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織在一起的命運
扶香庭是云小在淮陵的宅子,離宋戩隔著一個小院。
過了東南的穿堂有個大廳,廳里四通八達,一左一右是兩間正房,分別擺有雕了紫鳳的白身藍底瓷瓶。為取紫鳳金龍的彩兆,門匾上又懸著兩條四足金龍。
云小左房,云彩右房。
兩房房門互相對著不說,外院的大門靠左,想出去必須路過左房。
一頂火色虎頭帽沿著左房窗檻晃晃悠悠,欲圖趁機溜走。
她悄無聲息行至大門外,剛松一口氣,“呼啊。”
“站住。”
!!
嚇她一激靈。
娘親發話了,黑著嗓子發的。一般這種時候爹爹來了都不管用。
“娘親你還沒睡哇?嚇云兒一跳,嘻嘻。”
云彩笑嘻嘻問道,那自帶磨皮特效的小臉蛋悠悠蕩起一圈紅暈子。
“又想半夜去找你爹偷酒喝?”云小揪著對方豬耳朵道:“之前怎么給娘親保證的,嗯?”
誤會。
天大的誤會。
云彩腦袋搖得跟個小撥浪鼓似的,“不是不是!娘親,小泥鰍受傷啦!云兒想去看看他好點沒!”
云小一聽這名字自己根本不認識,便問道:“小泥鰍是誰,咱家有這個伙計么?是你新交的玩伴還是經常跟你在兵營里舞刀弄槍那幾個哥哥?”
她記得自己這閨女很少能結到交志同道合的弟兄伙。
云彩雖小,但京城那些個王爺侯爺家中孩童,跟她同齡的公子千金們,都和她玩不來。
人家玩得斯文,吟吟詩,彈彈琴,畫畫鳥。就她一天舉著把大砍刀不是殺這個就是殺那個。
“都不是,是云兒今天跟爹爹和先生在街上吃豆花認識的一個黃口小兒。”云彩解釋道:“我吃豆花他都不收錢。他還教我用泥巴造小船,娘親那么厲害,造船可不會吧?云兒教你口訣,先做梁再撐軸,兩個彎彎當前頭,泥多了難浮,水多了易散,一半一半,太陽底下曬上岸。”
“他非要讓云兒把船造小點,可云兒才不管呢,造小了都撞不過他的。”
云彩說了大半天,說那少年教她瞧風向,掌舵,怎么避開水漩渦,海賊來了咋辦,哪些魚兒能吃哪些不能吃,九條腿的螃蟹叫什么,七彩魚為什么只有六種顏色。
她娘親一愣一愣的,心想這混賬東西竟能跟人玩到一塊去。甚是欣慰。
過了好會,云彩吧啦吧啦說完,云小對少年生了幾分興趣。畢竟能和她這閨女玩到一塊去的天底下恐找不出第二個。不錯,能迅速適應環境,沒先搞出什么水土不服就談不上嬌氣,這樣才好。“去吧去吧,明中午把他帶來見見我。”
“嘻嘻,知道啦!”
門口的時候她娘又喊了一句,“回來的時候自己把你那豬蹄子洗了,別去煩賴媽媽,聽見沒?”
“知道啦!”
墻外圍了圈鐵騎,尚在城中雖未騎馬,但都是寶刀褐甲站如銀鐘。見云彩出來,護衛們便從隊里分出四個,前后左右跟在她身旁。
這妮子大搖大擺往付太恒宅子走,正巧遇見從宋戩那出來的嚴卿山。
“嚴卿山!走!我們一起去看小泥鰍。”她朝著對方揮手。
男人走到云彩身前蹲下,“小主,末將去為玉龍護衛收尸,先不去見那少年了。明天末將再和小主一同去看他。”
剩下二十三個被暗殺的鐵騎已被他部下找回尸首。
唯獨黃玉龍墜湖,打撈許久不見下落。
云彩赫然想起之前的事,眼皮子垂下,泛起淚花來,“好。”
嚴卿山本不想提及,方才還在告誡自己萬不能在云彩面前談黃玉龍的事。見云彩落淚,他連忙道:“小主不必難過,玉龍護衛與末將,還有那兵營里跟來淮陵的五百鐵騎,都視小主生命于一切之上,他雖死,死而無憾。”
宋戩本有百萬大軍,兵符上繳后只能帶不過千人的兵馬出走。這群人中有將領有士卒,但都是萬里挑一的心腹。或有的修為稍欠,但絕無二心。
云彩站在原地望著嚴卿山走遠。
她吧嗒吧嗒掉幾滴眼淚,收斂了步子跑去找小泥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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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太恒四合院里擺滿床位,他在京城就是如此。掛著宋字旗,幫城中百姓看病。既為宋家揚名,又生生增不少收入。
無論在哪,醫師都是硬實飯碗,賺得厲害,越賺越厲害。
付太恒學成時,沒回京就已經盆滿缽滿了,但他說過要報恩宋戩。因此,除去幫自己許了婚期但病死異鄉的新娘照顧父母花些銀子外,剩余錢財他全放在宋府銀庫里。宋府銀庫對他也公開,凡是昂貴藥材,珍惜丹品,無論付太恒買來后是否用得上,盈虧是否合理,都無需經馬綏明過目。
白天琢磨淮陵氣候環境,土地作物,花果藥材之類,抽不出時間看病。晚上松好黑土后,付太恒便把宋字醫旗掛在院門口,等人來問診。
一張小桌,兩本醫簿,他坐在院中,癡癡望著身旁剛被栽好的天仙子。
接診到四更,現在快五更。
付太恒本以為剛開張鮮有人知,加之夜晚看病的人不多,想收旗休息了。
不料街那頭急火火跑出兩個人。
“別別別別別!”
一男一女,異口同聲。
女的嗓門更大些,披頭散發,餓死鬼一樣。男人頭發盤挺好,就是咋大半夜不穿衣服。
“草了,你們這都沒有24小時門診么?”
“就這服務態度,我們那盲人按摩店都開不起來!”
江覆水老遠開始破口大罵,進院子后又一改姿態,臉燦得跟春光似的:“嗨呀!醫生大人你好你好。醫生醫生,咱來看病,您要歇了嗎?”
付太恒皺眉。
齊步鸞這蔫小雞姍姍來遲,弱風扶柳地往拱門上一靠,“呼呼呼,呼呼呼,姐姐好氣力,步鸞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累啊。
他倆跑他媽七七四十九天終于跑到淮陵來了。
江覆水感嘆那女鬼真是一個絕字了得,帥弟弟葫蘆里能打能扔的家伙事兒全用光了都沒擺平,最后竟是半路撞見道友才勉強得救。幸虧那道友不吃素,跟餓了三天的山老虎似的,看到女鬼就上去嘁哩咵啦一頓亂打。
齊步鸞見道友生猛無需幫助,客氣兩句就背著江覆水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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