “不是，你去入駐，公司的技術研發誰負責，我說白了就一給你管人的，沒了技術核心，我們公司連基本盈利都做不到了！”

        眼看著李行嘴里的漢堡都要“呼之欲出”了，汪焱拍拍他的肩，讓他安然的坐下。

        “我只是說我會上心這部分，不是說直接搬去辦公的意思。”

        “可你的表情明明是很想去辦公吧。”李行有些幽怨的說道，“你不會也看上他們公司的總裁了吧？！”

        “也？”汪焱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狡黠，他將眼鏡取下，抽了一張紙反復擦著。李行看著鏡面反光中臉紅的自己，不好意思的干咳幾聲。

        “昨天的會議紀要我看過了，今年我會跟你多去談幾個項目。”

        剛才的小情緒頓時煙消云散，李行聽見這話有點“熱淚盈眶”的感覺，他使勁搖著汪焱的肩膀，就差朝著傳呼外面吶喊：“汪堯！！你終于要開始搞事業了嗎？！你終于意識到這個公司是你花錢開的！！你終于知道咱們公司是時候走向多賺錢的道路而不是勉強收支平衡了？！”

        汪焱將他的手扯下，看著他一副“媽媽的大好兒長大了”的欣慰表情，忍住了收回剛才說的話的沖動。

        肩頭還是遺落了幾片李行手上的面包屑，他皺著眉用紙擦去。

        他帶上眼鏡，拿走了李行桌子上的行程單。

        “我只是覺得，到了該攢錢的時候，之后他們公司的事宜，讓下面轉交給我。”

        李行拿著咖啡，邊喝邊問：“攢錢？攢什么錢？你妹妹一場演出的錢比你一個月掙得還多吧，給誰攢錢？”

        一路追著汪焱來到技術部，誰知人家拿了個外套直接走了。

        于是又剩下了技術部同仁和李行面面相覷。

        “誒，你不開晨會了？”話音傳了很遠，沒人搭理。李行看著技術部其他人一臉疑惑，“他不開晨會了？”

        一位同事遞給他了幾張紙巾，示意他擦擦手上灑出來的咖啡漬。“老大今天早晨見到開會主講ryan，在10分鐘內聽完了報告，然后就把任務布置了下來。”

        李行若有所思，走到窗戶前看著外面，看來太陽真的從西邊出來了。

        時差真是個磨人的東西，尤其是當你好不容易睡著，夢里又全部是惡心的東西。

        天還沒亮，終于從噩夢中驚醒的聞曉嘆了口氣。她拿起手邊的水大口的喝了下去，看了看躺在床頭柜上的藥瓶，對自己充滿了無奈。

        手機里蹦出的是凌時的吐槽，在姐姐的威逼利誘下，他被安排和遙煙上了另一檔歌手節目。接著就是幾句關心，問她作曲節目的安排。聞曉給他回復完“一切都好”，就看見聯系人一欄的驗證請求。

        她點進去，通過了請求，對面立刻傳出了一條消息：“這么早？沒睡好嗎？”

        聞曉心里想著，汪焱怎么什么都知道？

        于是帶著一點小小的慰藉，起床洗漱。

        凌霄安排麗麗姐做了聞曉的經紀人，但由于時間倉促，她的助理要在節目開始的時候才會來。不過沒什么關系，節目開始前，聞曉只需要按照時間來公司拍些宣傳照和視頻，然后依據大綱構思一下作曲。

        她早早的來到公司化妝，之后又隨著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來到隔壁樓的拍攝場地。

        走在人群后面，腦袋昏昏沉沉，突然有人遞了個早餐袋在她面前，被嚇了一跳不說，差點被地上錯綜復雜的電線絆到。

        這時她倒是清醒了，以為即將給各位新同事行個大禮，緊接著她的肩膀被帶著溫熱的大手扶住，那片肌膚傳來的觸感讓她不自覺的臉紅。

        “謝”還沒道謝，轉頭看清拿著早餐袋的人是汪焱。她小聲驚呼：“你怎么在這？”

        “還沒吃飯吧，給你帶的還是熱的。”

        肚子應景的發出幾聲抗議，礙于已經畫好的妝容，聞曉有些猶豫。

        汪焱拿出一罐熱的牛奶，里面插了一根吸管，遞到她的嘴邊。“這樣不會蹭掉妝，先喝點暖胃。”

        聞曉不再推拒，捻起吸管喝了幾口。

        “你是她的助理？”旁邊的工作人員顯然是誤會了，聞曉剛想解釋，奈何嘴里的牛奶還沒下咽。

        “是的，請問有什么安排嗎？”聞曉見汪焱對答如流，睜大了眼睛，示意他別亂攬工作。

        “報下名字和手機號，今天的工作可能有些調整。麗麗姐沒來是吧，我說怎么發了她消息沒有回復。”

        “汪堯，我幫您寫好。”

        汪堯？汪焱在這幾年里改名字了嗎？

        還沒等聞曉反應過來，另一位工作人員已經推來了今天要拍照的衣服，并領著他們來到專屬的休息室。

        “你先去換衣服，他們好像還有些流程要交代給我。”

        汪焱將東西放好在桌面上，然后關門出去。

        聞曉看著他的眼睛，里面有一絲的歉疚，“汪焱，你不用替我做這些的，我自己可以…”

        汪焱望向她的眼睛，清澈的眼神好像能被人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可又像是平靜無風的水潭背后藏著無人知曉的秘密。他笑著捋了捋她鬢邊散落的頭發，看她不想關門的樣子，就輕輕的將把手停在了恰好的位置，“去吧。”

        工作人員拿來了更改后的工作安排，汪焱一一記在了自己的手機里，把一些重要的時間點發到了聞曉的手機上。做完這些后，他又去領了一些節目組準備的餐食，回來后，發現聞曉還沒換好衣服。

        他看看手腕上的表，不應該花這么長的時間才對。心里有些焦急，等到了換衣間的門口，還是放緩了腳步，輕叩了幾下試衣間的門：“好了嗎？”

        “好了，稍等一下。”

        下一秒，門從里面被打開，映入眼簾的是綴滿花的裙擺慢慢散開，女孩纖細的手提著裙擺向他走進一步，她像小鹿般濕漉漉的眼睛帶著笑意，小聲的問道：“好看嗎？”

        汪焱只覺得心跳加快，他甚至不能再直視女孩的雙眼，好像再看一眼就要暴露全部的思想。他別過臉假裝咳嗽幾聲，然后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搭在女孩身上，擋住了她露出的雪白肌膚。

        休息室中的溫度似乎升高了幾度，他邁步向前，全然不管身后的女孩。

        聞曉看著化妝鏡中的自己，雖說之前從未嘗試過這樣的公主裙，但是應該不是很難看吧？汪焱的反應有些不正常，難道真的不是很好看？

        她這邊心中打鼓，沒看眼前的路，結果一不小心撞到了汪焱的腰。面前的男人明顯的一僵，接著皺著眉回過頭看她的額頭。

        被撞亂的頭發散落了幾根發絲，女孩臉上的粉色漸漸暈開，眼里是不解的思緒。她伸手拉拉汪焱的袖子，有些委屈的看著他：“不好看嗎？”

        “好看啊。”說著，替她將面前的外套又向上扯了扯，要是只給我一個人看就好了，汪焱暗自想。

        女孩像是得到了天大的贊賞，笑容里摻著甜蜜的糖。汪焱忽然意識到，長大后的聞曉對于他來說，太具有殺傷力了。而他在她的面前，似乎成了仰望的人。

        “聞曉老師，你背后的綁帶開了。”一位指揮的工作人員看到等候的聞曉，想要幫她整理下裙子。他還沒靠近，聞曉下意識的想往后躲，汪焱的手已經攔住了他伸出的手臂。

        “我來吧。”汪焱繞到聞曉身后，指尖挑起散落在裙擺上的綁帶。

        聞曉心中知道那是汪焱，可是身體的反應幾乎是本能的，腰間若有似無的指尖滑過，讓她害怕的顫栗起來。她雙手緊握，盡量控制著臉上的表情，希望汪焱不要看出來。

        寄好后，汪焱接過穿在她身上的外套，臉上還是掛著淺淺的笑，用手示意了下她整理裙子。

        需要上展臺時，他沒有直接去牽聞曉的手，而是將自己的小臂遞給她。等她安穩的站上去后，聞曉回過頭來看他，汪焱溫柔的笑著說：“去吧，我在旁邊等你。”

        轉過身走入一片陰影，沒人注意到汪焱臉上的笑容不復存在。他抱臂站在一旁，像是個徹頭徹尾的旁觀者。剛才聞曉的反應讓他確信，幾年間終究是改變了一些事的。他突然想去追究那天向她表白的男孩最后說了些什么，也想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怎樣的故事。

        女孩站在聚光燈下，擺出的動作有些生疏，眉眼間流露出的神色卻讓人著迷。她裙擺上的花朵正映襯著春天都來的勃勃生機，而她自己，正如藏在萬千花朵和滿眼綠色后的微光，帶著神秘和未知，不由得令人向往。

        在照相機停頓的幾秒中里，她的視線留在他的身上，他看出了她的不安和緊張。

        汪焱知道自己的臉上一定掛著寬慰她的淺淺笑容，心里泛起的波瀾卻怎么也蕩不平眉間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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